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茂山在义兄林山的住所休整几日,昔日裆部伤口化脓发高烧住进医院,折磨了一个月。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月,是死是活没有任何消息,我想她仍然在日本人的严密控制之下,否则不会不认领。”白茂山听出林山的难处说:“义兄,我知道你考虑的是政治因素,不会替汉奸去寻找墓地的,不过白茂聪是我亲弟弟,又是我亲手杀死的,所以我不能无动于衷。”说到这份上林山有点尴尬,说道:“那我就去寻找他母亲吧,哦,不不,是义弟的大妈,我只承认这个关系。这不是我迂腐,确实是政治问题。”白茂山当然懂,所以出院后自己去了白公馆。
白公馆的大铁门冷冷清清的关闭着,不像以前那么的气派门口站立着两个武装门卫,院子里还有保镖牵着狼狗在巡逻,他走到门口通过铁栅栏往里喊了几声,公寓楼里跑出来一个人,他认识是苏三,这次来上海彼此照过一面,将白茂山迎进了门。
苏三也是前不久回到的上海,北平和上海相继沦陷后,两者之间的火车恢复通行,他在白府呆了四个多月正是中国的时局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他认为现在是用人之际必须马上回去扶持白茂聪。自欧阳老板死后,苏三在北平的朋友贾翻译通过日本人的关系,为白老爷争取到了一个新民会会员的名额,负责辖区的亲日思想教育,当然这也只是挂个名,目的是保护白府不受日本人的骚扰,具体工作白老爷根本干不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好了许多,但手仍然微微的颤抖停不下来,说话也不利落。苏三离开白府前在大门上贴着张亲日宣传画,注明白府是新民会的人,这样外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人不好惹,做完这一切后才放心的离开白府回上海了。
苏三见了白茂山把北平之前发生的事情笼统的说了遍,包括香娥如何受欧阳老板和日本兵的侮辱。昔日美丽纯洁的媳妇如今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对象,白茂山似乎早就麻木了,象征性的骂了通欧阳老板无耻后,看不出他有多么的义愤填膺,在他内心长期酝酿着一个大胆的冲动,那就是同香娥离婚,但是不要公开,仍然将她留在家里照顾父亲,他们爱干什么自己毫无牵挂,同时还可以隐瞒自己没有房事能力的耻辱。
白公馆目前除了苏三和女佣照看着白茂聪的女儿佳佳,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白公馆地处法租界,日本人一时管不了他们,白茂聪的别动队群龙无首,抢光了所有值钱的可以搬得动的东西后各自散去,苏三得知恩人白茂聪已死万分悲痛,在白公馆里设了灵堂,由于尸体在医院的冷库里,他们办理领取手续后,委托医院派车将尸体送到郊外的一座荒山下,白茂聪的墓地就在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白茂山和苏三一起将白茂聪抬了上去,八岁的佳佳一路爬着上山,白茂山问她是否愿意跟大伯一起回北平家里,佳佳说:“不,我要留在上海可以照看爸爸。”白茂山羞愧的流下眼泪。
林山在下下候着他们没有上山,认为一上山就等于去祭奠汉奸了,他是特意来告诉白茂山一个不幸消息的——白茂聪的母亲被日本特务杀害了,尸体只留下一堆白骨。几日后,白茂山请人刻了块雅娟的墓碑,在白茂聪墓边砌了个空穴,正值大雨滂沱,蜡烛也点不上,他俯下身试图遮住天上的雨,可是蜡烛已经湿透了,白茂山触景生情的喃喃道:“大妈生前这十几年里备受爹的冷落无缘点蜡入房,没想到死后连悼念的蜡烛一样点不上,让人唏嘘不已。”说完行了个大礼跪拜而去。
他的任务完成了,迎接他的将是一种全新的生活,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抗日。
