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龙御彦没有想到龙御天早已想得如此周全,又是震动又是敬服又是伤感。
龙御天交代清楚,心中宽松,吐了口气,道:“御彦,我知道,这样把帝位和紫星压到你身上,对你有些不公平,可是……是四哥对不起你!”
“为了四哥,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龙御彦道,“我只求四哥一件事!”
“什么事?”
“请你活着回来!”龙御彦抬起眼,望着他,眼眸明亮而炽热,“四哥,无论如何,你要活着回来!”
当苏如墨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极具异域风情的帐篷中,毡褥裘被,显然不是紫星境地,不由得有些茫然,环顾四周,慢慢回想着。犹记得她先前是在君氏,正欲回房时,忽然后脑一痛,便昏厥了过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疑惑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紧接着帘幕一掀,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走了进来,腰佩长刀,浓眉锐姆,轮廓分明,古铜色的皮肤尽显英气。见苏如墨醒来,他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来,在床前坐下,道:“你醒了?”
“昆仑?”苏如墨一怔,随即摇摇头,“不对,你不是昆仑!”
眼前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绽起一抹笑,眸光微显柔和,却仍掩不住眉眼间的飞扬神采,气宇沉昂,与她印象中那个沉默而温和的身影相去甚远,“我是昆仑!”那人微笑着,关切地问道,“姑娘,你可还好?”
他的声音倒确然是昆仑,苏如墨微微放了心,抚了抚有些昏沉的额头,摇摇头,问道:“昆仑,这是什么地方?”
昆仑脸上仍带着笑意,却沉默了下来。
苏如墨一惊,心中渐渐泛起一股不安,瞧瞧昆仑那身闪亮的戎装,黑裘披风,并不是随便谁都能穿起的,再瞧瞧周围的摆设,心慢慢地冷了下来,沉默了会儿,才再开口,声音却已经隐约有了寒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昆仑!”他微微犹豫了会儿,道,“我的本名叫做莫安达。”
莫安达?这名字确实有些熟悉,苏如墨蹙眉深思,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莫安达是北狄名将,曾指使姚建飞设计陷害礼亲王一干人等,心机深沉,令人惊悚。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御天的劲敌!
“你就是莫安达?”
“姑娘,我是莫安达,我也是昆仑,你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苏如墨对于他后面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望着他,脸色渐转苍白:“你有什么图谋?这又是什么地方?”
“姑娘,我没有任何图谋。”
“你骗谁?北狄名将莫安达,骁勇善战,在北狄声名赫赫,如日中天。这样一个大人物,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沦落一家普通杂耍团,被那些寻常武夫鞭笞?你这样苦心积虑,到底有什么阴谋?是为了混入君氏?现在你恢复了身份,是不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姑娘!”
莫安达轻轻唤道,敛起了笑意,神色微凝。他记忆中的苏如墨,犹如春日一抹明媚的阳光,无论何时都温暖可人,笑意盈盈,而不是现在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眼眸神情都在流露着不信任。“我没有骗你!三年前的文义之战,我被龙御彦……不,应该是龙御天所伤,兵败时与亲卫失散,为紫星兵卒所俘,然后作为战俘被卖入那家杂耍团,被他们日夜鞭打,以为取乐。我当时身负重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幸好姑娘救了我!”
“是么?”苏如墨冷笑,“那后来伤好了,你为什么还留在君氏?堂堂北狄名将,却在君氏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奴仆,一做便是两年多,你说没有图谋,谁会信?”
莫安达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顿住。
“姑娘!”许久后,莫安达启唇,声音有着隐隐的痛,低声道,“姑娘说过,你既不是紫星人,也不是北狄人,更不会以国家来论断人的好坏,谁对你好,便是你的亲人朋友,你便也对他好。难道,今日姑娘要反悔了么?”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莫安达又沉默了,许久才道:“这里是文义关外七十里处的北狄营帐。”
“文义关外七十里处?看起来,北狄又要对紫星开战了。”苏如墨心中一惊,低眉沉思,紧接着冷笑道,“尊贵的莫安达将军,值此两国开战之际,你将我从君氏掳到这里,难道是为了请我喝喝茶,打打猎吗?”
沉默了会儿,莫安达道:“我只是给龙御天写了封信,请他独自前来。”
“就知道!”
莫安达急忙道:“我不会伤害姑娘的!”
“你还真是仁慈啊!”苏如墨冷笑道,“那么,御天呢?”
“只要他肯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放你们两人离开,绝不为难!”
“刷”,苏如墨闪电般从他腰间抽出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与其说莫安达闪避不开,倒不如说他在那一刻怔住了,以至于忘记了闪躲。深深地凝望着与他共度两年有余的倩影,虽然利刃加身,莫安达神色却并不见惊慌,反而有着些许的忧伤,随即微微一笑,不闪不躲,闭上了眼。
许久,颈边的长刀并不见动。
莫安达淡笑着摇摇头,伸手推开了利刃,道:“姑娘,我知道你下不了手的!”
苏如墨眉头一皱,喝道:“不许再这样叫我!”
“姑娘,”莫安达摇摇头,丝毫也不理会碰到长刀的锋刃,割破肌肤,鲜血横流,径自依然道:“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早就死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姑娘!”
苏如墨转过了头,恨恨道:“我只后悔我救错了人!”
“姑娘,”莫安达微微垂首,“我有我的苦衷!”
“对,你有苦衷,所以你很无辜,你把我掳到这里来,再拿我来威胁御天,都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丝毫的过错!”苏如墨讥刺着,眸光冷绝,“如果你想说什么请我原谅之类的话,趁早免开尊口!我明白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会原谅你,因为我这辈子最痛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拿我来威胁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