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扬州城街头,三个少男少女结伴而行,沿着长街一路兴致勃勃的逛下去,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威猛的中年男人。
身穿白衫的少女美丽如花,两个少年虽然衣衫朴素,但身躯高大挺拔,自有一股英气。和这个美少女走在一起,并没有太多不协调的感觉。
沐羽然没有丝毫沐家大小姐的架子,只是一个天真善良还有点任性的女孩。袁晨曦素来不在乎地位权势带来的压力,刑漠虽然内向,但自小生活在大将军府,气度眼界自是不凡。三人相处得很融洽。
袁晨曦和刑漠的生活经历,自是比这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大小姐精彩复杂得多。他们小时候经历过上层人物的优渥生活,和沐羽然一起交谈并没有代沟和障碍。三个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虽然觉得亲密,却没有异样的男女情绪。
沐羽然有一手精湛的医术,还有对于十五岁这个年龄而言堪称天才的武道修为。
她十五岁便跨入了初期战将境。因为有着不错的实力,把她当成掌上明珠的父亲才准许她出远门游历。
初期战将境可以施展一两次灵气攻击,用来疗伤的效果同样更佳。手指骨折这种小伤在沐羽然灵气的滋养下,袁刑二人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楚,再过七八天就可痊愈如初,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考核。
因为极其舍不得啾啾,加之他们年龄相仿谈得来,沐羽然便邀请他们结伴同行。正在发愁若要避开寇翼宏便要绕一大段冤枉路的袁晨曦,听得沐羽然的提议自是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跟着沐羽然和秦海青,果然一路的顺利进入了扬州城。
从扬州坐船去金陵,只要天气允许船只能够出海,只需三天便可抵达。袁晨曦的时间比较充裕,便陪着沐羽然在扬州城闲逛起来,充当了向导一职。
忽然间,袁晨曦和刑漠同时看到附近有几个流氓地痞,正蹲在地上色迷迷的打量着沐羽然,还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两人心中暗骂,心道不要出什么事坏了他们闲逛的心情。
那几个身材健硕的地痞站起身来,这时秦海青走过,朝他们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几个流浪地痞立时远远的走开了。
这些流浪地痞常年混迹街头,偷扒抢劫打架斗殴自是家常便饭,他们还能够活命,自然知道什么人是肥羊,什么人要敬而远之。
秦海青的气度和眼神,让他们知道这定是一位武者大人,要是他们得罪了武者落得身死的结局,没人会理会此事,官府也根本不会插手。
在武者的眼里,平民贱如草芥,杀了就杀了。平民被武者杀死,只能自认倒霉,没地方说理。更何况这些地痞流氓。
一直注意观察那几个流氓动静的袁晨曦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看一眼就能吓退一群人,实在是牛逼大发了。他心中好是羡慕和钦佩,亦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同时更坚定了要成为一名武者的决心。
深夜,明月和星光流泻下来,万籁俱静。
喧闹了一整天的扬州城,迎来了难得的寂静。
夜色里,袁晨曦坐在阳泉客栈的屋檐上,剑眉轻锁,双手偶尔会比划几个复杂玄奥的动作。
入住客栈之后,他找了个机会,像秦海青请教他自己为何无法纳气入体的问题。
秦海青没有避而不谈,给他捏了骨,把了脉,甚至还耗费了不少灵气探寻他身体内部的情况,却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后期战宗都无法解答他这个难题,难道只有去询问战皇境的武者吗?
可他有多少机会能遇到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别说能够得到战皇境武者的指点?
在松安石矿,未曾出发之前,袁晨曦还抱有很大的信心。总觉得世界那么大,总有高人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越靠近无量阁,他的无奈便多增一分。他每晚刻苦的修炼,却依然没有任何进步。尽管不知道李老伯是战宗境哪个阶段的武者,可秦海青却是实打实的后期战宗。他和李老伯传达的讯息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区别,无法纳气入体,自然无法成为武者。只是秦海青说的话,没有李老伯那么直接,那么重而已。
袁晨曦长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袁晨曦的心情,啾啾很乖巧的站在他的肩头上,不吵不闹,安静的站着。
袁晨曦轻轻抚摸着啾啾的脑袋,偏过头去对它轻声说:“宝贝,你说爸爸究竟是不是个废物?难道这辈子也没指望出人头地了么?”