他下山的步伐一步一个泥坑,却非常的坚定和毫不含糊,在风雨中他感觉自己坚强起来。
回北平的那天,林山和苏三将他送到火车站,白茂山跟佳佳告别要去抱抱她,佳佳哭着跑开了,这一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让白茂山心里痛得发抖,暗中直叹这小孩子是有灵性的,不愿意让杀害父亲的凶手去抱,也就罢了,扭头就走,生怕再呆下去控制不住情绪泄露了真相。
离别时白茂山对林山信誓旦旦的说:“义兄,经过这次来上海的遭遇,我终于认清了一个道理,没有大家,哪来小家,我决定参加你们的抗日队伍,我要杀鬼子,除汉联合国发展峰会25日开幕,联合国成立70周年系列峰会的大幕就此正式开启。中、美、俄等超过150个国家的元首或政府首脑将与会,创下规模之最。峰会期间,除了共寻国际发展合作,商议国际重大问题外,多国还想借着主要大国首脑齐聚一堂的机会或是寻找外交突破口,或是积极游说宣扬自己的主张。领导人还未到齐,一场外交战已经在预热。
据法新社报道,罗马教皇方济各周五在联合国发展峰会上发表“历史性”讲话,84岁的古巴领导人劳尔·卡斯特罗当天出席联大会议,为这位美古融冰的斡旋者“捧场”。这是古巴领导人15年来首次出席联大会议。下周一,劳尔将在奥巴马的联大演讲结束几小时后发表讲话。美国《国会山报》称,他的演讲将呼吁美国结束对古巴的贸易禁运。报道称,奥巴马和劳尔周一或周二可能在联合国展开非正式的“相遇外交”。古巴前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1960年出席联大会议时,发表了联大历史上最长的4小时29分讲话谴责美国。
“普京和奥巴马要在联大间隙会面”,白宫和克里姆林宫24日对外宣布了这一消息。俄罗斯《商业咨询日报》说,这是乌克兰危机后关系持续紧张的俄美两国首脑两年来首次正式会面。英国广播公司称,奥巴马认为“不试探一下高层接触是否能够取得进展是不负责任的”。据英国《卫报》报道,就此次会面,华盛顿与莫斯科发出相互矛盾的信息。白宫发言人欧内斯特表示,“奥普会”的首要议题是讨论乌克兰东部局势,两人还将讨论俄在叙加强军事存在问题;但普京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则说,两人的首要议题是叙利亚问题,如果时间允许才会讨论乌克兰。
普京周四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60分钟”节目采访时,重申俄方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立场——巩固叙利亚合法政府是解决叙利亚危机的唯一解决之道。而美国则在乌克兰问题上给了俄罗斯下马威。美国防长卡特24日表示,美国将很快开始训练乌军。美已投入2。44亿美元向乌提供装备和军事训练。美国媒体在报道时特意强调“奥普会”是俄方“一再要求的”。招纳佣人,不如就让我和媳妇来吧,我干体力活,我媳妇买菜烧饭洗衣服,工钱给多少无所谓,我们就为着能够替白老爷和夫人干番大事业。”白夫人没有同意,她明察秋毫担心香娥的安全,苏三走后,白府没有一个真正的保护者了,她不得不提防。葛三爷平时没有人理睬,都看不起他们夫妻俩,自到了白府当差后,手臂上戴着新民会袖箍在胡同里走来走去眼睛便朝天上翻了,街坊一看到他就四处散开了,他很是得意,喜欢这种感觉,对媳妇说自己终于又扬眉吐气了。胡同尽头有家水果铺子,一个膀大腰粗的汉子在经营,葛三爷作为新民会成员要去巡街,路过那里停下看了看几样水果,挑出一只大苹果身上擦擦就直接咬着走了,那汉子追上去拉住他说:“老葛,你咋不付钱就拿了吃啦?”葛三爷抬起手臂斜眼看看写着新民会的袖箍说:“三爷我吃东西还要钱吗?”汉子道:“咋不要钱?不要钱就吃那是强盗。”葛三爷轻飘飘的说:“你骂三爷强盗,小心给你按个抗日分子的帽子,让你这羔子脑袋搬家。”汉子愤怒的夺过他手中的苹果往水沟里一扔揪住他大声道:“你这个汉奸还这么神气,人家怕你,我不怕,今天我先警告你,往后你若再这样扭断你脖子。”