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衙役带着一个一拐一瘸的女子走进开封府的大堂。那个衙役拱手对王博文说:“大人,证人带到。”
王博文对这个衙役点了点头。
衙役退出去后,那个女子在白君瑞的后面慢慢跪下,柔声说:“奴婢温婉儿,叩见大人。”
“你有伤在身,起来说话。”王博文淡淡道。
“谢大人。”温婉儿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温婉儿,本府问你,天圣七年六月初一的夜晚,在玉清昭应宫大火刚起之时,你见到什么?”
“回大人,奴婢那天晚上,在玉清昭应宫内的一个院子扫地。突然,听到屋内一阵巨响。听到响声后,奴婢便跑进屋内,看看发生何事。当我冲进屋内,发觉厅内的屋顶有一角已经穿了个洞,洞旁的梁木已经着火。奴婢本想跑进厢房,看看里面是否有人。但是跑到房门口的时候,发现厢房也已经着火,于是奴婢转身向外面跑。在奴婢经过厅内的时候,不小心绊倒。奴婢还来不及爬起来,双脚就被屋顶掉下来的梁木压到。奴婢以为此命休矣,就在此时,一个陌生人跑过,救了奴婢。”温婉儿低着头,柔声道。
“嗯,本府问你,你可否认得救你之人?”
“回大人,奴婢认得。”
“温婉儿,你上前几步。看看跪着之人,你可否认得?”
“是。”
“白君瑞,把你的头抬高。”王博文对白君瑞大声说。
白君瑞把头抬高,看到一个少女正在看他。这少女十七八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穿着红色襦裙,周身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温婉儿,你可认得此人?”王博文问。
“回大人,奴婢……奴婢认得。此人正是救我之人。”温婉儿的眼神和白君瑞的眼神接触,两颊显得更红。听到王博文问她,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嗯,师爷,给我证物。”王博文对温婉儿点了一下头后,身体向左边微倾,对师爷说。
师爷应了声,拿着一根棍状的东西递给王博文。
“白君瑞,你可认得此物?”王博文拿起那根东西,问白君瑞。
白君瑞认真看了看,原来是自己带来的电棍。他对着王博文点了点头。
“温婉儿,白君瑞救你之时,是不是拿着这根东西?”王博文问温婉儿。
“是。”温婉儿点头回答。
“嗯。白君瑞,现在有人证明你出现在起火之处,并且物证也有了,你可认罪?”王博文喝问。
“大人,她虽然见到我在起火之处,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我放火。那怎么可以说大火就是我所放?”白君瑞镇定地回答。“你手里拿着的,只是我师父给我的防身之物。你竟然说成了物证,难道你会认为我用这根东西点火?”
“这……”王博文一时语塞,很快他又大声地问:“好,那本府问你,天圣七年六月初一的夜晚,你为何会出现在玉清昭应宫?”
“回大人,我本来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京城通知你们预防火灾发生的。由于人生地不熟的,我到处打听,后来有人告诉我玉清昭应宫的位置。于是我就前往玉清昭应宫,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大门的具体位置,后来我便从在一个比较矮的围墙上爬了进去。”白君瑞边想边作故事,他也不知道玉清昭应宫是否有比较矮的围墙,不过他觉得一个如此大的宫殿,肯定会有漏洞的。更何况,现在宫殿都被烧毁了,他们也无法证明了。
白君瑞继续说:“我刚刚进去,天上就雷电交加。在第一轮的雷电过后,我看到天空一团火球向玉清昭应宫射来。很快,就射入了玉清昭应宫。我立刻向火球所落之处跑去,当我跑到的时候,已经有宫殿着火了。请大人明鉴,这场大火不是我放的,是天来之火啊。”
“天来之火?简直是无稽之谈。”王丞相冷冷一句。
白君瑞白了王丞相一眼。
“白君瑞,你说你奉了你师父之命前来通知会有火灾的发生,你师父怎么知道会发生火灾?”王博文追问。
“家师是一位神相,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师父姓甚名谁?现于何处?”
“家师姓吴,别人都叫他子虚先生。”白君瑞小心翼翼的说着。
“那你师父现在何处?”
“回大人……”白君瑞故作深情哀伤,“家师已经升天。”
“你师父死了?”
