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摸索着在密道里前行。他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又遇到之前那样的巨鸟。
走着走着,他们面前出现了几条分支。
于是两人停下了脚步。
“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呢?”杰西举着提灯,扫过这些分叉口。
每一条看上去都深不可测。
“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蔚薰歪着脑袋撅了撅嘴,“反正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了,不如就随便选一条路好咯?”
“行。”杰西点点头,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石子。
他将石子往上一抛。
啪嗒。石子落在了最左边的密道路口前。于是两人举着提灯,向那个方向前进。
于此同时,在墓园边的废弃工厂里,雨扬正坐在水泥管上。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等待着耐德前来。
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那风吹散了缭绕在雨扬身边的烟雾,也将一小片烟灰吹进雨扬的眼里。
于是雨扬闭上眼,摘下了手套,用手揉了揉。再睁开时,耐德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来就来呗,”雨扬跳下来,将烟头弹到地上,“用得着这么煞有介事的么?”
耐德没有回话,抬脚踩灭了烟头。
“怎么样,你找到机会了么?”
“今天正好轮到我来做饭,”耐德掏出那包药,“到时候我会把它倒进他们的饭菜里。”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雨扬笑着拍了拍耐德的肩膀。
之后,耐德便离开了。
虽然只剩雨扬一人,但雨扬并不着急走。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所以他准备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好好再抽根烟。
可还没把烟叼在嘴上,雨扬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抽动起来。雨扬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只是感觉心脏似乎变成了一只狂躁的野兽,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窜动。
那种疯狂的程度,让雨扬害怕它会突然就这么冲破自己的胸膛跳出来。于是雨扬连忙用手压住心脏的位置,试图想让它平静下来。
但这显然没有什么用。渐渐的,心脏的不安分开始带动起全身的血液一起跟着沸腾了起来。
随之所带来的颤抖让雨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于是他脚一软,重重地撞向水泥管。
哗啦啦。水泥管砸落下来,雨扬被埋在了里面。
料说水泥管起码也有百斤重,被砸中肯定非死即伤。但雨扬却好似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推开压在身上的水泥管,从里面站了起来。
可爬出来的雨扬不但全身不再颤抖,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模样:他的左右两只眼睛分别充斥着诡异的绿色与恐怖的红色,而全身布满了粗厚的皮毛与闪耀的晶片。
但还好雨扬的意识还没有被改变。
“啊,糟了!”他定睛看了一眼自己身体上的这些怪异现象,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忘记把手套戴回去了。
雨扬连忙抓起手套戴了起来。这下,身上的皮毛与晶片便一点点不见了,雨扬的双眼也恢复了人类该有的颜色。
“呼,刚才真的好险。”
说完,雨扬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随后便走出了工厂。
但他没有注意到,因为刚才砸倒了水泥管,雨扬左手的手套上被勾出了一个破洞。
此时,杰西与蔚薰已经沿着密道走了好久,一直到他们走到一片较为宽阔的空间。
那里面横放着好多铁制的桌子。桌子上全都放着什么东西,但都被一块布给盖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还闻到了一点点腐烂的臭味。于是乎,蔚薰便很自然地联想到了那种地方——停尸房。
蔚薰有些害怕,抓着杰西的手臂躲在了后面。但杰西却没有表现出多少胆怯,反而迈着步伐向前走去。
蔚薰并不想过去但又不敢松开杰西,最终还是被杰西拖到了一张贴桌前。
杰西伸手抓住上面的布。
“喂杰西,你要干什么……”还没等蔚薰说完,杰西已掀开了那块布。
果不其然,是一具尸体。
虽然已有了心里准备,但蔚薰还是害怕得紧闭眼睛躲在杰西身后,而她抓着杰西胳膊的手,又更加用力了些。
“你看。”杰西示意蔚薰睁眼。
蔚薰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
并不是蔚薰所熟悉的人。
尸体保存得很完整,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可他的双手却腐烂不堪,甚至已经看不出有手的形状了。
正当蔚薰看得有些恶心时,杰西又掀开了另一张桌子上的布。
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竟是他们的实习老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蔚薰显得十分惊愕。
“看,”杰西没有回答,指着实习老师的手说道,“她的手也变成这样了。”
蔚薰顺着杰西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杰西所说,实习老师的双手也腐烂得不成样子。
杰西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跑去一个个掀开铁桌上布。
所有的尸体一时间全都暴露在了他们的眼中。而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的,全身完好无损,除了双手腐烂破损。
蔚薰捂着嘴巴压抑住内心的恐惧,也压抑住自己想要吐出来的欲望。
但她没有遮住眼睛,于是双眼还是忍不住好奇,扫视着每具尸体的双手。
这时,蔚薰突然想到,腐烂的只有双手,而占手师,又正好控制的便是双手。
“杰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基于此,她向杰西问道。
“我并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们与洛克的关系,你也知道的。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洛克显然是在研制药品的时候,让这些人做了他的实验小白鼠。”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被洛克下毒给害死的?”
“很有可能。”
“……包括老师么?”
