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白挡在了圆空面前,低声说道:“大师,你该不是发烧了吧!”
说话间,石不白已经将那粒念珠,捏得粉碎。
圆空笑道:“石公子,你便是毁去那证据,又如何能证明得了老衲无罪?这位公子若真是那等黑白不分的小人,广慧他,又焉能活到现在?”
石不白看向陈方,回头劝道:“大师明明不是凶手,却要背这个黑锅,岂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圆空怔了一怔,看了看陈方,柔和地笑道:“好,好,好,陈公子果然相貌非凡,日后必成大器,我本还恐惧无辜枉死,你既是陈方,老衲无忧,还望老衲死后,陈公子可以早些找出那真正的凶手,阿弥陀佛。”
陈方心里有些生气,暗想圆空这招实在是太狠了,让陈方根本没有一点的选择,他要是真个和陈方动手,陈方肯定不是对手,可是他现在这样,陈方实在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成。
这时水彤过来,跟陈方小声说道:“不管是不是他,现在我们都不能动,否则就犯了众怒了。”
陈方心想:“单是石不白和杨按便已经够麻烦了,少林四僧又深不可测,莫说有石不白挡着我杀不了他,就算是杀了他,我也很难活着走出去,不如先行暂避,等日后站到了帮手,再报仇不迟。”
陈方单手在胸前行个佛礼,干笑道:“大师愿杀身以成仁,陈方佩服,陈方定然会把这事查的水落石出,只希望到时候大师也能有这样的精神!”
圆空淡然的站了起来:“陈公子尽可去查,若有用得上老衲的时候,尽可叫人传信来找我,还有一句话,老衲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方冷哼道:“说!”
圆空道:“那蓝姑娘杀孽太重,交友广博,且又机巧千般,陈公子与之相处,还请多多留意。”
圆空这话说得也十分的含蓄,没有直接说蓝小珂水性杨花,城府极深,却是委婉的表达了出来,并寄予厚望,陈方这个人,在大师的眼中,恐怕已经是半个少林弟子了。
陈方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水彤快步跟了过去,石不白只看着她的一抹背影,忧郁的笑了笑。
围观的群众慢慢散开了,些许的几个人,还在这里等着看热闹,不过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回家了。
只有那个指着陈方给广慧指路的灰衣年轻人,还在这里站着。
石不白过去笑道:“朋友,他们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看个什么劲儿啊?”
这个人太阳穴高高凸起,四肢有力,双目炯炯有神,显然是个高手。
他答道:“我觉得这里还有热闹可看,也不急着回去。”
石不白皱眉道:“是吗?”
灰衣人微笑答道:“不是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突有一把木剑从广慧背后刺出,直插他后心。
杀气方一出现,广慧的手已经拗断了那个人的手腕。
少林僧人虽说是慈悲为怀,可是对这种背后出手的人,通常控制不了自己出手的力度。
圆空已波澜不惊的坐下,仿佛对地上那人的哀嚎毫无感觉。
这回的热闹不是没人看,而是没人敢看了。
石不白回头看了看,冷哼道:“这就是热闹?”
灰衣人道:“好戏尚未开锣,何必着急?”
那以木剑暗算广慧的人,竟赫然是适才端面的伙计。
圆空微微笑道:“施主既已用六月雪之毒封了老衲的功力,为何还不见出手?”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卖面的老人身上,可是这老人弱不禁风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看到众人都在看他,这老人急忙给圆空跪了下来,连连叩头哭喊道:“大师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圆空笑道:“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
石不白盯着灰衣人,一步步后退,走到了圆空大师的身边。
灰衣人笑道:“我只是看热闹的,可不管杀人的事。”
石不白向圆空伸出了手,“大师,可否能给我看一看你的脉象。”
圆空毫不犹疑,将右手伸了过去。
同时,灰衣人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杨按急喊道:“大师!不可!”话说出,杨按已经电光般扫向石不白。
可是已经晚了,石不白出手更比闪电快,八根小指粗细的金钉,已经尽数打进了圆空的八大穴道内。
这几下兔起鹘落,少林四僧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
杨按一掌拍开石不白,冷哼道:“我说你这次过来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石不白!”
