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天倒不在乎周围的事物,只是看着她那般喜悦,也始终笑着,宠溺而满足。
历阳不是京城,并没有多少人识得龙御天的相貌,苏如墨又不经常出君氏,认得她的人也不多,两人在郡中游玩,男俊女美,对视情深,暗暗羡慕不已。久别重逢,又在这种无人识得的环境中,龙御天也抛开了身为帝王的百般顾忌,开怀放纵着,和苏如墨一同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普通人般的光阴。
游逛了许久,两人都有些累了,找了个茶楼进去歇息。
进了雅间,叫了一壶历阳名茶“玉萱”,苏如墨温柔体贴地执壶为龙御天和她各自斟了一杯,自然不如进贡的极品玉萱那般甘香清冽,但两人都意不在饮茶,也不在意,只是相视而笑,举杯啜茶,心中几多满足愉悦。
苏如墨笑道:“御天,难得见你这么开心。”
龙御天笑着,似乎要将亏欠自己三年的笑容全部补回来:“这样,不好吗?”
“不是,我是希望,你能永远这么开心。”
龙御天笑着,轻啜了口香茗,道:“会的,以后,开心的时候多得很!”
苏如墨一怔,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正欲详问,龙御天却忽然侧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听!”
外面大厅一阵丝弦之声,低柔婉转,随即,传来女子清丽缠绵的弹唱声,唱的是历阳的小曲:“他和咱,咱和他,恰便似两个冤家,前世约下。不见他,想他;见了他,又怕。熬得咱心虚体差,强不如西子病发,似这般挣不开又抛不下,到不如弃了人生多少富贵,丢了世上几多牵挂,天南海北,跟了去吧!”
一曲唱罢,余音犹在,惹得外间茶客一阵叫好声,随即又另唱它曲。
龙御天却无心再听,只是唇角含笑,低语道:“似这般挣不开又抛不下,倒不如弃了人生多少富贵,丢了世上几多牵挂,天南海北,跟了去罢!”抬头笑道,“唱得真好,是不是?”
苏如墨微怔,瞧着他,若有所思。
龙御天微微一笑,道:“墨儿,我明日便要返京,就不带你回宫了。”
“这么快?”正欢喜着,忽然又听得别离,心中落差极大,苏如墨一时调适不过来,怅然若有所失。
“嗯。”
见她神情惆怅,龙御天嘴角笑意更浓,伸手握住她的手,神情柔和,眼眸情深如许,凝视着她,声音温柔,“墨儿,等我!”
苏如墨眼眸明暗不定,犹疑地望着他。
龙御天低低笑出生来,知她心中所想,也知道她所不敢想,却不言明,只是笑着,越来越开怀,越来越轻松,拉了她的手,道:”我们接着去逛吧,明日我可就要走了。“
苏如墨眼眸微垂,瞧着他轻松欢快的模样,忽然也笑了起来,随他去了。
整日游逛,彻夜缠绵,终于还是迎来了第二日的别离。对于龙御天如此绝然和仓促的离去,龙御彦和君非凡都有些疑惑,倒是龙御天和苏如墨两人相对微笑,反而显得比旁人轻松愉悦,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瞧着她眼眸中的笑意,龙御天也勾起了唇角,抚着她的发,但笑不语。
苏如墨亦然,也只瞧着龙御天,巧笑嫣然。
稍远处的两人瞧着,君非凡顶了顶身旁的龙御彦,疑惑道:“他们两个没事吧?”
龙御彦耸耸肩,摇了摇头,忽然微黯了神色,瞧着将要起行,咬咬唇,走到苏如墨身旁,低声道:“如墨,对不起。”这句话,他三年前就该说的。
苏如墨摇摇头,嫣然道:“我懂,其实,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不是?”
他和她,都只是为了御天好而已,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
终将起行,龙御天忽然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记着我说过的话,还有,等我!”
“我知道!”苏如墨拼命点头,道,“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送走了龙御天一行人,君非凡携苏如墨回府。想着她和龙御天匆匆相聚,匆匆别离,必定伤心异常,虽然方才不曾落泪,想必也是强颜欢笑,因此早想好安慰之词,却见苏如墨丝毫也没有悲伤神色,反而为着什么雀跃不已,笑着和他道别后,蹦蹦跳跳地回房去了。
装吧装吧,看你能撑多久!
君非凡心中暗暗腹诽,谁知,连过了几日,苏如墨都神色如常,反而比先前更活泼开心了些,他倒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但认真瞧着,苏如墨神色自然,一颦一笑都似是出于挚诚,并非伪装,心头更是疑惑不已。
苏如墨知他担心自己,只笑道:“放心,我没事!”
“那你……”
“秘密!”苏如墨笑着,洒落一地的欢快喜悦。
君非凡也只能继续疑惑着,但每到秋季,便是君氏结算之期,事务极忙,他也不能长久地瞧着苏如墨。直到这日,他正在书房算账,忽见苏如墨的贴身丫鬟丹意匆匆赶来,神色惊慌,道:“少主,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若要苏如墨无恙,叫涵亲王独自来见我!”
御书房中,龙御天拿着这张纸笺,仔细看着,微微垂眉,细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龙御彦见他神色有异,犹豫了下,上前瞧了眼,顿时一怔,转头向堂下道:“非凡,这纸笺你从哪里得来的?”
君非凡神色沉郁,道:“你们离京后没几天,忽然丫头来报,说墨丫头不见了,刚开始以为是她出去玩了,谁知道了过了一夜还没回来,我急了,到她房间去,结果在枕头下面发现了这封信,瞧着像是莫安达的字迹,就匆忙往京城来了。”
因为事情紧急,他连君氏都没去,便直奔皇宫。
“莫安达?”龙御彦一怔,大惑不解,“这……这……他不是重伤,在北狄养伤吗?”
“是我疏忽了!”君非凡捶着额头,懊悔不已,“应该是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