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垠走了以后,柳残昌去找了陈方,坐在了他的床边,开门见山地问:“陈方,我想把小女玉佩给你,你看如何?”
从天上掉下来个柳梦飞,然后柳梦飞唰的一下掉在了陈方怀里,然后柳梦飞她爹要给陈方做媒,把女儿嫁给这个他,一切的一切,倒都让陈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就像是做梦一样,穷小子要娶到公主了。
陈方开口拒绝道:“我并非不想娶梦飞,只是此时在下还未成名,与柳家门不当户不对,此时成亲,多有攀草附木之嫌,这件事情晚辈不能答应,还望前辈原谅。”
柳残昌冷冷道:“成亲是你们两个的事,只要彼此爱着对方,旁人说什么,很重要吗?”
陈方闭嘴,懒散地闭上了眼睛。
柳残昌继续道:“好了,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把生辰八字拿来吧!”
陈方还是没有说话,只不过手指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
柳残昌笑道:“知道你激动,说吧,什么日子?”
陈方微笑道:“我自幼父女双亡,九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可能在八九年前曾经发生了一件大事,可能有些人把我的记忆封印了”
柳残昌一惊,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中闪现,九年前楚国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慢慢地在他的脑子里沉浮。
那是一场政变,整个皇族都被血腥所笼罩,夺权,灭口,杀人,这次的政变不只是皇帝,在一个皇叔的领导下,皇后,妃子,以及绝大多数的皇子,全部遇难,当时的大丞相和大将军,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将太子邵非救出,之后,便不知消息。
陈方看着柳残昌入神的样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忍不住,便叫了一声柳前辈,然后又抬高声音,又叫了一声。
柳残昌这才回过神来,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可有什么亲人知道你的生辰的?”
陈方摇了摇头,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将要流下。
是啊,他现在,何曾有一个亲人?
当日他逃出天刑派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包括和蔼的师傅,严厉的大师兄,还有那些帮着他爱着他的师兄师姐们,那些人是曾经陈方最爱的人,以前是在他眼前,现在,却只能在他的记忆里。
如何挥得去,怎样忘得掉?
看到陈方眼睛里的泪花,柳残昌自然猜的出来,他触及到了人家心中的隐痛,柳残昌急忙道歉说:“陈公子,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陈方忙道:“柳前辈,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伤心罢了。”
柳残昌叹道:“老实说,认识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出自何门何派,我还一无所知。”
陈方想要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是一想到众位师兄们的死,还是把这些话又咽了下去,道:“晚辈自幼流浪,武功都是从一位江湖高人那里学来的,只是在今日才拜入点苍派的。”
柳残昌靠在了椅背上,两只手抄了起来:“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陈方反问:“你信吗?”
柳残昌道:“我现在是要找女婿的,不得不把你的身份调查清楚,我总不能把我女儿嫁的不明不白的,所以你至少要告诉我,教你武功的是谁,如果在江湖中的话,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小有名气?”
陈方有些心慌,但也是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在降龙帮总部见到的念梦上人,计上心来,冷静地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教我武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僧人,好像以前来找他的人,都称呼他为梦上人。”
柳残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编个想要个好点的理由会死吗?
“你这个瞎话编的真是真是别致。”
除了这种评价,柳残昌真是想不到别的词了。
陈方表情凝重地说:“你觉得我像是在说假话吗?”
本来就是真话假话联合起来说的,所以陈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浮动,柳残昌心计就是再阴沉,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石不白端着一盘子花生豆从房间中走出,踱到窗户前,贪婪地着清新的空气,也只有这个时候的气息,才是没有一丝世俗的污染的,没有铜臭味,更没有尔虞我诈的怪味。
下面的街道上,一个一身红色劲装,戴着斗笠面纱的女子,快步地在无人的街上行着。
那股熟悉的捉迷藏的味道又钻入了石不白鼻子里。
这丫头,难道从来不走门的吗?
只见石不白捏起两颗花生,准确地敲到了那女子的腿弯上。
女子一个踉跄,也不敢抬头大骂,仍然快步赶路。
石不白笑着叫道:“喂,看见大哥,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柳梦燕只能抬起头,大声说:“干吗?有你这么拿花生扔人家腿的道理,就没有人家不理你的道理吗?”
他们俩见面要是不吵两句,估计一整天都会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做。
石不白道:“怎么,你可以这么不辞而别就走,我就不可以不给你点教训吗?”
柳梦燕跳到窗台一旁粘在墙上,环着手臂道:“你大老远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昨天的那些废话,还有今天来找我吵嘴吧?”
石不白捏起一颗花生豆,对着柳梦燕扔了过去,柳梦燕一张嘴,咬到了口中。
石不白自己吃着,说:“不然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正事吗?”
柳梦燕笑道:“你难道不准备到点苍派去下聘礼吗?”
石不白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着急把那一捺也划上去吗?”
说完他又要扔花生,柳梦燕摇了摇头:“不吃了我只是想早些找一个嫂子,好好管管你!”
石不白把花生放到了窗台上,眯着眼睛问:“你看,她合适给我做老婆吗?”
柳梦燕娇笑道:“我现在倒是更好奇,你不打伞不会魂飞魄散吗?”
石不白摇摇头,冷冷地说:“不会。”
柳梦燕飞身闪到了石不白的身旁,倚在窗子上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似乎是在想象,他心里在想的哪一个她。
“你这次来,怎么没带上月丝姐姐呢?”
