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后现出王雪琴,王雪琴身后现出李虎,赵天明也从对面方向出现,纷纷出枪瞄准龙泽南四面合围,小合围之外又现出盛家兄弟所率领的游击队大合围。
王倩的枪仍然未动,龙泽南的轻机枪仍然指向天空。
空气中有一种凝固。
王倩喝道:“龙泽南,你已经是我们的俘虏,还讲什么条件,放下枪,束手就擒!”
龙泽南冷笑一声,身形已在王倩面前消失,王倩闪电转身,龙泽南的枪口已抢先顶在王倩额头,王倩的枪线准头却离龙泽南的脑门有两厘米。
突如其来的变化,全场人惊震。
这时候四周的树林中涌现大量日军,纷纷托枪瞄准,将游击队铁锁合围。空气中响起横山勇的喇叭扩音:“龙泽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我命令,你速速将王倩生擒!”
遭遇鬼子的埋伏,王倩并不吃惊,她知道包围游击队的只是横山勇司令部的卫队,吃惊的是一向以快见长的自己竟然输给了龙泽南,自己这一受制于人,将给亲人们出天大的难题。
李虎将手中双枪一并交给王雪琴,走向龙泽南,喊道:“龙泽南,有种放下枪!放开女人,你我一战定输赢!”
情形危急,王伟能权衡厉害,将一直控制的英子释放,英子冲出人群,冲向包围圈中的龙泽南大喊:“龙泽南,你决不可以伤害王长官,他是李虎大哥的女人,李虎大哥从万重苦海里救我出来!”英子这一突如其来的大喊:
龙泽南犹豫了:心头已是惊涛骇浪,我苦寻多年的英子就在眼前,本该放下一切去迎接你,可是我不能违背对天皇陛下的承诺,我必须执行司令官的命令!
王倩的心中划过一道颤栗:该死的英子,谁说我是李虎的女人!
王雪琴的心中泛起一层恐慌:这个刚刚爱上李虎的小女生,即便背后已是鬼子林立的枪口,仍然沉迷在爱情甜蜜的召唤里,她接过李虎的双枪,接过一个男人强大的豪迈,可是这个日本的小女人英子竟然大叫王倩是李虎的女人!
空气再次响起横山勇的喇叭命令:“龙泽将军,让你的女人停步,否则击毙!马上将王倩绑了!”那声音又对王倩道:“王倩,只要你乖乖地配合,跟我们走,我可以让其他的中国人都活命!”
这时候,雷横带领冯金龙游击队已经摸到包围圈外横山勇喊话的高地附近,有几个卫兵横枪戒备。雷横正要发狠击毙举着喇叭的横山勇,江五如飞而至,把捆成粽子的坂田交给雷横,横山勇的卫兵听到风声,未及拉枪栓,江五已飞身扑到,双腿连环,在踢翻卫兵的同时,双手已掠起干瘦的横山勇,如同投球一般投入包围圈内,李虎长手一抄已将横山勇拿在手中。江五再一返身拎起雷横送上来的坂田,喝开一个包围圈的缺口,大步进入圈内。此时,龙泽南的三十三名手下暴风般席卷追来,眼睁睁看着江五手中的坂田。
江五把英子叫到跟前,指着龙泽南大骂:“龙泽南,你的英子被坂田这厮害得生不如死,我弟李虎敬你是条好汉,一人独闯鸡尾巷在三千军中替你救出英子,现在这个横山老贼却要偷偷救走你的千刀万剐的仇人坂田,你可以问问你的兄弟们!你现在还有何脸面枪指我妹王倩!”
英子一声哭喊:“龙泽南,王长官是我的大嫂,也是你的大嫂,你再不放手,英子死给你看!”英子横刀向喉,李虎快手一伸,夺了英子手中匕首。
龙泽南的身后还一直站着一个正雄。索索发抖的正雄却怒视着李虎,龙泽南飞起一脚将正雄踢去一边,遂将枪口倒转向着自己把枪交给王倩,他的这个举动令所有人吃惊,掐在李虎手中的横山勇大叫:“龙泽南,你逆天叛国!”同时又向他的士兵大叫:“帝国的士兵们,向我开枪,统统击毙!”
李虎拎起横山勇向包围圈的鬼子大吼:“这头猪叫你们开枪,开啊!”