葛三爷不服气的嚷道:“你来真的是吧,好,你小子等着瞧,三天之内我让新民会的人来抓你。”说完摇摇摆摆的走了,汉子气不打一出来,追上去就朝他屁股踢了脚,葛三爷转身骂他,汉子抡起手臂就给他一拳头,葛三爷鼻孔出血跑回白府嚷道:“白夫人,不好了,有个抗日分子打我。”香娥正在院子里收被褥,见葛三爷鼻孔在流血,家里有止血药棉就请他进自己屋里给他止血,白府如今家道中落也没有那么多严格的规矩了,她端来洗脸盆倒入温水,吩咐葛三爷坐下头仰着看天花板,用毛巾专注的替他擦血,两人的距离几乎要贴着身体,葛三爷想入非非起来,握住香娥的手腕恳求道:“大奶奶,您好美。”香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慌失措,甩不开他便正告道:“葛三爷别这样,我在跟你擦血。”葛三爷见香娥的态度不怎么坚决便放大胆子说:“大奶奶,您就行行好,三爷我仰慕您多日了,我来白府可全是为了您哪。”香娥气愤的道:“老葛,你这什么话?我可是有夫之妇。”葛三爷嬉皮笑脸道:“我知道您丈夫叫白茂山,他好像有日子不见了。”香娥说:“他去上海了,会回来的。”葛三爷说:“啊,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刚刚和中国打完仗,社会乱着呢,没准回不来了。”香娥怒道:“你别诅咒我,他说不定这几日就会回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就算不回来,也轮不到你,哼。”香娥说了句气话,这段日子里他一直惦记着白茂山,尤其是到了晚上躺在暖乎乎的炕上,会取出白老爷曾经送给她的铃铛往脖子上套住,趴着身子使劲的摇,听清脆的声音震撼她的胸膛,直到累得睡着。——两人僵持着,香娥明显的底气不足,让老奸巨猾的葛三爷看出来抱了上去,香娥挣扎着却没有喊叫,半推半就的时候,白夫人拿了本佛经来找香娥,见此情景愤怒的大喝一声:“住手,老葛你要干什么?我好心收留你,你却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走,跟我见官去。”说着死攥住他往外拉,葛三爷挣脱不掉猛的去推白夫人,白夫人是小脚女人往后倒了几步后脑撞在桌子角上昏倒在地,葛三爷自知闯祸,脱了新民会袖箍往门外逃,正撞见白茂山回来。
白茂山已经在大门口站立很久了,他从胡同尽头走过来时,就有几户人家本来开着门在外面闲聊,一个个逃进屋里关上门,白茂山颇觉奇怪,问水果铺的老板:“他们这些人怎么见了我像见鬼似的?”老板瞥了他眼没好气的说:“你自个回家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白茂山来到白府门口,偌大的一张宣传海报贴在门板上,写着新民会如何如何的字样,他不知道新民会是什么协会,但是看得出这是美化日本鬼子的,愤怒的一把揭下扔掉,无意中回头见有两个妇人紧张的望着他,随时要逃的样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街坊邻居要躲他了,正琢磨着,葛三爷慌张的跑出来,他认识是附近的落魄子弟,一把抓住他问:“你干什么,偷东西啊?”葛三爷喊了声:“大少爷,您误会了,我现在是你们白府的佣人和附近新民会的成员。”白茂山问:“新民会是什么?”葛三爷说了句“就是汉奸”一溜烟跑了。
白茂山跨进白府就听到香娥在喊叫:“娘,您怎么了,醒醒。”白茂山见出事连忙冲进屋里,香娥惊谔的道:“啊,茂山,您终于回来了,快看娘头撞在桌子角上昏到了。”白茂山抱起母亲,她后脑勺起了个包,儿子一叫慢慢苏醒,睁开眼睛看到是儿子,噌的站起身眼睛发光,兴奋的呼唤道:“茂山——”
“刚才是怎么回事?”白茂山问。
“没事没事,娘自己没站稳摔了跤撞桌子角上了。”白夫人见儿子来了,不想提刚才看到的不愉快一幕,拉着他坐下问长问短,“茂山,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回来,有五个多月了啊,你走的时候北平是咱中国人的,现在却成日本的了,哎,听说上海那边也沦陷了?”
