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扬无视小黑继续向前走。虽然有些奇怪,但既然雨扬都这么说了,那小黑也不再多问,拐进了自己的寝室里。
雨扬边走边摘下了自己右手的手套,在杰西的寝室门前停了下来。他捏了捏拳头,盯着自己的手看。
手掌的肤色苍白惨淡,上面的掌纹清晰可辨,像是木板上用刀深深刻下去的一般。不过皮肤下似乎涌动着什么红色的东西,透过皮肤发出的暗红光可以看到,那个东西正沿着筋脉在血液里不停地游动。雨扬看着它,就好像是在看结了冰的湖水里游动的红鲤鱼。
看罢,雨扬用另一只手推开了寝室的门。
杰西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书。
“雨扬?你有什么事么?”卡尔也在寝室里。他看到门前的人是雨扬后,便有些不安。不过这种不安并不是由于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出于对雨扬个人的畏惧。
雨扬看着卡尔,没有回应他。这无疑让卡尔心中的不安又加剧了许多。
“那……我先出去一下……”卡尔尴尬地侧身从雨扬边上挤出了寝室。
“你如果还是来问下午的事情的,”杰西关上书,看着雨扬,“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雨扬恶笑着慢慢举起右手。
嘭!
宿舍楼里突然传出巨大的响声。放学后到熄灯前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最吵的时候,嘈杂的声音可以塞满整个本该寂静的夜。可那声巨响震耳欲聋,让其他混乱的声音全都没了存在感。
大家立马循声望去,竟看到有一幢男生宿舍楼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破碎的墙砖与瓦砾掉落在宿舍楼下的平地上。
而被这些碎石包围的中间,却有一只长相狰狞的怪物。
借着路灯与月光,大家可以看到那怪物与常人体型无异,但右手却长着几根粗长的利爪。而整只右手臂长着厚实的兽毛,并且从手臂一直蔓延到整个身体。不过左手却没有长着多少兽毛,这便使得左手还拥部分有人类手臂的模样,甚至可以看到手臂上套着的衣服袖子与手上戴着的手套。也因为两只手臂的差异,使得左手相形见绌,看起来如同霸王龙的前肢。
这怪物趴在地上,挥动着它的利爪,对着前面不停地嘶吼着。它前面站着个人,在怪物的逼近下渐渐后退。
这时周围所有的楼层都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而好事者们更急于想知道怪物面前的人是谁,但无奈光线太暗无法辨识。许多人立马去拿来手电筒朝下面照去。
是杰西·祖斯特!
人群震惊。
四面而来的光线不但让大家看清了杰西的脸,也惊吓到了那只怪物。
嗷呜!唔啊!怪物转身朝着四周大吼。可也许是因为待在宿舍楼这栋钢筋水泥的建筑里所以才变得这么有恃无恐了吧,大家并没有就此收起手电筒。
而趁怪物被灯光所吸引的空隙,杰西脱下手套便往怪物身上猛砸一拳。那怪物没有一丝防范,被那一拳打中连连向后退却,撞在了电线杆上。怪物连忙将爪子用力插进地面以稳住脚步,可那根电线杆却如同箭一般飞向宿舍楼,吓得围观者立马四散躲开。
“偷袭我,算什么本事。”怪物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你就给我专心点!”说话间杰西已经出现在怪物的身后。怪物听声急忙回头,但杰西的右腿已经抬起。他对准怪物的身子横扫过去,准备要将怪物踢翻在地。
可怪物虽来不及转身但双手双脚却早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它向左迈出一步让杰西扑了个空,趁杰西还未站稳便一爪子刺进杰西的腿里。
“糟了!”利爪如同钩子一般让杰西无法摆脱。怪物伸出左手,就势将杰西按倒在地上。
怪物拔出利爪,掐住了杰西的脖子,又用脚踩住了他的两只手。
“这么刺一下都不会喊‘疼’,我倒还真羡慕你这个‘活死人’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杰西听到此话立马咬牙想奋力挣脱开那只怪物,但怪物将他压得死死的,任杰西如何使劲最后能活动的也只有两手的手指。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们其他人的一切,”怪物用嘴咬住左手的手套将其扯了下来,“有关你们‘占手师’的一切。”