啾啾自然无法作答,袁晨曦沉默下来。
这个世界上,小漠无疑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有很多话他还是不能跟他说。他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无比想念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他的父母,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如果那年没出意外,他的宝贝儿子现在应该上小学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把所有的心神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成为武者这方面,这样就可避免思念的折磨。
然而今天,当武者这个目标变得更遥远的那一刻,那刻骨铭心的思念突然铺天盖地的涌来,让他痛彻心扉,几欲落泪。
两只白皙的小手搭上屋檐,一个白衣胜雪的美丽少女轻盈的跃上屋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脸色一喜,他果然在这里。 只是忽然间,她注意到屋檐上的那个身影是如此孤单,她愣了一愣,脚步不自觉的放缓。
沐羽然轻轻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轻声问道:“你有心事?”
袁晨曦轻轻一笑,不答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笑容里的勉强和落寞,并没有逃过心细如发的女孩的眼睛,沐羽然道:“我想啾啾了,可是你们的房间里只有小漠在睡觉,所以我就到处找啊找啊,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们。真的很不容易呢……是因为秦叔说的那些话吗?”
袁晨曦点点头。
沐羽然安慰道:“秦叔不是万能的,虽然我也不懂,但总有人会知道的。嗯,我小的时候呢,很贪玩,很捣蛋,又不爱习武。有时候把我爸爸气疯了,他会说,我这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呢?但是我不跟大人一般见识。后来呢,他老是在我耳边念叨,我很烦我爸说我笨,我很不服气,于是我就努力努力再努力,终于有一天,哈哈,成为了武者。你看,像我这么笨的丫头都能成为武者,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说着说着,她握紧了小拳头给袁晨曦鼓劲。
袁晨曦安静的看着她,听着她的讲述,她的俏脸在月色的笼罩下,更加美丽。
袁晨曦从未想过这世界上会有这样明净如玉的女孩,肌肤晶莹,眉目仿佛天神亲笔所画,集天地灵秀于一身。
想不到今朝要一个小女孩来开解自己,袁晨曦自嘲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很聪明?”
沐羽然道:“一个人聪不聪明,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袁晨曦猛的朝前挥出拳头,仿佛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扔了出去,他洒然笑道:“你说得对!我也一定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终于有一天,哈哈,成为武者!”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沐羽然呆了一瞬,她从未想过男孩子笑起来也会这么好看。
“那,我们说好了?”沐羽然巧笑倩兮的看着他。
袁晨曦重重的点头:“好!”
沐羽然高兴的站起来,往前走到屋檐最高处。
微风吹起她白色绸衫上的绸带,整个人像是虚幻的仙子。袁晨曦忽然注意到羽然没有穿鞋,几乎半是透明的玉足轻踏在青灰色的瓦面上,盈盈的踮起脚跟,像是随时都会飞走。
而头顶上,是一轮弯月和灿烂的星空。
这是袁晨曦这一世的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之一。
在扬州城游玩了一天半,第三天清晨,袁晨曦和刑漠启程前往金陵。
“啾啾很任性,你不要把它惯坏了,它要是不听话就打它、骂它都可以,不打不成器啊。它很喜欢吃,又挑食……对了,它对灵石类的东西很有兴趣,千万要防着它去偷灵石吃,上次我不注意差点让它被灵石噎死了。”
扬州城码头,袁晨曦不厌其烦的对沐羽然说着如何照料啾啾的事情。
他要全力以赴的准备考核,没时间照顾这个小捣蛋,便将啾啾托付给沐羽然照顾一段时间。
沐羽然对此求之不得,很仔细的听着袁晨曦的交代,不时的点头说我记住了。
过一段时间,按沐羽然的计划,会北上金陵,到时候再把啾啾交给袁晨曦。
“开船啦!”船夫催促客人们上船的声音传来,袁晨曦对沐羽然和秦叔说声再见,然后张开双臂拥了一下这个可爱善良的少女。
沐羽然有些吃惊,少女的羞涩让她漂亮的睫毛急速颤动了几下,却没有拒绝这个朋友之间告别的拥抱。
船开了,驶向茫茫大海。袁晨曦和刑漠立在船头,向沐羽然挥手。
“你一定要成为武者啊!”沐羽然冲袁晨曦挥着手。
“我会的!”船儿越来越远,袁晨曦放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