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墨沉思着，环视众女：“你们有谁瞧见姚将军吗？”
众女纷纷摇头：“没有。”
“为什么当时是青烟扶礼世子回她的房内呢？她跟礼世子很熟吗？”
这问题一出，众女争相摇头，纷纷答道：“才不是呢！青烟向来喜欢礼世子，可是，礼世子到这里，总是邀朋饮酒为乐，从不召我们进去的。难得那晚礼世子喝醉了，青烟八成是想趁这机会弄假成真，一偿夙愿！”
在旁的君非凡忽然问道：“你们姑娘惯常在房内燃迷露香吗？”
小茜一怔，随即摇头，轻声道：“姑娘惯常燃百合香，那晚因礼世子喝醉了酒，小姐特意吩咐燃的迷露香。”
苏如墨瞧了眼君非凡，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追问起香来，难道那所谓迷露香有什么问题吗？不过，她没追问，再转向众女，问道：“那晚你们谁瞧见礼世子和姚将军争执了吗？”
又是一片否定的答案：“没有，没瞧见！”
“就是，礼世子当时跟几位公子在厢间饮酒作乐，不曾召我们进去。”
“姚将军来了，便直入厢间，随后那几位公子便忙不迭地出来，然后就听见里面吵闹不休，却听不清楚说什么。接着便桌椅翻到的声响，似乎是动手了。”
“没过多久，姚将军便愤愤然出来，嘴角流着血，神情甚是恼怒，吓了我好一跳呢！”
“姚将军走后，礼世子神色好阴沉，竟然反常地叫了我们进去伺候。青烟自然贴了上去，不住地劝酒，终于把礼世子灌醉了，扶回了她的房内。”
苏如墨暗自叹息，原本以为到这里能有些收获，现在看来，怕是白来了，左右还是廷尉和龙御凡的那些说辞。黯然着，她四下环顾，这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青河，蜿蜒河道，垂垂柳丝，虽然冬末寂寥，却也有些意趣。
等等——
苏如墨脑海中灵念一闪，咬唇深思着，终于恍悟，急忙问道：“小茜，你出来的时候，青烟房内的窗户是锁着的，还是没锁？”
小茜一怔，随即答道：“应该没有。姑娘向来不喜沉闷，纵然是冬季，只要不曾刮风吹雪，窗户都开着一线，极少关上。而且，屋里燃着火盆，是炭烧的，不能关窗的，否则，容易闹出人命的。再说，”她声音微低，道，“姑娘燃着迷露香，更得开窗通风，否则，香气积得浓了，也于姑娘不好。”
这就是苏如墨当时觉得怪异却说不出来的地方。
冬季严寒，多数人家屋里都燃着炭火盆，眠月楼应该也不例外。燃着碳，若关门锁窗，没了通风透气的地方，木炭燃烧起来会消耗屋内的空气，生成一氧化碳，与血液内的血红蛋白结合，使之失去气体交换能力，使人因一氧化碳中毒、缺氧致死。虽然古人可能不懂其中的生物学原理，但燃炭这许久，总该知道这些常识。
她记得，方才分明在青烟房内看见炭盆，试问，冬日燃炭，又怎会无故关锁门窗呢？这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不过，迷露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积浓了香，于青烟有害？
“迷露香——”苏如墨刚开了头，便觉肩上一沉，转头望去，君非凡神色不豫，冲着她摇摇头。苏如墨心中疑惑，却也只能压下，转向老鸨，问道：“青烟是什么来历？”
老鸨也是一怔，随即答道：“回大人的话，不过是乡下丫头，家里没米下锅了，便将她卖进了这里。奴家瞧着她眉清目秀的，就要了，牙契犹在，人银两清，绝没有逼良为娼之事。”
苏如墨耸耸肩，眼瞧着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要了那晚跟龙御凡一道饮酒之人的名字住处，便起身告辞。
出了眠月楼，君非凡便道：“不必追查这个青烟了，她应该没什么可疑的。”
“为什么？”苏如墨不解，“还有，刚刚我想问迷露香的事情，为什么不许我问？为什么迷露香积浓了香，于青烟不好？”
君非凡定定地瞧着她，眼眸微惑，神色略显复杂：“你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我应该知道？”苏如墨惑然不解，眼眸里满是迷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君非凡凝视着她，眼眸中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慢慢收回目光，幽幽叹息，眼眸落寞而孤寂，神色却仍是淡淡的，转过了头，语调微微沙哑，道：“迷露香是用数十种香料混合制成的，香气浓郁，最重要的是，它有……”犹豫了许久，瞧着四下无人注意，君非凡低声道，“它有催情的功效，因此，青楼里常常燃这香。”
“……”苏如墨暗自庆幸没问出口，否则，还不被那群姑娘们笑死？不过，瞧了眼身旁的君非凡，正迎上他变幻莫测的眼神，却还是没能忍住，红了脸。
今天她是走什么霉运？处处被人笑！
“所以我觉着这个青烟确然是个普通烟花女子，思慕龙御凡，否则也不必耍这手段，因此，该是无可疑的。”好在君非凡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体贴地转开话题：“好了，我们快查案吧！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龙御凡那些朋友的住处了？”
君非凡答对了！
不过，龙御凡那群所谓的“朋友”跟眠月楼的姑娘一样，一无所知，只说道：“那晚我们跟礼世子正饮酒为乐，姚将军突然闯了进来，问礼世子约他来做什么。礼世子瞟了他一眼，说谁约你过来了？然后，姚将军的神色就变得很难看，说礼世子戏弄他，当即惹恼了礼世子。我们瞧着情形不对，便悄悄退了出来。后面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连架都不劝，瞧着龙御凡喝醉，也不知道照应，便径自离去，真是“朋友”啊！
龙御凡这小子，交朋友的眼光有待提高！
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印证了龙御凡不曾欺瞒她，苏如墨心中微微安定，再到姚建飞府上询问，本还想去探视礼亲王，但瞧着天色渐暮，苏如墨只得作罢，在君非凡的陪同下，转回皇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