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九闻声转头,身后匆匆跟上来的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刘公公,微微欠身问道:“不知刘公公叫我何事?”
刘公公年纪与皇帝相仿,跟在皇帝身边已经有三十个年头,最了解皇帝的心思,且曾亲眼见过皇贵妃,此时见了秦九九心中自然有了计较,态度比对着羽贵妃时更佳恭敬:“回姑娘的话,不是咱家,是皇上,可能刚才忘了什么,这会又召您回去呢。”
身后跟随的小太监们还从未见刘公公如此模样,除了在皇帝面前。不禁全都面色严肃恭谨起来,弯腰恭敬的跟在秦九九的身后,重至朝露宫门外。
刘公公引着秦九九与牟二一边往大殿里走,一边闲聊似的问道:“秦姑娘刚来宫中一天,可还习惯?”
秦九九含笑回答:“宫中锦衣玉食,自然一切都是好的,我很喜欢。”
刘公公一时摸不准秦九九的心思,都说她是被隋如愿强行掳进宫的,怎么如今却没有半点不虞的神情呢?这般容貌,与皇贵妃太像,若居心不良,皇上岂不危险?
心里想着,刘公公却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皇上已经多年未对女子用心,这回秦姑娘好福气,恐怕要在宫中久住了。如果姑娘在宫外还有什么牵挂,待会尽可与皇上说,必可派人照顾的面面俱到。”
言语中的试探,秦九九自然听出,微微偏头看向刘公公,声音出奇的动听:“刘公公说得对,能得皇上赏识是我的福气,我自当珍惜机会,谢公公提醒。”
刘公公闻言只保持着笑容点点头,引着人进了大殿,向皇帝禀报:“皇上,秦姑娘到了。”
皇帝原本在喝茶,闻言赶紧放下茶盅从里间出来,声音也不复昨日那般慵懒,变得干脆明朗:“九九,你就免礼了。”
见皇帝出来,刘公公弯着腰走到跟前服侍,脸上也堆了笑:“皇上,可好久没听您声音这般洪亮有力了,奴才听着真高兴!”
皇帝略显苍老的脸上不禁浮上笑容,隐约可以看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英俊模样。
“若真如你说的一样,那可要感谢九九了,辛苦陪朕这个老头子一晚上。”他的心情确实不错。
秦九九含笑说道:“一夜不眠还神采奕奕,可见皇上仍旧精力充沛,不可妄自菲薄。而且蒙天子召见,民女所做都是应该的。”
听了秦九九的话,皇帝笑了几声,指着她问刘公公:“老东西,你看看这丫头,像不像?”
刘公公自然知道皇帝问的是像不像皇贵妃,但也不明言,只委婉回答说:“不管像不像,皇上您高兴就成。”
皇帝白了刘公公一眼,然后看向秦九九问道:“朕想将你留在宫中,你可愿意?”
秦九九低头恭敬行礼,回答说:“天子恩赐,却之不恭。”
她没有正面回答愿不愿意,但话中意思就是听之任之,皇帝只以为她女儿家脸皮薄,也不怪罪,接着便下旨:“那好,传朕旨意,金陵秦九九伴驾有功,封为昭仪,住朝凰宫,一应需求由内务府全部照办。”
刘公公闻言,小声在皇帝耳边提醒道:“皇上,朝凰宫乃皇后住所,自您登基至今一直空置,如今让昭仪娘娘入住,是否不妥?”民女入宫,一下子封了昭仪,已经是史无前例的恩典,再加上这朝凰宫,太过了。
皇上却似铁了心,冷眼看向刘公公,问道:“正因为朝凰宫一直空着,所以赐给九九住,正合适。”
刘公公从皇帝眼中看到那许多年不曾见的决然,心中一凛,讪讪附和道:“皇上说的是,许久没人住了,真该有个人去添添人气。”
皇贵妃在世时未曾入住朝凰宫,一直到死留下这遗憾,皇帝大概是想在秦九九身上弥补。
而秦九九明知是这样大的恩典,却没有半点推脱,只跪地叩头说:“谢皇上恩典。”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好像是要把所有的亏欠都弥补上,接着又问:“朕封赏了你,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朕都答应。”
这里所说的都答应,自然是指不过分的事。
秦九九起身拉过牟二,面带哀伤的说道:“民女此次入宫,未知是福是祸,唯有这丫头肯跟随,一路服侍,甚为辛苦,还请皇上一并赏赐个宫中官职,算作民女对她的报答。”
皇帝见她这般哀伤的模样,只觉得心痛男人,上前扶住她的肩头安慰道:“你既难得这样的随从,朕自然赏她,宫女的官职好说,就封她为四品提调尚宫,可好?”
秦九九立即收起那副哀伤模样,拉着牟二一起行礼:“谢皇上隆恩。”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秦九九这么大的赏已经传遍后宫,不少妃嫔为此感到不安,更多的却是嫉妒,不约而同的赶到羽贵妃处。
等了半个多时辰,羽贵妃才扶着宫女缓步出来,锦衣华服,墨发金钗,流苏步摇随着她挪动的步伐晃动,肌肤如雪,媚眼如丝,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保养得如同二十几岁,看上去与令昭仪相差无几。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怎么都跑本宫这里来了?”羽贵妃说话间已经在凤椅上端坐。
众妃嫔起身向她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么多年,后宫都是羽贵妃一人称大,虽然没有皇后的名分,行的却是皇后的权利,众人眼中只把当后宫之主。
可是贵妃终究只是贵妃,皇上没有给她皇后的名分,便是不属意她。
羽贵妃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参拜,淡淡的看了一眼,平静的说一句:“都起来吧。”
众妃嫔这才起身落座。
令昭仪刚一坐下便面带三分笑的说道:“贵妃娘娘还没听说吗?咱们后宫刚来了一位秦姑娘,伴驾一夜就封了昭仪,入住朝凰宫,就连她身边的侍女都封了四品提调尚宫,好大的恩典呢。”
昨日在朝露宫外劝说令昭仪的陆采女跟着问道:“这素来尚宫不是至多五品吗,怎的她就是四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