白茂山大致说了遍上海的事情,包括白茂聪和雅娟的死,白夫人大吃一惊,但没有悲伤,白茂聪本来就不是她的亲儿子,雅娟这个大姨太是死是活,认为跟她没有关系,只是轻轻一叹说:“你爹现在身体虚着,一会见了他不要马上说,一点点的透露,茂聪这回死了怕他心脏吃不消。”
白茂山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母亲说,吩咐香娥去看看爹醒了没有,香娥走后,白茂山一下跪在母亲面前说:“娘,日本鬼子侵我中华,大凡顶天立地的男人都有报国之心,这次回来住上几日后,儿子就去上海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娘要支持才行。”白夫人楞了半天问:“你打算去多少日子,一月,两月,还是几年?这日本人一时半回还打不跑的,娘不是个落后的人,心里也恨日本人,不过家里没有个男人怕要受人欺负,我和你爹倒没什么,香娥这媳妇还年轻哪,你就那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白茂山低下头想说又说不出口,白夫人看出其中蹊跷,问:“茂山,到底出啥事啦,跟娘说,没有过不去的坎。”
“太君,您走好,就是这家。”葛三爷吃了亏带着一个日本鬼子兵和翻译气势汹汹闯进白府,刚才葛三爷在门口撞见了白茂山后骂骂咧咧的走着,不远处有两个街坊向他指指点点,一问是告诉他白府门板上贴的新民会海报被白茂山撕了,那两个人是打算看他们汉奸斗汉奸,葛三爷来劲了,撒腿就跑出胡同去辖区新民会办公室汇报,正巧看见一个日本佐官模样的和翻译坐三轮摩托车开来,连忙喊住:“太君,太君不得了啦,有抗日分子在撕新民会海报。”
香娥从白老爷屋里出来,见葛三爷带来了日本鬼子,就跑过来问:“你们这是要找谁啊?”鬼子见到香娥眼睛也直了,惊呼道:“花姑娘!”白茂山从屋里出来问:“老葛你怎么又来了,这什么意思?”葛三爷指着他大声道:“太君,就是他撕的海报,快把他抓起来吧。”白茂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平白无故惹祸了,否认道:“什么海报,我根本没有看见过,何来撕它?”葛三爷道:“你还抵赖,隔壁王婶和崔大娘都看见了,不信我去叫她们来指认你这个抗日分子。”白茂山没吭声,香娥不服气的说:“我爹是本辖区新民会成员,负责这里的宣传,怎么可能是抗日分子,再说这海报也是我们白府自个儿贴的,自己贴自己撕可能吗?”鬼子看上了香娥,对着翻译咕噜了几句,翻译气哼哼的对白茂山说:“既然有人看见你撕过,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们两个都走。”说着就要去拉香娥,白夫人躺了会听到屋外吵闹出来,一看是日本人,上前笑嘻嘻道:“太君,您误会了,我们是良民哪,我家老头子是新民会成员,是你们的一个姓贾的翻译官给办的。”翻译问:“司令部里的贾翻译?”白夫人说:“是啊,矮矮的,戴了副金丝边眼镜,对了,他是白府二少爷朋友的把兄弟,我小儿子现在可是上海特高课的人。”翻译一听有来头,他认识贾翻译,是北平驻防司令部的红人,暧昧的笑着用日语嚷了阵子,又说:“太君说不抓你们了,是有人陷害。”香娥灵机一动连忙说:“对,是陷害我们,这海报明明是葛三爷撕的。”鬼子听了翻译几句话后,抽出指挥刀对着葛三爷,用蹩脚的中文骂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坏,死啦死啦的!”葛三爷跪在地上求饶道:“太君,误会,不是我撕的啊!”翻译讨好香娥对鬼子说:“他承认是自己撕的,还在骂您呢。”鬼子挥刀砍下,葛三爷就这样人头落地,把香娥吓得躲到了白茂山身后,鬼子收起刀朝翻译使了个眼色,翻译对香娥道:“人已经杀了,太君请你去宪兵队做个笔录。”白茂山上前道;“那我去吧。”翻译道:“不行,太君让她去,他正气头上,你最好识时务,别到时候也劈了你。”白茂山心噗噗乱跳,知道若不从命是过不了关的,对香娥说:“那就麻烦你跟他们走一下,别怕,我们是新民会的,他们不会为难你。”
香娥跟他们走了,白茂山找来油毛毡将葛三爷的尸体裹起来,他也不知道往哪去处理,正在犯愁,辖区新民会来了两个人推着轱辘车停在门口,往里喊:“有人吗?哪里有死人?”白夫人招呼他们将尸体抬走,终于松下口气来,白茂山沮丧的说:“真倒霉,我一来就碰到这晦气事,不赶走日本强盗,中国哪里都不太平。”白夫人念叨了句“阿弥陀佛”后说:“别让门外人听了去又要惹祸了,去大堂吧,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娘泡杯茶给你喝。”
他们往大堂走去,白夫人说:“你爹看样子还在睡觉,自你走后他身体就没怎么好过,前段时间还中风过,手抖得厉害。”白茂山问:“家里怎么那么安静,下人呢“对了,二妈也在睡觉?”白夫人道:“日本人打进北平时,我们就让下人们各自逃命去了,只留下张妈和孙伯,后来孙伯死了,被日本鬼子打死的,哎,故事多着呢,以后再跟你讲,二姨太这回在陪你爹,三姨太走后就是她在陪着。”提到贺兰,白茂山又想起自己的遭遇,轻轻说了句:“贺兰死了。”白夫人惊讶的问:“啊,她怎么死的?”白茂山脱口道;“我杀的!”白夫人手里捧了只茶杯一下掉落在地,焦急的问:“你杀的?有没有被人发现,对了,你是逃回来的吧?”白茂山再也支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痛哭起来,白夫人以为儿子真的是案发逃回北平的,安慰道:“茂山,别怕,到底有没有人看见,没有的话我们不承认。”
白茂山忽的跪下道:“娘,我要跟香娥离婚!”白夫人劝道:“不就是想去上海参加抗日嘛,娘同意,你爹也不会反对的,他现在自顾不暇也反对不了,香娥这里的思想工作娘来做好不好?你快起来啊,跪着难看煞了。”
白茂山一个劲的喊道:“不是,不是这回事,娘——”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把自己的遭遇如竹筒倒豆一下子倒了出来,发了疯似的恳求道:“娘,所以我要离婚,不能让她知道我残废了,您给儿子一点尊严好不好?”