石不白收伞冷笑:“哦,何以见得?”
杨按冷冷道:“石不白虽然打的伞是铁制的不假,可真正擅长的,却是三十二路慈悲剑,可是你刚才在和广智交手时,用的根本就不是剑法!更何况,石不白正在江南开展医药生意,怎么可能在这?”
石不白将铁伞负在身后,微笑道:“江南那边生意差不多了,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夏老板,怎么了?”
杨按没有再说话,反倒是圆空说了话:“施主可知,那石少庄主为何要撑着一把伞吗?”
“石不白”笑道:“哦,为什么?”
圆空道:“十五年前,石庄主夫妇遭仇家追杀,路过灵泉村时,石夫人已到了生产的时间,是天刑老人路过,才救得他们一家四口,那时石不白方才五岁,回来后,便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场大病,所以,老衲以少林慈悲掌心法相传,救得其性命,只是以后再不得受阳光直射,不得再被雨水所淋着,你可明白了吗?”
灰衣人笑了笑:“再坚固的铁伞,也禁不起江南雨水的冲刷,何况此际正值秋季,南方雨水正盛所以”
假的石不白也不在掩饰自己的样貌,揭开人皮面具,丢到了地上。
他的脸,本就不及石不白的那般潇洒,和那般病态的帅气,只是他的鼻子,略有些下钩,看起来就像是鹰的喙一样。
杨按冷冷说道:“难怪你的指法同样高超了,华山的弹指神通,名不虚传!”
鹰钩鼻冷笑道:“华山派的剑法同样狠毒,可惜,你是见不到了。”
灰衣人看着他们,微笑道:“此人是华山派卫衣候大侠的高徒,神笔神剑东方亮,各位想必都挺说过了吧!”
岂止是听说过,这东方亮武功之高,他们是早已有所耳闻的,此人指法之高,内功之好,剑法之绝,只怕早已不在卫衣候之下,杨按若是与他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
杨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广慧四人还是紧紧围着圆空大师,他们几个就算是再不济,五个加起来,也足够击败这个强人了!
卖面的老板瘫在地上,小心地往不起眼的角落里爬着。
圆空淡淡笑道:“阁下是不是也该叫出那些埋伏在暗地里的人了?”
东方亮笑道:“不错,若是单凭遁龙钉和在下一人之力,若要杀死大师,只怕还费些力气。”他挥手轻轻一拂,一道紫色的光芒将六人全部笼罩,一个紫色水晶霍然封住六人,然后,连水晶也不见了。
广苦重新出来的时候,胸口上多了三道青钢抓的伤痕;广仁出来时,背上挨了一记开山刀,几乎将他的脊柱给砍折,胸前也有一枝七寸长的小箭钉在他右胸上。
又过了好长时间,广智的铁棍才飞了出来,倒扎在他们两个的面前!
忽听一声爆响,浑身是血的广慧和广智拉着圆空大师从虚空中钻出,两人快速拍开广仁和广苦的穴道,大声说道:“快带师叔走!”
突然间一串迅疾的暗器,从东方亮手中飞出,骤雨一般,全部打向圆空。
广智急踢起铁棍,舞出一片密集的棍影,扫落了一大部分的暗器!
广苦背起圆空,凭借过人的轻功,已经向一侧退出七步,暗器划空,从他身边飞过去,广慧,广仁也急急跟了过去。
一声龙吟!龙吟是从铁伞中发出的!
剑已出鞘,神剑直指圆空!
最少还有十步,可是十步的剑,连转眼都来不及,便已经到了近前!
广慧一声长啸,如鹰似蛟,右手蓝色苍鹰虚影飞出,已扣住神剑。
他的手,竟真如钢铁一般!
可是这剑仍能从他指间刺出,刺进了圆空的胸膛!