“是的,大人。家师因为透露太多天机,遭到天谴。在他老人家弥留之际,吩咐我赶来京城通知你们要预防火灾的发生。但我还是晚了一步。”白君瑞边说边装作神情哀伤的样子。“家师一把尿一把屎的把我养大,谁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他老人家就骑鹤西去了。师父啊,师父,你在去世之前都还在想着为国家做事,但是别人却不领情,还把你的徒弟当成了纵火犯……”
“现在只是怀疑你。”王博文打断白君瑞的话。“你说你是你师父养大。那你的家人呢?”
“回大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听我的师父说过,我的家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是师父他老人家收养了我,并把我养大成人。”白君瑞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在想:TMD,竟然要我咀咒自己的家人,哎,没办法,谁叫自己落难当头呢。
“你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王博文疑问道。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白君瑞用他在公案电视中学到的对白回答。
“嗯……”王博文沉思着。
“王大人,此人的话不可信。你看他话语和穿着,根本就不是我邦人士。他所说的话不可信啊。”旁边的王丞相开口。
“丞相大人,你此话差矣。你单单根据我的语言和穿着就想判定我所说的话不可信,这也太难以令人心服吧。更何况你身为宰相之身,竟然会如此的武断。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白君瑞立刻对王丞相的话作出反驳。
“你……”
“不用你了。”白君瑞打断王丞相的话,“大宋地域如此的广阔,不同的地方,就自然有不同的话语。自古以来就有南方话和北方话;有中原话和边塞话。每个地区的穿着也有着自己的特色。我这身穿着是我师父从西域的国家带回来的。难道穿异邦的衣服也是犯法吗?”
王丞相听完白君瑞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想不到,眼前这个无名小卒竟然敢这样直接的驳斥自己,而且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坐在公堂上的王博文此时也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白君瑞纵火,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衙役从门口快步走进。
衙役站定,拱手作揖:“禀报大人,门外圣旨到!”
王博文和王丞相听到衙役的话后,连忙快步走到门口接旨。
很快,一个头戴青黑官帽,身穿朱色官服,脚踏黑色革履的官员手捧圣旨走进开封府的大堂。传旨官站在大堂内的前方,双手拿着摊开的圣旨大声宣读。
大堂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静听传旨官宣读圣旨。
白君瑞听到传旨官用文言文的语调宣读圣旨,圣旨上的内容都是一些用文言文形式所组成的语句。白君瑞努力地听着,听到关于圣旨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玉清昭应宫的起火原因已经查明,此次大火是来自于天上,与任何人无关。现在皇帝有旨,审理此次火灾的各个衙门应立刻释放所有纵火的嫌疑人以及释放所有在玉清昭应宫工作的人。
待圣旨宣读完毕,除了白君瑞外,其余所有人口呼万岁后站了起来。
王博文接过圣旨,和传旨官寒暄了几句。
传旨官对王博文和王丞相拱手:“下官要回去复旨,先行告退。”
等传旨官走后,王博文看了王丞相一眼,然后回座位上坐下。
“叭!”王博文用惊堂木拍了一下案台,大声地说:“白君瑞听判,由于证据不足以及皇恩浩荡,本府现在判你无罪,当堂释放。堂上证人和告状之人也可以告退。”
白君瑞“哦”了一声,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若大家没有问题,本府宣告退堂。”王博文扫了一眼公堂上的人。
“威武……”在王博文口中的退堂之声刚停下,公堂上的衙役立刻喊到。
“就这样就审判结束了?”白君瑞内心问道,他不知道这件事会这样的戏剧式收场。
一边的王丞相对王博文拱手道:“王大人,本官先告退。”
“丞相,请!”王博文也拱手道。
“大人,奴婢告退。”温婉儿对王博文深深地道了个万福。
“嗯。”
温婉儿偷看了白君瑞一眼,然后一拐一瘸地走出开封府的大堂。
王博文叫人把电棍递给白君瑞,看到白君瑞还跪在地上,他淡淡地问:“白君瑞,你可以离开了,你为何还跪在地上?”
“大人,我双腿跪到麻木了。一时间动不了。”白君瑞无奈地看着王博文。
王博文听了白君瑞的话,那张一直板着的脸现出了一丝笑容。他叫两个衙役把白君瑞扶了起来,随后便离开了开封府的大堂。
白君瑞揉着麻木的双脚,等双脚恢复了知觉,他才慢慢地向开封府的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