白夫人跟着大哭,愤怒的摘下胸前的佛珠歇斯底里般拉断,佛珠往四处滚落,弹跳着散开,她仰天呐喊道:“菩萨,弟子拜佛念经几十年,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白家遭难啊——”
白老爷在被窝里睁开眼睛直起身,旁边的蔓丽用被子裹着裸身扶他躺下问:“老爷您要方便吗?”白老爷摇摇头说:“我做了个梦,跟香娥结婚了。”蔓丽偷偷鄙视了眼批评道:“老爷,您说这话脸不觉得红,二姨太却为您害臊呢,您知道嘛,最近您来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心里想着含蓄点好不好?”白老爷似乎回过了神叹息道:“哎,这人哪,到了这时候就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和她的事情你们是知道的,我也认为不好,但是总免不了要去想她。”蔓丽跟他开玩笑,说道;“什么不好,那是罪孽。”白老爷现在也没有了脾气,要在以往谁这么说他家法伺候,他苦苦笑了笑说:“继续睡觉,做梦。”他合上眼睛喃喃着又说,“茂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走的时候跟我堵着气,我怕自己等不到他回来啊。”蔓丽伤感的依偎着他安慰道:“老爷不要说泄气话,您身体棒着。”白老爷睡了很长时间突然道:“人死前是有预感的。”
“娘,我回来了!”冬子在院子里就喊着跑向大堂,看见门开着以为母亲在,今天学校里补习功课回家晚了,一踏进门见父亲回来了,正跟奶奶在哭,问道:“爹,您回来啦,奶奶,你们哭什么,家里出啥事了,娘呢?”
香娥被翻译和日本鬼子带到附近新民会的办公室内,威逼利诱她献身,香娥断然拒绝,鬼子叽里咕噜对翻译说了通,翻译对香娥说:“太君说了,你若不就范,马上送你去慰安所,香娥屈服了,新民会办公室里有另外五六个人,都轮了个遍,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才放了她,踏着夕阳走进魔窟,披着冰凉的月光出来,一步一颤的往家里走。胡同口有几户人家看见香娥坐三轮摩托车被日本鬼子带走的,现在她蓬头散发一脸的疲倦,不言自明,在她走过后纷纷跑出来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有同情的,也有说白府甘愿当汉奸自作自受,香娥感觉得到背后有人在说闲话,耳根臊得发烫,理了理乱发带着破败之身步履蹒跚的走着。
白府,大堂内掌起灯,白夫人和白茂山无言的坐着,一桌饭菜摆放着在等吃饭的人来,不一会,白老爷在蔓丽的搀扶下慢慢的跨进大堂,一见了儿子顿然精神百倍,兴奋的甩开蔓丽直扑过去喊道:“茂山,你怎么才来——”白茂山迎上去咕咚跪下道:“爹,孩儿不孝!”他抱着父亲的腿嚎啕大哭起来。白老爷也流下了思念的眼泪,近半年的分别,走的时候两人为了香娥相互憋气,这回他微微的有些内疚,吃力的弯腰去扶儿子起身,颤抖着说:“起来,起来说话,让爹看看你有什么变化,茂聪他好吗?还有你大妈日子过得很好吧?呵呵。”他强作镇静的笑了几声试图打破昔日的不愉快,白茂山头一磕到底哭道:“爹,大妈死了。。”他还未说完白老爷倒退几步呃呃的哭喊道:“大姨太,老爷对不起你哪,是我害了你!”他摇摇欲坠起来,蔓丽慌忙上去抱住他,白老爷仿佛浑身是力,猛的推开她冲到白茂山面前问:“她怎么死的,生病还是被茂聪的仇家害的?茂聪现在怎么样?”白茂山眼泪鼻涕的叩头,忏悔道:“茂聪也死了,是、是。。”白老爷听罢如雷轰顶,掀翻一桌的饭菜,吼道:“谁是凶手?是不是那个贺昆仑,是不是,你说?”白老爷双手揪住儿子衣襟。在父亲的逼问下,白茂山也不隐瞒了,坦白道:“爹,弟弟是我杀的,不小心枪走的火,不过他是汉奸,是汉奸哪!”白老爷当即头一晕跌倒在地,白茂山和蔓丽二人将他扶到椅子上,白老爷干吼道:“什么世道啊,兄弟自相残杀,你们干脆把我也杀了吧!”白茂山重又跪下道:“爹,儿子有罪,您处罚我吧!”