反正也猜不出来,不如直接问好了。
石不白叹道:“我和她早晚都是要分手的,不如早些让她离开我。”
柳梦燕不解地问:“我是因为我姐姐才离开陈方的,你又为什么?”
石不白长吁一口气,说道:“因为她跟着我会变得不漂亮。”
柳梦燕问:“少穿几件会反光的衣服,少带点会发光手镯头簪耳环,这么简单就能变丑,历史上早就没有那么多的红颜祸水了。”
石不白问:“束缚一个女人追求美的权力,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柳梦燕无奈地说:“到底是个男人,你真的以为,那天刘姐姐穿那件去掉珠子的衣服是怕你受伤吗?”
石不白疑道:“不是?”
柳梦燕一副讲解知识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当然不是,那些只是普通的珠子,根本就反不了光线,她那么做只是要让你觉得,她非常非常的在乎你,得,你可倒好,居然想到了甩她的份上,恐怕刘姐姐,非伤心死不可!”
石不白啪地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笑骂道:“死丫头,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想什么?”
柳梦燕揉着痛处说:“我觉得你们俩不用这样,所以才往好的地方奉劝你,不说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刘姐姐人真很不错,你辜负了她,心里面过意得去吗?”
石不白无话可说了,看着柳梦燕道:“你要我重新把她追回来?”
柳梦燕凝视着石不白问:“你们分手了吗?”
石不白点了点头说:“也对行了,说说你吧,这么鬼鬼祟祟的,要去哪?”
柳梦燕点着手指道:“回…家…”
上午,夏蝶泪派人给柳梦燕套好了马车,送他们两个人走出了客栈的大门,解释着说:“知道你们两个其实都不需要这个,不过不管是梦荷法还是御剑飞行,都比较消耗元气,能用平常人的方法,还是不要太穷显摆吧!”
柳梦燕笑了笑说:“好了,我都记得了。”
夏蝶泪又转身对石不白吩咐道:“好歹你也是个做大哥的,虽然说柳家堡离这不远,但是也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人物,你这一路上,可要做好当大哥的事情,照顾好梦燕。”
石不白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石不白驾着车,向着燕门关的方向驶去。
刚出了药王集,柳梦燕就从车中露出头,在石不白耳边大声地叫道:“太好了,回家喽!”
石不白笑着说:“以前回家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啊,怎么,一想到回去就见得到陈方了,所以才这么激动的吧!”
柳梦燕红着脸说:“哪有!我是想我姐姐了。”
石不白冷着脸道:“是吗,这话我可真不太相信。”
柳梦燕问道:“为什么呀!”
石不白道:“你说你想你伯父我都相信,柳梦飞有事没事就欺负你,不知道想她干吗?”
柳梦燕拉拉石不白衣角,道:“行了,姐姐就不是你朋友了吗?我都没说什么,你就不要那么小心眼了嘛!”
前方的道路上忽然现出了一个大木桩子,挡在咽喉之颈上。
柳梦燕一闭眼睛,把大木桩移到了一旁。
石不白虽然还在笑着,然而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杀气,冷冷地对柳梦燕道:“小心,我们好像又有麻烦了!”
柳梦燕开口道:“这里是燕门关外的荒凉之地,一旦交手,恐怕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石不白冷冷道:“没有就没有吧,要藏身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马车继续奔驰,石不白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前方,柳梦燕则唤出大量的武器,闪烁在车子周围,忽隐忽现的武器,给车子罩上一层致密的保护网。
石不白瞳孔中一道金光闪过,对柳梦燕说:“来了!”
柳梦燕点了点头,刚要开始说话,马头周围的武器,忽然一起被撞飞。
仿佛是一股旋风刮进了两匹马之间,只只一眨眼,那两匹马便化作了两堆白骨。
而做成这件事的,是一把又一把的飞刀。
飞刀组成的旋风继续刮向车厢,石不白急喝道:“走!”
柳梦燕托起一颗大锤撞飞车顶,燕子穿云飞出,在她刚升上空中的一刹那,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柳梦燕一阵眩晕,朦胧中看到裹来的粉色烟雾。
杀死马匹只是虚招,真正用来杀人的招数,是这团毒物。
飞刀在眼前转来的时候,石不白始终一动未动,因为他知道,再傻的人,也不会用这种屠马的技能来杀他们两人。
以不变应万变,所以石不白看到了烟雾的出现,他急忙在车辕上一踩,空中抱起柳梦燕,电光般穿出那团快要笼罩过来的粉色烟雾。
还站在空中的时候,石不白猛然听到一声尖啸,看到了七点银光!
那是几拨的七星针,但是却只能看得到头一拨。
石不白刚一落地迅速起身,约摸二三十根银针钉在了地上。
石不白飞身不断,每在地上起一次身,脚下就有一团银针射出,即便是黄沙,被这些针一染,也变了颜色。
第三次起身,石不白扔出了一柄剑,穿过针丛,划在了一个女人的皓腕上,更是险些将另一个只有七岁孩童模样的男人钉死。
只不过,这一剑只伤了那个射银针的女子,那个男孩儿,却轻松的拨过了石不白的一剑。
出剑不慈悲,慈悲剑自然没有多大的威力。
石不白抱着柳梦燕,翻身落在沙土上。
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一旁,断成了四瓣。
石不白看着面前的女子和小孩,冷笑道:“难道说你们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毁坏车子的吗?”
小孩嘻嘻地笑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来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