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挥手招吴伯陵过来,神神秘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吴伯陵郑重的记下高瞻的话,脚步匆匆的自去了。高瞻看也不看吴勉一眼,一甩衣袖,叫上我,昂着头就冲外走。
吴勉好笑的看他像好胜公鸡一样,趾高气昂的走远,摇摇头,慢悠悠跟上。
我们回到天权阁,李医正已经从书案前起身。许是已经听说了有高人要出手相救的消息,此时李医正正一手胡乱卷了自己的笔记,另一边颤颤巍巍的指挥两个小童,在屋中跑前跑后的归置东西。
袁好问进门就看见老医正白发苍苍、步履蹒跚,还在兀自挣扎着强撑指挥,袁好问陪着笑:“李医正,这里事情忙完了,您就将太子殿下交给我吧。”
李医正眼皮也不抬,极不讲究的将书卷置于腋下,继续指挥两小童收拾个空地出来。
两个小药童手忙脚乱、气喘吁吁,好容易将屋中的桌椅方案、盆栽景阁都挪到一个角落里,勉强算是收拾出来了一个空档。李医正歇一口气,还想要再干,袁好问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眼神过去,手下两个亲兵就一左一右,将李医正稳稳平地抬起,然后随手捧了李医正的宝贝医箱,李医正就这样脚不沾地的被“请”出了天权阁。
两个小药童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有所反应。
袁好问没好气的给他们一人虚踢一脚:“还傻愣着做什么?照顾你们师父去吧!”
等我捂着肚子,笑看着两个小药童撒丫子跑远,一回头,高瞻已经四仰八叉的的瘫倒在靠背长椅上了。
我悄悄拽拽高瞻的衣袖,悄声道:“师父,您好歹注意下形象,这样子可不雅观。”
高瞻轻嗤一声:“怕的什么!人家好容易求到我头上,我自要做足面子的!”
这话自然是说给吴勉听的。
可吴勉只当作没听见,慢悠悠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抬手还来了盏茶。
见我盯着他看,吴勉冲我和善的笑笑,指指我手边的桌案:“小姑娘,在我的地盘不要客气。奔波半天,喝点水润润喉吧!”
我尴尬的点点头,一伸手,茶早已被高瞻拿走,转眼就入了高瞻的喉咙。我丧气的撇撇嘴,乖乖在他身后站好。这当口,我听着屋外“嘎嘎”两声鸟叫,夜奴就扑棱着翅膀飞进来,兴冲冲投进了吴勉的怀抱。
我抻脖儿向后看,果然就见吴伯陵脚步匆匆的赶来,双手抱紧一个布皮包裹,身后四名下人抬着个大箱子,一路小跑儿跟在主子身后。吩咐下人将箱子放在大厅中,吴伯陵才将自己怀里的包裹打开,小心翼翼将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
吴伯陵将东西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然后回身打开了木箱子。我细细一看,好奇不已:这都是些什么?
只见桌上放着一瓷坛清水,一个火折子,一块金锭,一根树枝,箱子里则是满满一箱子的黄土。养花吗,这是?
吴勉扫了一眼,瞬间坐正身子:“五行拘魂术?”
高瞻微微一笑:“算你识货!”
吴勉却坐不住了,他冲到高瞻面前:“你这也太儿戏了!就这些低劣东西,如何能将太子救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
吴伯陵小心求证:“二叔,这个法子不可行吗?”
“自然不可行!若简简单单这些东西就能召唤人的魂魄,那人世间不早就乱了套了!”吴勉气哼哼的:“小高,你究竟什么意思?”
高瞻老神在在的晃着胳膊,淡淡道:“你请我救人,我便救。只是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的方法了,若您吴监正有异议,可以另请高明,高瞻感激不尽!”
“小高,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人命关天,你懂的!”吴勉确实有些来气了。早知道高瞻绝不会就此低头认输,可没想到他竟冷血至此,将人命视为儿戏!
高瞻哈哈一下,却什么话都不说了,一幅“我就是这样狂,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吴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一松手,夜奴腾空而起,扑腾着翅膀在屋内低空盘旋,也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吴伯陵将吴勉拖到椅子上坐下,轻声劝慰:“二叔请莫急,依小侄看,高先生此举恐怕另有深意,也未可知。您不妨慢慢看便是。”
吴伯陵明显是要给高瞻一个台阶下,想缓和一下二人的气氛。奈何高瞻完全不领情,他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打断道:“恐怕要叫吴师侄失望了,我确实没有其他法子可想--这人若救,这便就救;若不救,我这就离开。总之你们看着办!”
吴勉气得跳起来,指着高瞻鼻子道:“要走就走,这里没人拦你。我倒要看看,你归宗落个见死不救的不义之名,会不会被江湖之人耻笑!”
高瞻磨牙:“你我之间的恩怨,休要扯那些东西!”
吴勉心里得意。你高瞻一向清风明月、淡泊名利,但架不住人言可畏,你背后可是堂堂归宗,难道真能看着归宗千年清名毁于一旦?归宗,就是高瞻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