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秋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二师伯……大师兄真的无可救药了吗”
苏清风轻轻叹了口气:“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已经入了魔道。我缥缈派门规,但凡入了魔道的弟子,杀无赦。我为了保他一命,所以趁本派中人没发现之前将他藏身在这山洞里,一来希望他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二来也希望通过这种修炼除掉他身上的魔气,他日回归本派,也可以接掌我的衣钵。”
“但愿大师兄能早日醒悟,理解二师伯的苦衷……”夏慕秋应景的说道,不过他从心里觉得苏天河是不会悔改的……
苏清风叹道道:“其实……这也是我教子无方,才让他走上了歧途。慕秋,你大师兄的教训你一定谨记在心。以后不管如何,一定要与魔教分清界限。魔教这东西一旦惹祸上身,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你大师兄就是个例子。”
夏慕秋郑重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二师伯,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苏清风点头道:“可以,你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此时,雨点越来越密集,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拍了下来。
夏慕秋望着苏清风的双眼,郑重其事的问道:“我父母是不是被鬼魔君杀死的?”
话音未落,一道愤怒的电光映彻了整个夜空,随即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
嘭!
闪光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让夏慕秋看到苏清风凝重阴沉的脸色,就宛若面无表情的泥塑一般骇人可怖。
夏慕秋已经不止一次被吊死在这个问题上,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问二师伯这个问题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弃,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清风的双眼,毫不退步的说:“是吗?”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苏清风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大雨哔哔叭叭的拍打在两人身肩膀上、头上、脚上,他们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在轰鸣不停的雷声中,夏慕秋终于听到了苏清风生冷的声音:“不错,你父母都是死在鬼魔君的手上。”
第一次听到肯定的回答,夏慕秋心中宛如砸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全身一震,在雷鸣电闪下继续追问:“鬼魔君是谁?”
苏清风沉默片刻才说:“不管他是谁,十六年前他都已经死了……被你父亲亲手杀死的。”
“答案只是这样而已?”夏慕秋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答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遮遮掩掩?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答案?”苏清风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夏慕秋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真相。”
“我说的就是真相!”苏清风有些生气的说:“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山吧。”
夏慕秋还待要追问,只觉得脚下一飘,整个人居然在雷雨中凭空飞了起来。他紧皱起了眉头,低头看时,原来双脚已经踩在苏清风的清风剑上。清风剑似乎可以随着苏清风的心意随意变幻大小,将两人托在半空中越飞越高。
夏慕秋隐隐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答案,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抬起头时,大雨已经如瓢泼瀑布一般将两人完全淋湿,电光将雨水染成刺眼的银色,雷公愤怒的擂起惊天大鼓,一声比一声更撼人心魄……
七月半,中元鬼节。
人鬼同途,千魂齐聚。
这一天,百余名弟子聚集在云梦山主峰缥缈宫前的广场上。按照传统,每年此日,都会由缥缈宫的掌门人亲自出马主持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
正午时分,百余名站在广场上的弟子仍旧在交头接耳。这时,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从缥缈宫徘徊出殿,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从金殿的侧门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张看起来略显苍老的脸,额边上已经生出了白发。他面色凝重,眼神里透着一股刚愎自用的神情,给人的整体印象就是非常有一宗之主的气派。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缥缈宫真正的掌门人并不是他,他只是南宫太极闭关修炼时代理南宫太极行使掌门权利的人:苏清风。
苏清风左手拿一个金色的法铃,右手拿一沓厚厚的道符,迈着坚毅的步子走道高台之上的祭坛前,将这两件物品都放在祭坛上。
因为等的太久的缘故,许多弟子此刻还在台下窃窃私语,显然场面有些嘈杂。
苏清风对所有人摆了摆手,朗声道:“肃静,祭祀仪式即将开始,有请掌门人太极真人。”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广场上的一百多双眼睛静静仰望缥缈宫大殿,只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殿内由远及近的传来,随后缥缈宫正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气度不凡的金衣道士从中走了出来。他穿着太极八卦宽袖锦袍,手拿松纹剑,脚蹬登天履。面上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气势,显得极有仙气。见此气度,所有门徒弟子无不心生敬仰。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当今道家真仙第一人,同时也是缥缈宫的掌门人南宫太极。
苏清风拱手道:“禀告掌门师兄,一切祭祀事宜已经安排妥当,请掌门师兄开始祭祀仪式。”
南宫太极点了点头,缓缓踱步走到祭坛前站定。面对着缥缈宫的所有门徒,朗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缥缈宫的人每年中元节都要在在这里举办祭祀仪式。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祭祀那些死去的人,俗称鬼。也许你们见过鬼,也许没见过。但这都不妨碍我们对先人、对鬼魂那种天生的敬畏之心。我们谨小慎微,行善去恶。就是因为知道地下有鬼界,能记录我们一切功过。每当我静坐入定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一如生前的音容笑貌对我耳语呐喊。我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我们大家也一样,若无法飞升成仙,每个人最终都要成为死人。所以成仙升天也是缥缈宫千年来所追求最终目标……”
因为祭祀是庄严无比的大事,所以无论各峰主人还是长老弟子都在静静聆听南宫太极的讲述。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会有人似有意若无意的挑战权威。南宫太极的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听到后排一个少年的质疑声:“掌门,请问您成仙了吗?”
南宫太极一皱眉,喝问道:“谁在窃窃私语?”
所有人纷纷转头,都将目光集中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穿一件青衫,面色温润如玉,眼神中透着一种看似天真的透明质感。少年旁边站了一个貌美如花的紫衣女子,紫衣女子皱起眉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慕秋,别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