怪物的利爪加重了力气,将杰西掐得更紧了。
“这么说,你所获得的恶魔是‘狼人’了,对么?雨扬。”杰西看着面前眼中发着绿光的雨扬。
“还有‘吸血鬼’呢。”雨扬全身的兽毛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闪着微弱光芒的晶片。不过不同的是,晶片这次是从左手开始一直覆盖全身。而左手的指甲也变得长且尖锐。
雨扬用左手按住杰西的脑袋,同时松开了掐在杰西脖子上的右手。杰西这时候发现雨扬的嘴角开始长出尖利的獠牙,鼻腔与眼角也渗出鲜红的血液。而原先眼中的绿光也随之变成了血红色。
“你要干什……啊!”那对獠牙让杰西心中发毛,反抗的情绪更为强烈。但无论怎么动弹都无济于事,雨扬张开血盆大口咬住杰西的脖子。
顿时血液从杰西的脖间喷涌出来。
啊啊啊啊啊!
夜空里响彻着杰西痛苦的嘶喊声。周遭围观的群众无不被这声音所震慑,部分人已经忙不迭地收起了手中的手电筒。
可光线并没有暗下来。相反的,某处似乎有一道更为刺眼的光芒,将半个黑夜都刷成了明亮的白日。
那光芒飞向雨扬与杰西,正中雨扬的背部。
光芒在雨扬背上炸开,像烟火一样散往四处,也散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散落的小光芒又再次炸开,又变成无数更小的光芒。
霎时间,雨扬全身被闪耀的爆炸所覆盖。
“呜啊~”雨扬连忙拍打身体将全身的光芒弹走。杰西便立刻趁这个时候从地上爬起来。他立马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向圆圈中间用力敲了敲。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洞。杰西立刻跳进去,圆洞的口径随之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雨扬回过神来时,杰西早已不见踪迹。而另一边,也就是光芒飞来的方向,又多出了个人影。
“是谁?”雨扬对着那人影喊道。
“我不知你是如何获得的能力,”罗温茨从黑影里走出,将摘下的手套塞进口袋里,“但你欺负我们家族的人,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有意思。”雨扬张开双手,獠牙、利爪、兽毛、晶片一瞬间全长了出来。
突然红蓝交替的警报灯光照向他们。
“不许动!举起手来!”
看来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现在他们四周已经稀稀拉拉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不过这些警察完全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举在手上的防爆盾与手枪也一直抖个不停。
十六城这种小城市的警力雨扬自然不放在眼里,但他现在还不想与警方发生正面冲突。雨扬抖了抖身子,从背后长出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嗖地一下,雨扬飞向夜空中,留下一声长啸。
警方着实被这一幕惊到了,手足无措地举着枪向天空乱发子弹。枪声在校园里连绵不绝,四周的围观者也惊慌失措地弯腰躲起来,以防被流弹击中。
罗温茨也看着天空中雨扬远去的方向,望得出神。这时,从空气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
罗温茨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警察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后发现面前没有人影后,便收队离开了。这场突发事件也算就此收尾了。不过围观的人们却没有停止骚乱。已认出现场三人中有祖斯特家族存在的人们连忙跑去寻找祖斯特的其他成员。
可无一例外,没有一人找到他们。随着事件平息,祖斯特也在那一刻不见了踪影。
这样一来,恐慌传染了整个校园。所有人都在讨论着祖斯特一族的各种事情。
“雨扬呢?”
“雨扬怎么不在?”
