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都有明君的不同之处,有的勤政亲民,有的亲力亲为,还有的深谙用人之道。明君的核心是为民,只要能让多数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那就是明君。但每一代明君都有不可或缺的一处,良臣。他们或为朝廷栋梁、社稷中坚,或为直言敢谏、明省圣心,还有的机智多谋、治国有方。我应该跟你讲过用人之道,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说起来容易,真要计较起来,又是不少说道...”
方牧坐在马上,半倚着白花,晃晃悠悠的对文四说道。场面倒是颇为有趣,文四一个少年独乘一匹,方牧则环腰抱着身前的白花,时刻警惕着会不会掉下去。腿脚不利索...
“一个明君率领的朝廷,同样会藏污纳垢,这是无法避免的,为官嘛,除了真是一心为民的圣君子,多数还是讲究个权益。一个官贪墨一些,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朝廷俸禄也不是很多,满足不了就不能苛责他们找空子,就算他贪了些,只要愿意为民办事,那就称得上是好官,可若是只顾自身利益,全然不和大局,那就是朝廷的害病,除多少都不嫌多。”方牧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满蕴冷色,一点也不射人。“至于现在的朝廷嘛,算得上是朽木含虫,从上到下从里至外,已经溃败的不成样子,这些年穆沄也没做什么傻事,可放任这些虫害滋长,吸干了整个朝廷的水分,那就是最大的庸举,堂堂四国之一的青国,发了趟水灾,无钱济民,无钱修补,整个国库被刮的里外不剩,若不是看在日后你登基的份上,我还真不太乐意插手.”
“现在朝廷里的人你是指望不上了,终究还是要洗一洗,过段时间朝廷士考,正是举贤任能的时候,你未来岳父不是吏部尚书吗,让他给你挑些好苗子,多走动走动培养感情,关键时刻用些手段也不是不可以,日后朝廷兴亡可就全看这些人了。”
方牧这些话说的淡然,不过其中的无奈只有他自己知道,让文四登基不难,之后嘛,还是得看他自己。
“先生对学生没信心?”
文四跟方牧是越来越像了,说话语气的顿挫抑扬都一模一样。
方牧隔着面纱看了他一眼“那倒没有,虽说你脑子里这些东西我教的不多,但怎么说你也是下一代囚燕,我怎么可能对你没信心呢。只是有些惆怅,你成就一代盛世我毫不怀疑,但你自身付出的代价,可能会让我愧疚不少......”
方牧若有所指的说道,连同眼神,也变得有些浑浊,浑然不见平日里的清明与坚毅。
......
“王爷,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了什么变故吧...”
“变故?”安王看了看四周还未完全散去的夜色,虽说心里同样有些犹疑,却也不至于乱了分寸“谁知道呢!”
城楼上,那几个强打着精神的甲士颤抖着身子,他们此刻才发现,原来冷汗是由热汗转变的,后背一次次传来的无力感,不觉间已经湿了他们的内衬,手中紧握的长枪,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们的身子。
“来了,他们来攻城了!”
这几个甲士喃喃自语道,两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此刻聚集城外,统一制式下,还是颇具威慑力的。至少,吓住了这几个城楼上的士兵。
看他们的模样,走在阵前的韩彰确信了方牧所言,他命人取来了攻城木,倒也没做什么振奋军心的举动,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将城门撞开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破门如此轻松,既不用担心城墙上飞来的箭矢,也不用担心头上落下的滚石,他甚至不搬来云梯,加快攻城速率,就这么将城门撞开,领着两万大军,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
将开城门,就见那城墙上的几名甲士早已跑到了大街上,大声喊道“贼军破城了,大家快跑!”
跑?往哪跑,倒是街上不少民众一股脑的涌入了附近的民宅之中,在这等威势之下,竟连房门都是颤动的。
城怎么就破了?王爷人呢?这些疑问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但此刻祈祷这帮兵痞子可以收敛一些,不要做危及平民的举动就是最大的正经事。
“将军,王府就在城中心,咱们还是赶紧过去接管,你这些部队,迅速整顿下就好,可不能再做出激起民愤民怨之事,不好交代。”
方牧示意白花加快脚步,乘到韩彰身侧,轻声说道。
韩彰闻言只是瞄了他一眼,先前步步被方牧牵着走,他可是忍耐了好长时间了,此刻江陵城破,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他自然懒得给方牧好脸色。
“王副将,将你率领的三千本部和那七千士兵留在城外驻扎,剩下的人,随我入城!”
看看,这私心可是重的不像话,王副将心里嘀咕道,表面上却也只能应声接令,何为入城?随他打了这么多场战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入城的含义,无非是补充军饷,犒劳士兵,城中这些大姑娘,不知道又要被糟蹋多少。七千士兵可是后来征调的,自己这三千多人也不是他亲系,说到底,死了这么多人,韩彰带来的一万亲系还剩一万,死的多是些不值钱的,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现在韩彰最大?
韩彰领着亲兵快马疾向城中王府,一路百姓纷纷退避家舍,看见城中多个水灵女子,不只是这些士兵,连韩彰也是暗暗咽了口水,这江南的女子真是水捏的,一个赛一个的俊俏。
不过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很快,他们来到王府,大门紧闭,韩彰是个没耐性的,上前叫人拆了这门,片刻,平日里威严神圣的王府正门就被人这么狠狠地扒拉到一旁。
眼见无阻,韩彰终于缓下节奏,转身命令道“一切照旧,别闹出人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