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些什么呢!”文昀听其自言自语,却是更为气恼“还不快滚过来给娘娘请罪!!!”
见自家老爷子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文偃终于清醒过来,两步上前就跪在了地上,只是还没开口,就被皇后拦了下来。
“你方才说,你见过本宫的画?”皇后的脸色随声音一同冷了下来。
文偃茫然的点点头,而后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草民...”只是他的话被皇后一个眼色卡在了喉咙里。
文偃认命似的把脑袋垂了下去,这女人的气场太强大了,竟是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你且拿来让本宫瞧瞧。”
文偃应了一声,赶忙往园外走去,文父则在一旁心急如焚。这孩子平日里虽说轻佻,可什么时候惹出过这等祸事。
晋王把穆霖放下,也没教训两句,拉着他的手来到了皇后跟前“这是你堂嫂,也是皇后娘娘,以后见到了,不要生分。”
王爷温言温语惯了,只是在穆霖看来,却如同寒芒在背,时刻警惕着。
他若是拔刀...应该不会,毕竟这么多人在呢。
穆霖偷眼瞧了皇后,怯怯地道“堂嫂好。”
他这副样子倒是可喜,皇后把他拉了过来,脸上也难得露出暖意。
“娘娘,咱们还是先去宴厅吧,在那等着便是。莫要让客人着急了。”晋王话音刚落,文父就附和道“对,娘娘还是先入宴厅吧,秋里天凉,莫要寒了身子,不然下官实在过意不去啊!”
文父真是有苦说不出,事情商量的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还是赶紧劝进去,说不准宴席开始,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不急,不差这一会。”皇后吩咐道“去把那边的椅子搬过来,几位大人站久了,别累着!”
反正也是看热闹,自然不嫌事大,看娘娘的态度,这事是不能善了啦。几人计较着,殃及不到自己,却是一个帮着说话的都没有。
文昀没了办法,官场就是这样,只有锦上添花,从不会雪中送炭,看自己就要倒霉,这是忙着撇关系呢。
不多会,文偃就赶了回来,手中拿着的,却是裱好的一幅画。
文偃双手呈奉,继而跪在地上等候发落。家中私藏皇后娘娘的画像,呵,想也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皇后接过,初见画中的女子,不由心神一震。
“你,不想替自己辩解吗?”
“啊?”文偃一下没反应过来,看娘娘的态度,好像没怎么生气。
“啊什么啊!”文父在一旁急得都快冒火了“还不快说,这画哪来的?”他见这画中女子也是有些惊讶,这笔法,说是这小子画的,打死他也不信。
文偃求证似的瞄了皇后一眼,却见后者全然没有顾他,一双眼睛始终停在画上。
“这幅画是草民在坊间看到的,一位画师所绘。”文偃说的慢,说的虚“他说这是他想象的一位女子,草民实在不清楚这是皇后娘娘您,才所以才斗胆收了过来。求娘娘明察。”
文偃解释完毕,皇后依然无动于衷。
“草民真的不知道是娘娘您吶,不然借草民个胆子,也不敢私窥天颜...”
“这幅画,你花了多少银子?”
文偃话音未落,就听皇后出声打断道。
“十两...”文偃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
“十两?”皇后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文偃,声音比刚才颤人的多。
“黄金,是黄金!”文偃赶忙接道“是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却同样勾心动魄“怎么,你觉得这幅容貌只值十两黄金吗?”
皇后一字一顿的问句瞬间让文偃沦陷,“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行了。”皇后不耐烦地停了他的求饶“那个画师呢,他收了你的银子?”
“那倒不是,我把银子送到了他家里。”
“所以说,他还是把银子收下喽?”情绪一直没怎么变化的皇后,此时,竟有些负气。
“嗯...”文偃无奈应道,他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清楚方先生这个人了,早在湖畔的雕像,神乎其技的笔法,还有,这画中人竟是皇后!文偃现在只想知道,这方牧,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皇后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头上的月亮,一如既往的皎洁。
“带本宫去找他!”
