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凡听得瞠目结舌：“你是说，你觉得我可能是被冤枉的，所以跟皇上大吵了一架。然后，皇上就给你令符，让你来断判此案？”
苏如墨点点头：“嗯。”
龙御凡坐了回去，也点点头，道：“看来，他真有杀我的心思。”
“……”苏如墨气结，随手给他个爆栗子吃，恶狠狠地道，“小子，说什么呢？”
龙御凡捂着额头，不服气地道：“本来就是嘛，把我的案子交给你来判，我跟死有什么区别啊？哎，不许再打了，我在坐牢呢，已经够可怜了，你不同情我些，还来欺负我！”
苏如墨犹自不解气，又给他一个爆栗，这才道：“廷尉照样管你这个案子，我是额外的，就算帮不了你，至少不会害你！不识好歹的家伙！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没有杀姚建飞，对不对？”
此言一出，龙御凡同志顿时化身成为革命先烈，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端姿正坐，稳如泰山。看那模样，就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问出什么来。这个倔小子！苏如墨急得只想狠敲他脑袋，直到敲醒他为止：“龙御凡，死的是姚建飞，紫星武将，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要真认定是你杀他，就算你是礼亲王世子，也是斩立决！你这样，是不想活了吗？”
龙御凡不为所动，转眼一瞟，看着她怒眸相对，大有喷火之势，这才闷闷道：“父王不会由得我这样被冤枉的！”
苏如墨只想给这个冥顽不灵的愣小子一脚：“还你父王呢？现在，礼亲王自身难保，怎么理会你？”
不过，他说冤枉，那他应该不是杀害姚建飞的凶手了？
“父王出什么事了？”听闻此言，泰山当即崩塌，原本沉静的少年大惊失色，明澈的眼眸中满是担心忧虑，急急地追问。听苏如墨说清原委，顿时如遭雷劈，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低头，眼眸四下飘荡，六神无主，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说着，霍地站起身来，怒气勃发，喝道：“这是诬陷，一定是诬陷，父王不是那样的人！”
见他如此激烈的反应，谋反之事也该与御凡无关。苏如墨微微地松了口气，道：“御凡，你现在身陷天牢，无能为力。如果真的想帮你父王，就得冷静下来，好好告诉我姚建飞被害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龙御凡显然神思慌乱，“可是，父王谋反跟姚建飞被杀有什么关系？”
“密信既然是从姚建飞书房搜出的，我觉得中间应该有着某种关联，而现在，你杀害姚建飞也成为了你父王谋反的证据之一，人们都说是因为姚建飞知道了谋逆之事而被灭口。谋逆之事现在还没头绪，所以，我想先从这个姚建飞被害入手，我们一起推敲，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龙御凡慢慢安静，重新坐了下来，依旧身姿英挺，眼眸中却迷雾萦绕，不知所措。
苏如墨知道他被说服了，遂摒住了呼吸，小心地问道：“御凡，你杀了姚建飞吗？”
龙御凡慢慢地摇摇头，苏如墨刚一喜，便听得他缓缓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苏如墨一怔，望着那双迷茫的眼眸，心慢慢揪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之前蒙冤，但龙御凡一直认为礼亲王会搭救他，因此，惯常的傲气凛然，心高气傲。但如今听闻礼亲王入狱，华厦骤倾，依靠全失，又忧心父王生死，年轻的世子终于失了重心，慌乱起来，神情凄惶，咬咬唇，道：“因为，那晚我喝醉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杀姚建飞。”
苏如墨秀眉紧蹙，心微微一沉，道：“你把那晚的事情详细跟我说清楚。”
“嗯。”龙御凡点点头，再也没有先前玩笑的轻松自在，神情凝重起来，同样紧蹙着眉头，回忆着，慢慢道，“因为听说无名谷谷主驻京，父王怕我有意外，接连禁足我许多日子。我受不住，趁他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到眠月楼去玩。”说到这里，他忽然狠力地往地上一砸，发出沉闷的声响，恼恨地道，“都是我不好，耐不住无聊，不听父王的话，这才招来这场祸患，还连累了父王，我真是该死！”
苏如墨忙拦住他继续自虐的行为，劝慰道：“你这样折磨自己也没有用，还是冷静一点。后来呢？”
“我到眠月楼，遇上朋友，玩闹着，正意兴高昂。然后，姚建飞……”龙御凡咬着牙，清澈的眸中闪过一抹怒色，声音也不自觉的尖锐起来，“姚建飞突然冲了进来，问我找他过来做什么。我没搭理他，继续跟朋友饮酒作乐，结果他就嘴里不干不净，我气不过，争吵几句，便动了手。他哪里是我的对手？没多久就落败离去。”
“等等，”苏如墨心中一凛，听出些端倪来，眼眸微垂，凝神思索，道，“姚建飞说你找他过来的？”
“他胡说八道的，我哪有找他过来？”想起当日的情形，龙御凡兀自气恨难休，“如墨，你也知道，我向来厌恶他，好容易出来透透气，找他来做什么？没得让自己难受。他这样说，不是故意挑衅，想生事端是什么？”
“后来呢！”苏如墨思索着，随口道，“还有，我比你大，叫姐姐。”
“你——”龙御凡瞪了她一眼，当做没听见，“被他这样一闹，原本的好兴致都没了，我心抑郁得很，加上周围的朋友起哄，就多喝了几杯酒，意识渐渐昏沉，后面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好像有人扶我到床上，然后就沉沉睡了过去。再后来，我只觉得头疼欲裂，迷迷糊糊地醒了，发现枕旁多了个人，是眠月楼的青烟。我以为是她趁我醉酒，靠上前来，没太在意。谁知道……”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气息转促，带着些畏惧，余悸犹在，“谁知道我无意一看，竟发现青烟双目圆睁，脸色铁青，已经断气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