香娥在门口站了一会时间全听见了,冲进大堂替丈夫说情道:“爹,原谅茂山吧,那是枪走火啊。”白茂山见她来了,猛然想起离婚的事来,从地上跳起来对蔓丽喊道:“二妈,你跪下,老爷要点蜡了,香娥你也跪好别起来。”他动作快速的跑到大堂的香案边,抽屉里取出一支白蜡烛哆嗦着点上,到白老爷面前道:“爹,我宣布跟香娥离婚,从今往后她就是您的四姨太了!”屋里所有人惊恐的望着他,香娥首先反应过来,她并不觉得特别的意外,好多次她都在等这句话,越是害怕又是越那方面去想,这一天终于真的来到了,她哭道:“不,茂山,我不要离婚,这怎么可以?求求你——”说完跳起来就去抱他,白茂山声嘶力竭的命令道:“跟你的老爷跪下!”香娥伸手去抓蜡烛,白茂山躲过后给了她一巴掌又命令道:“跪下,你早就是他的女人了!”——这句话白茂山第一次理直气壮的喊出来,仿佛心里霎时轻松了许多。香娥冲向白夫人求援道:“娘,茂山他疯了。”白夫人直楞楞的没有反应,嘴唇苍白的如一张白纸,此刻,她感觉有块冰包围着自己的心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暗中后悔自己不该把佛珠拉断,对菩萨胡言乱语。冬子十八岁的人了,这时也冲到父亲面前恳求道:“爹,不要抛弃娘啊!”白茂山心意已决,紧紧攥住香娥的胳膊往白老爷跟前推,香娥踉跄着跪下,一支久违的白蜡烛送到白老爷面前,而脚下跪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希望名正言顺成为自己姨太太的香娥,他陡然站起身,屋里出奇的宁静,这一刻空气窒息,时间为之停止。
大堂外突然刮起大风,发出尖刻的啸声,大家都知道那是飓风穿过院子里那块影壁的鹿角缝间,每到这时皆如此,成为白府的一道风景。白茂山将蜡烛硬塞到父亲手里,火苗在穿堂的风中飘渺,白老爷抖着手握着,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地上的香娥,香娥的目光与他触电般对视,心瞬间死了,默默的抬起胳膊手心朝上,白茂山连忙闪到一边,白夫人蹿起身阻止道:“老爷,您不可以!”
“点蜡——”白茂山一声绝望的颤音在大堂内回旋,啸声又起,而且更加的骇人,白老爷紧握着蜡烛直直的挺着纹丝不动,一股强劲的风犹如巨龙划过,当所有目光投向那支白蜡烛时,眼看着火苗噗的熄灭了,白老爷泰山般轰然倒地,挣扎了几下闭上眼睛,白茂山伸手往他鼻孔探了探,说了声:“爹走了!”顿时堂内的哭声惊天动地,房檩上的灰尘纷纷飘落,灰蒙蒙一片,白夫人扑到白老爷身上平静的说:“老爷,我终于可以与您永远睡一起了。”说完趴着不动了。
第二天,北平陡然下起了冰雹,这在十二月中旬的冬季是极为罕见的,人们听到了一个悲伤的消息——南京沦陷了,江山破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完稿于2014年6月23日星期一,六时二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