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一路过来五人相伴也十几天了，虽谈不上感情深厚，但多少也结下了感情，而且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里，她们算是彼此较为亲近的朋友了，眼下就要分开，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
程英哭得稀里哗啦，眼睛都肿了，鼻子也红彤彤的，甚是可怜，一手抱着招弟，一首拉着梅春，边哭边说，：“招弟姐——你们不要走啦……”
梅春摸了摸程英的脑袋瓜子：“傻瓜，又不是我们不想走就可以不走。还有元香在呢。而且我还会留在京都这边……”
“梅春你不回去吗？”宁聘在一旁打包着行李。
“嗯！我有一亲戚在京都这边开馆子，我来时候就打算好了，如果没能进去就过去那边给他们打下手。”
“哦——”宁聘略带羡慕：“那可好，不用再来回奔波。招弟你呢……”
招弟有些茫然：“我……还也不知道。”当时小苏哥就说了，来这边可以赚钱。
“欸！我们仨走了后，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照顾彼此，可别让人给欺负去了。”宁聘把行李打包好：“尤其是那凤彤，听说她也选上了，元香程英你们可要争口气，别被她给比下去了。”
“呜呜呜呜——”程英压根就没听下去，继续哭得悲悲切切。
元香兀自坐在一旁，静静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之后大家又聊了一会，程英因为哭多了哭累了，早早就睡过去了，梅春隔天离开后还要去找那亲戚，所以也早早合眼了，宁聘本来就好眠，躺上不一会也睡过去了。招弟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天气又有些燥热，让她越翻越清醒。
不能留在这里赚钱，难道还要回陈家村去么？
阿爹会把她卖到青楼里的。
……
“招弟！”
胡思乱想之际，听见了元香低声的叫唤。
“招弟，睡不着么？”元香从铺位上坐了起来。
招弟也跟着坐起来：“你也睡不着么？”
元香指了指门外，示意到外边说。两人安静地下床出了门。外边，夜风微凉，让人精神了不少。
“招弟，你想留下来吗？”元香开口说到。
“我没被选中，不能留下的。”
“如果……”元香咬了咬下唇：“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能留下来当然好啦，”招弟盯着当空的冷月：“那样我有钱赚了。”元香走了过去，拉住招弟的手。招弟抬头，跟元香的眼睛对上了：“元香？”
“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背叛我。”元香一脸慎重而认真。
“元香……”
“我……我只是想找个能依靠的朋友。”元香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吓到招弟了，缓了缓神色：“你不知道，那深宫内院里，勾心斗角的太多。没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心里头总觉不安。”
“还有程英啊……”
招弟话未说完，元香又道：“程英还小，有些时候总是分不清轻重，宁聘性子太火爆，而梅春又有了去处，如果你能留下来，陪在我……陪在我跟程英身边，这样对我们都好。”
招弟有些不明白，不就是去当个秀女么，怎么被元香说得好像很严重。
“招弟，你不明白秀女是什么吧。”元香看出了她的疑惑：“那是要进到皇宫里头，去做皇上的女人的。”
“啊？！”招弟瞪目，原先她还真不知道。
“你……”元香看她那模样，有些好气又好笑，来这里的多少姑娘家莫不是抱着一朝得宠，风华天下的想法，而她倒好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简单点也就没那么多心计……”元香呢喃自语了句。
“什么？”招弟还沉浸在“做皇上的女人”的震惊中，没听清她的话。
“不！没什么。”元香不话题绕回了最开始：“招弟你愿意留下来么！只要你好好跟在我身边，我一定以姐妹之礼待你。”
“这……”招弟挠了挠头：“好是好，但是……我不要做皇上的女人。”她喜欢的是水生哥。
元香一噎，随后笑了出来：“傻丫头，招弟你这个傻丫头……”多少人巴着盼着的事，她却是拒之如猛兽：“你已经被从秀女册子中除名了，不用担心。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以我的侍女的身份随我进去，”像是担心你招弟拒绝，元香赶忙又补充道：“当然侍女只是对外的说法，我们私底下还是以姐妹模式相处。”
招弟想了想，觉得可行，反正在这地方她也没有去处，又不能回家去：“成！”
去处有了着落，招弟心里头悬着的那口气也松了下去。回屋里后不久也就睡着了，睡前她还想着……
要陪那么多个女人，当皇帝也挺累的嘛。
翌日，兴芳楼一早就闹哄哄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但相逢总是一场缘，这要分别了的人们总是习惯性地要吃上一顿散伙饭。
招弟她们五人凑了一小桌，点上几盘小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重逢。”元香举杯，浅诉离别：“纵使分离，各奔天涯，也不忘今时姐妹一场。”
“梅春，宁聘……要不你们也留下来。”程英着实舍不得就这么分开：“就像招弟姐那样留下来。”
“程英别再说这般孩子气的话了，”元香摸了摸程英的脑袋：“梅春自有她的去处，宁聘如果以侍女身份留下，那凤彤肯定会找她麻烦，届时你我也没那身份可以保住她岂不是害了她。”
“是啊——元香说的有理。”梅春拿起帕子擦去眼角的湿润，她也是舍不得分开：“我就留在京都，你们如果方便出来，也是能碰着面的，就是宁聘要回去，路途较远，怕是再见就难了。”
“欸——别哭啼啼的嘛，我们五个人里有两个被选中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开心点才是。”宁聘倒是看得开了：“招弟性子老实，元香你可要多点醒点醒她，别让她被人欺负去了。”
“我会的。”元香点点头。
五人吃完了散伙饭，过了午后，程英她们就要离开了。
初夏的午后，有些闷热，离别的愁绪沉沉地压在心头，让兴芳楼的后院里，也变得有些沉闷了，偶尔有知了的叫声，吱吱地叫得人生烦，直到一声尖叫划破这片沉闷——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