“包括老师。”
蔚薰感到不寒而栗。她不敢相信伊冯的父亲会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自己先前竟还毫无防备地与他待在一起,而且雨扬现在没准也正与洛克待在一起。
的确。雨扬从工厂出来后便回到了货车里。现在天色还不晚,还不到该吃晚饭的时候。所以雨扬、洛克与伊冯三人窝在车里,静静地等待迟些时候,前往祖斯特的家宅。
只要一切进行得顺利,今晚洛克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而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待了。
“你这个纹身,有什么寓意么?”雨扬不想就这么干等着,于是找伊冯搭起话来。
“原本我还是一只猫的时候,有一次和一只乌鸦抢食,被啄伤了手……”
“我觉得不该叫‘手’吧,应该叫……‘前肢’。”雨扬浅浅一笑。
“你还想不想听了?”
“抱歉抱歉,你继续。”
“……后来爸爸驯服了乌鸦,也收养了我。等我变成人以后,全身皮毛都褪去了,但这伤疤却留了下来。所以他就给我文了这个,帮我遮住这个伤疤。”
“嗯……就这样么?我还以为这是你们与某个黑社会间的特有纹身呢。”雨扬有些失望。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伊冯莫名其妙地看着雨扬。
“那不然怎么会在‘黑色邀请函’上也出现了这个图案呢?”
“因为这些卡片有一部分是我在发的啊,”伊冯摆摆手,抿了抿嘴唇,“闲得无聊嘛,就随手画上去了。”
“……”看上去雨扬的失望程度又更加重了一些。
“可是,你们怎么会有权利去派发‘黑色邀请函’呢?”
“就像雅可布花了好几年训练出那五个占手师一样,爸爸也没闲着。几年里的时间他不但得到了万氏药业的高管地位,也在本地的黑社会里混得了一席之地,手底下也有着几个跟班小弟。不过他们都是些没什么真本事的,只会虚张声势的小混混,所以在我变成人之前,爸爸也只是安排他们送送卡片跑跑腿什么的,没想过重用他们。”
“可是你们把卡片送给子豪,竟然都不给我一张!”
“好了,别闲聊了,”洛克敲了敲他们面前的桌子,“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于是三人前往祖斯特的家宅。
雨扬摘下左手的手套,从背后长出一对翅膀。他扇动翅膀在天空中飞着,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他特意飞得很高。
不一会儿,他便先于另外两人赶到了别墅前。雨扬降低高度,放慢速度,轻轻地停在屋顶上。
他往四周看了看,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周遭没有什么动静后,悄悄地向窗台的屋檐爬去。
雨扬慢慢探出头来,正好看到祖斯特一家坐在餐桌前——看样子他们还在吃晚饭。
而这时的别墅里。
“真是有意思啊,”雅可布一边夹着饭菜,一边说道,“没想到今天耐德会自己亲自下厨做饭。”
“对啊就是说嘛,以前轮到他是总是百般推辞,每次到最后我们都只能叫外卖吃。”卡丝尔也边吃边附和道。
耐德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怎么不吃啊耐德?”罗温茨见耐德一点没动,便问道。
“我……”耐德略带焦灼转转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好在罗温茨没有追问下去。
“怎么样了?”屋外,洛克与伊冯姗姗来迟。
“我们来得还是有点早,你们看……嗯?”就在雨扬转头与洛克讲话的间隙,药效发挥了作用。
屋里的四个人纷纷昏倒在了桌上。
耐德这才长吁一口气。他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脑门已经满是汗水。
雨扬跳下来,走进屋子里。他走到餐桌前,用手指把每个人都用力地戳了几遍。
“别玩了,”耐德抹掉头额头上的汗,“万一把他们弄醒了就完了。”
“终于可以和你做个了断了,雅可布。”洛克拍了拍雅可布的背。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是杀了他们么?”伊冯问道。
“不,他们不是该死之人,”洛克将雅可布扛了起来,“车子已经停在外面了。来,大家把他们扛到车上。耐德,你也来帮忙吧。”
于是四人忙活起来。洛克背着雅可布,雨扬背着艾琳茉特,伊冯背着卡丝尔,耐德背着罗温茨。
就这么,大家都上了车。
之后,伊冯正准备到驾驶室去,但被洛克拦住了。
“这次我开车吧,”洛克回头拍了拍耐德,“耐德你和我一起坐在驾驶室吧。”
耐德不敢推辞,虽不懂洛克的用意,但还是坐到了副位上。其他人便钻进了车仓里。
洛克上了车,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我……可以抽根烟么?”耐德问道。
洛克点点头。
于是耐德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着了它。
“这烟的味道挺好闻的啊。”驾驶室里烟雾弥漫,洛克正想打开车窗,但他并没有问道烟味,钻入鼻孔的反而是一种淡淡的清香。
“这个……是外城进口的新烟。”耐德又露出了不自然的笑,“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学校。我们要把他们也关进地宫里。”
耐德不再说话了。也许是对洛克还存有戒心,他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略带着一点僵硬。
“你们教父,是怎么说我的?他是怎么解释我与他之间的恩怨的?”
“他说你们俩是意见不合,然后就……就这样了。”
洛克笑了。
“意见不合用得着刀剑相向么?”
“这……”耐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安心坐着吧耐德,”洛克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到了地宫,等大家都醒了以后,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实的真相,一字不差地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