室友们发现雨扬也不在寝室里。那么,怪物的真实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虽然这是大家的猜想并没有什么实际根据,也没有人真正看到怪物的真实面孔。不过大家宁愿这么将雨扬与怪物联系在一起,毕竟比起怪物,大家更加在意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惧。
也算幸运的,这帮群众算是猜对了。
不过却有一人不能接受这个猜想。那人便是蔚薰。刚才的一幕蔚薰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也与其他围观者一样害怕也好奇。事实上,当她发现被怪物所钳制的人是杰西后,她便想跑下去。但她不知道跑下去是要干些什么,自己既不能阻止怪物也不能协助杰西,只是单纯地想着跑下去,站在杰西的面前。
也许她是想看得更为清楚吧。离得太远,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伊冯阻止了她。
“你要去干嘛?”
“我……”蔚薰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做不了任何事情的。”
“可……”
伊冯抓住蔚薰,将她拉了回来。
而现在又听到大家将雨扬与那只怪物画上了等号,蔚薰内心变得五味杂陈。
——杰西是怪物……雨扬……也是怪物……
此时,杰西这只怪物扇着翅膀,在洛克的卡车上停了下来。由于停得过于急促,他摔在车顶上,把卡车砸得嘎吱嘎吱晃动。
“你能注意点么,”洛克打开车门探出头来,“车子坏了可就开不动了。”
“废话。”雨扬戴回手套,变回人形。
他从车顶跳下来,钻进车里。而伊冯此时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她端着果汁,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吸着。
“没想到你比我速度还快啊。”雨扬调侃伊冯。
伊冯没有理他,将面前的果汁喝得精光。
“我女儿已经和我说了,”洛克把车门打开,“你可给我闯了很大的麻烦啊。”
“我只不过教训他一下而已啊。”
“可你在众目睽睽下使用能力,这会引起巨大的骚乱的。”洛克走出车外,雨扬也跟了过去。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上车。”洛克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去哪?”
“去墓园,祖斯特的家宅。”
杰西这时也带着家族的其他成员回到了别墅。
“教父不好了,”卡丝尔一回到别墅便对雅可布说道,“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小男孩,他如今也成为占手师了。”
“而且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家族的事情,也许说不定……连我们的任务他也一清二楚。”杰西紧接着说道。
但雅可布没有说话,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摆着的剪刀标徽。
见教父如此气定神闲,让杰西莫名地紧张起来。
“教父你说句话呀,我们应该怎么……”
“啊哈~怕什么啊你。”耐德用一个大大地哈欠声打断了杰西的话。然后他伸了伸懒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是啊不用害怕,”雅可布挺了挺腰板,“只不过多一个‘新晋占手师’而已,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你说是吗?洛克·祖斯特。”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阳台外传来一个声音。是洛克,他边上还站着伊冯与雨扬。
“那个女孩!”罗温茨认出伊冯就是前两天在D幢女宿舍楼监视他们的人。
雅可布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而来?”
“我想你也知道了,两个小孩在学校里大闹了一场,我希望你能去善后。”
“你做什么梦!”杰西冲到他们三人面前,但被雅可布拦了下来。
“明明是你们先挑事的,”杰西指着雨扬说道,“要善后你们自己去做。”
“而且善后这种事,你自己也做的到的,不是么?”雅可布用大拇指指了指沙发。
“没想到你还那么记仇啊。但我效率可没有你来得高啊……”
洛克坐到阳台边的躺椅上,把腿翘到了桌子上。“……再说你要不这么做,祖斯特一族说不定就……声名远扬了哦。”
这话倒是真的。而祖斯特们也完全不想让自己暴露于公众之下。
“我如果帮你这个忙,你又会给我什么东西呢?”雅可布转头看着洛克。
“虽然我没带什么东西给你,”洛克起身跳到阳台的栏杆上,“但我会解除‘地宫’外部的防御。到时候,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进到地宫来随意拿走。”
说完后,洛克跳下栏杆,与伊冯还有雨扬一起离开了。
“我在地宫,恭迎你们的大驾。”洛克留下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