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岳岚每天都会在陆莫离的搀扶下到处散散步,走到烧伤科去看看。
而看上去,Nick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人就是这样,一旦心中渐渐放下一些事情,很多之前走不出来的想不通的死局,都会变得开朗不少。
最重要的是,Nick最近对隔壁床这女人很是好奇,他一直很想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人,从她住进这病房来开始,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没有家人来,也没有朋友来,就好像她的世界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
而反观Nick自己,爷爷奶奶会来,外公外婆每天会打电话过来问候,岳岚每天散步过来都会来看他,就连庄听南和岳麓,也是每天都过来打个转的。
更不说还有恒裕里头那些个想要巴结的高管们,花篮补品送了一堆,补品都被薇薇安拿回去了,而花篮,因为烧伤病房的消毒要求,所以都只能摆在走廊上,长长一排摆过去,看上去倒还真是壮观。
Nick只是伤在背上和左手,所以坐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有时候也会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薇薇安也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陪伴着Nick的,每天上午在病房逗留两个钟头,下午逗留两个钟头,晚上逗留两个钟头,晚上八点之前就回家了。
Nick也不是什么小孩子,现在也很配合治疗,不用那么劳心劳力的守着。
只是薇薇安在的时候,病房里头的气氛都还算缓和,偶尔薇薇安会洗一两个水果,递给儿子一个,就会递给旁边床的洛十一一个。
“洛小姐不是本地的吧?一个人住院挺辛苦的,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吧,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薇薇安对洛十一这么说着,洛十一有些愣,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静静地落在这个一脸友善好意的金发异国女人的脸上,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果,没做声也没伸手去接。
Nick侧目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是听不懂薇薇安一口的英文,所以开口准备翻译一下,“她是说……”
话还没说完,洛十一已经伸手,动作非常迅速地从薇薇安手中拿过水果,“我听得懂。”
这句话是对Nick说的,她只是对于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不适应而已,“谢谢。”
这句道谢,则是看着薇薇安的眼睛说的,说完之后,就将水果送到嘴边,小口地吃着,Nick没再说话,只是侧目看了那女人一眼,只见她拿着水果小口吃着,那模样,像是偷了鱼吃的猫一样。
之后薇薇安每天过来,带了什么吃的,都会分给洛十一,补汤啊,水果啊,饭菜啊。她从来不拒绝,但是每一次都会很认真地道谢,是的,很认真,薇薇安发现了,她每次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都会看着她的眼睛,那种态度,很认真。
而她之后的举动,却是让Nick越来越好奇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曾经听到过她打电话,原本在睡觉,她声音很低,只是Nick因为趴着睡的缘故,睡眠一直很浅,也就听到隔壁床传来了很低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说话很简短,出口却是纯正的意大利语。
“我在医院。”
“小伤。”
“不会影响任务,请放心。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三个月,最多四个月。”
Nick会意大利语,虽不是十分精通,但是这些简短的话语还是能够听得明白,他眸子睁开,朝着隔壁床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而已,洛十一的声音就已经戛然而止,目光冷冷地朝着这边扫过来,就和Nick的目光对视上了,非常冷的目光,带着一丝凶狠,Nick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目光,之前虽然一直死脸,眼神却从来都是漠然的。
他没有做声只看到洛十一挂了电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偷听别人的对话似乎不太礼貌,只能够问道,“你刚才说的,好像不是法语?”
算是巧妙地遮掩了过去,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听到过她打电话,这绝对是一个神秘的女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在她之后电话过来的时候,Nick看到她贴着电话听了那边的人说话之后,就将电话放到病床上可以滑动的窄桌上,然后手指就在手机旁边的桌面上,轻轻敲着,滴滴答答的说不出是个什么节奏和频率,只是从头到尾她一语不发,那么敲完之后,再听了那头的声音,然后就挂了电话。
当时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是Nick后来又听了她两次接到电话,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就有些明白了。
那……应该是某种密码学吧?类似摩斯密码之类的。
一时之间只觉得这女人身份成谜,神秘得简直让人无法揣测,神秘的东西伴随而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危险,Nick隐约有这种感觉,并且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是睡觉时间,想一想似乎真的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睡觉一般,每晚他睡着的时候,她还醒着,他醒来的时候,她也醒着。
偶有看她闭目养神的时候,但只一眼,下一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对视过来了,依旧是那样冷淡的,甚至还会带着一丝被窥视的不悦,“你看什么?”
她像是对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所以就连问话的语气都是不悦的。
Nick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过薇薇安洗好摆在那里的水果,扔给她,答得也是从容,“看你睡了没有。”
“多事。”话虽然冷淡又不客气,但是她吃果子的时候,依旧是还是像偷了鱼的猫一样。
只是她的伤毕竟没有Nick的严重,并且恢复得很快,所以住院才一个多星期两个星期都还没到,她就已经可以出院了。
看着她独自收拾好行李,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然后拿了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下病号服来,走出来的时候,那是Nick第一次看到她不穿病号服的样子,一身黑,黑色的紧身T恤,黑色的紧身裤子,黑色的登山鞋,再配上那个黑色的双肩包,头发扎成了马尾,脸上的表情始终就没变过。一张死脸。
这一身装束,还真配她那一身的冰冷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