剑锷已经刺到了广慧虎口,可是剑尖却只刺进了一寸!
圆空就算功力被封,这一寸的伤,仍是不致死命。
可是东方亮却只有收剑回退了,身后拳风虎虎,铁棍却已经到他心口后边!
东方亮收剑绞开广慧鹰爪,一掌拍在广仁手上,使剑在广智棍上一格,人已飞退到十多步外。
他轻轻揩着剑尖上的血液,微笑道:“好剑法。”
广慧双手合十,两只手上发出淡淡的蓝光,周围的罡气反复震动着,他朗声说道:“快带师叔走!”
广智大喝一声,手中铁棍飞速地旋转,也激起了周围的罡气。
广仁和广苦,急忙扶起圆空,快速奔开。
铁棍旋转更急,两只手蓝光更盛。
东方亮铁剑缓缓挥动,引出一道道紫色的剑光,冷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放光彩?”
灰衣人始终没有动,没有出手阻挡圆空的逃遁,同样也没有出手干预广慧和广智的聚气,他关心的,似乎只是杨按的生死。
杨按一死,事情便再也无法挽回了,谁也不能。
可是这时,突然发生了两件谁也无法想得到的事:圆空和他的两名弟子一起飞回,卖面的老掌柜忽然飞向了那个晶体消失的方向。
圆空是被唐博得退了回来,扑进晶体里的那个卖面老掌柜,竟然是陈方!
陈方之前也和晴远请教过有关晶体封印的练法,进入到别人封印的晶体内,对于陈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方一进入晶体中,便看到了一座大山。
山中有雾,大雾,雾中有血,人血。
七种不同的奇门兵器,分七个方向群攻一杆铁枪,拿着铁枪的人,正是杨按!
杨按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只有三根七寸长的小箭射在他的身上,一枝红的,一只黑的,一枝黄的,还有一枝青的。
几丈外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正在用一把五彩的小弩,瞄准着杨按的脑袋,他已经阴笑出声:“姓杨的,你已中了我五行箭中的四箭,只要我这枝箭出手,你就算不死,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枝箭是白色的!
金之速革!
白箭射出,神哭鬼嚎,一道劲风直射杨按,白箭射出,整枝箭的尾端爆发出无数的魔法阵!
可惜,这样强大的一箭,还未近身,便有一只石头所形成的巨手从天而降,金属性的魔法箭被一下轰到了山石中,乱石手狠狠地一碾,把整根箭碎成了粉末!
弓箭手一转身,搭箭,对准了陈方。
“这么多人围殴一个人,还好意思用暗箭伤人,这得有多无耻才能做的出这样的事呢?”
弓箭手半蹲于地,白箭仍然瞄准着陈方,连动都不敢轻易动一下。
陈方微微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下手很快的,马上,我就会杀了你,然后去救杨按,只一下,不会痛的!”
弓箭手冷哼道:“哦,是吗?你真有自信杀得了我?”
陈方不再说话,左膝一弓,快速奔向弓箭手。
快弓疾箭,四箭齐发,金木水土四箭一起发出。
陈方躲过两箭,一掌变成石手切断了水箭,土箭从地面中弹出,陈方一腿踢飞。
火箭聚满魔力,一箭轰了过去。
陈方躲闪不及,火箭轰起了巨大的尘土。
弓箭手一击得手,随即冷哼道:“如此的手段,也敢过来救人?”
如果陈方真有那么好对付,他根本就不可能从外面冲进封印晶体之中!
尘土渐渐消失,陈方骤然从尘土中冲出,一腿飞踢!
弓箭手急忙拉弓搭箭,四箭一起射出,崩毁了面前的一堆巨石!
巨石崩碎的时候,他才发现,胸口已经裂开一个大洞。
他透过洞看到了背后的景象:陈方的腿,蓝光中掺杂着血液,缓缓走开。
肠子流了一地,弓箭手瞳孔放大,在毫不信任有人比自己箭还快的情况下,倒了下来。
他不相信也没关系,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求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