“现在?”文偃一愣,这不是还要宴请宾客吗?
“听不懂本宫的话?”皇后冷声道。
文偃赶忙站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娘娘随我来。”
见后面这群人都跟了上来,想是热闹没看够。皇后刚想出声制止,晋王却提前劝道“娘娘让他们跟着吧,今日的接风宴是办不成了,总要给他们个交代,不然日后的事情,可能有些难做。”
皇后没再说什么,转身跟了上去。
文偃走在前头,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排场这个词,很有吸引力,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虽说是逼债的...
方过前庭,在此等候的宾客好奇的望着这支队伍,却不见有人解释,只得跟了上去,毕竟皇后和王爷,也在前面。
于谣来得有些晚,却正巧赶上这一幕。她刚想跟上文偃询问,就被后面的李菁拉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于谣问道“怎么都出来了?”
“还不是那个笨蛋。”李菁冲她挑挑眉“嘴上没个把门的,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什么篓子?”于谣清楚,李菁这个人说话办事很严谨,他说出了篓子,那这个祸事肯定不小。
“唉~”李菁幽幽一叹“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再捅出一个更大的篓子。”
只是夜深,长街无人。一行人,朝着城南一隅走去。
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屋宅前。
扣门的是皇后,这一天她不知道幻想了多少遍,是想见...又不敢见吗?
开门的是墨清,两人相视,也只是微微愣了神,墨清环绕了一眼跟来的人,开了门闩。“进来吧。”
“谁啊?”方牧见院子里迟迟没有动静,出声问道。
待他们走过院落,入了堂屋,方牧手中的筷子,才停了下来。
“草民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方牧拱手行礼,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施了一礼“方某腿脚不便,不能全礼,再请恕罪.”
“你的腿...”皇后呆呆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方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哪里还有当年的样子,哪里还是那个不羁一世的半壁公,怎么这般落魄?
“没什么.”方牧摆手笑道“谢娘娘关心。”
“不知娘娘此时前来,所为何事?”方牧脸上依旧挂着笑,他身后的白花虎子,自觉地让开了身子。
蕊儿拿着那副裱好的画,递到方牧跟前“这是你画的?”
方牧也是猜到,接过了那幅画。
“是草民随手而...”
“啪!”
方牧的话被一把掌扇回到嘴里。
没人会想到,这个叫蕊儿的丫鬟这么大胆,在没弄清楚形势的情况下,如此莽撞。
下一刻,墨清已然掐住了她的脖子,眼中的血丝告诉众人,她想杀人。
“放下她。”方牧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我们讲道理就是。”
皇后从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停在方牧的腿上,即使是蕊儿动手打人,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波动。
“你真的这么恨本宫吗?”皇后轻声道。
“此话怎讲?”方牧把画放到了桌子上“草民哪有机会对您怀恨在心?”
“那你把这幅画卖了!”皇后声音不由大了些“还卖了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方牧笑了出来,却见她身后的文偃不住给他打着眼色,“倒是要谢谢文公子,出手还真是大方。”
听了这话,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笑得颇为苦涩“这幅画,还不值这个钱?”
“当然不值。”方牧说的理所应当“这徽纸再贵,也不过几个铜板,哪里值得上十两黄金...”
“你放肆!”那个叫蕊儿的丫鬟虽然受制于人,却依旧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我何处放肆?”方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墨清虽说把手松开,却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蕊儿倒也不惧。
“你画的是当今皇后娘娘,竟然还敢贩卖于人,仅此一条,你就罪该万死!”
方牧却像是越听越糊涂“什么皇后娘娘?姑娘误会了吧,我画的可不是皇后。”说到这,方牧把头转向面前这个女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画的,是一个叫辛岚的姑娘。”
知情的,不觉失笑出声。
虎子听到这,却身子一震,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故事,原来故事里的女娃,叫辛岚。虎子透过面纱,目光灼灼的望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