横山勇的士兵们虽不敢开枪,却仍然控制全场。
龙泽南走向李虎,问:“李虎兄,你我作主,今日双方平局,怎么样?”
李虎问:“怎么平?”
龙泽南道:“我们的人放下枪,全体撤走,你放了我的司令官!”
横山勇骂道:“龙泽南,你一向神武无敌,为什么不将我救下,以竞全功?”
龙泽南道:“司令官,您如果在别的人手中,虽千万人,我救您也不在话下,但您今天落在李虎君手中,我没有把握!我不能拿您的生命作赌注!”
龙泽南的话掷地有声,全场寂静。
王倩过来,说道:“横山司令官不讲信用的事实就在眼前,我们如何相信你的平局?”
龙泽南盯住王倩道:“司令官的卫队加上坂田的人马全部撤回鸡尾巷,我的三十三个兄弟撤回你们摆酒席的那间屋子,我和司令官留下,王长官认为什么时候你们安全了,就放我们回去,这样公平了吗?”
王倩想不到一个李虎够傻,现在又冒出个龙泽南一样傻,应承道:“龙泽将军,就按你所说!”
横山勇嘴巴虽硬,但不怕死也是装的,依了龙泽南。
鬼子的包围圈散成两行整齐的队列,整齐划一地撤走了,龙泽南的三十三兄弟随后而去,正雄也悄悄尾随。山林中四声响起鼓噪呐喊之声,龙泽南望了一眼王倩,他明白这不过是王倩在四周还布置了一点虚张声势的人马罢了。
李虎将横山勇放下,又将捆成粽子的坂田拎过来放在横山勇旁边说:“坂田,抓紧时间向你的司令官说临别赠言吧!”
英子扑向龙泽南的怀抱,四眼相对,泪中带笑,龙泽南抱起英子,抱起她沉甸甸的苦难。
李虎在一旁道:“龙泽兄,你我必须一决胜负!”
李虎的挑衅令游击队的人兴奋,有队员大叫:“李大侠,不要跟鬼子讲义气!出手弄死他!”
这一怂恿,许多人举枪瞄准了龙泽南和横山勇。
李虎断喝一声:“我们中国人就是你们这些熊样吗!谁敢开枪,冲我来!”
李虎上前与已放下英子的龙泽南拍手,亮了姿势说:“你是客,你先出手吧!”
龙泽南对中国话不是很懂,王倩有时补充一些翻译。
龙泽南道:“李虎兄,你是英子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知恩不报,猪狗不为!我决不会与你性命相搏,只比手力或是比速度中选择一样,任由选择!”
英子向李虎喊:“大哥,请你答应!”
众人一听比手力,哈哈大笑,李虎是名满江湖的铁钳手,纷纷叫喊:“李大侠,和小鬼子比手力,掐碎他的五根鸡爪!”
龙泽南盯着李虎,等待李虎的回答。
江五推荐来的赵天明悄悄走近王倩提醒道:“王长官,龙泽南的……”
李虎猛回头指住赵天明:“你不要出馊主意!”赵天明摇头不说了。
李虎心想龙泽南瘦小必以速度见长,而且又见其刚才出手竟快过王倩,遂对龙泽南道:“龙泽兄,比手力对你不公平,我们比速度!”
众人一听,纷纷觉得李虎吃错药了。龙泽南盯住李虎问:“李虎君,你不后悔?”
李虎吼道:“龙泽南,我当你是条好汉,你却跟婆娘似的啰嗦!”
龙泽南长叹一声:“时也,命也,我龙泽南自入征中国以来,所向无敌,不想今日败在李虎君手下,我输得心服口服!”
李虎唉呀一声:“你怎么回事,你轻便灵巧,速度应是强项,而且你刚才都快过王长官,我不愿占你便宜,才和你比速度,这还没比,你就认输,莫名其妙!”
龙泽南捋起右脚上的裤脚卷到膝上,众人大吃一惊,自膝关节以下装的一条金刚假腿。龙泽南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李虎君被我的野战队追赶得很辛苦,并非凭速度甩掉了他们,而一定是有人接应使你逃脱,对不对?”
龙泽南见李虎脸红点头,继续说:“我的队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做队长,并非因为我最厉害,而是因为我残废了,只能做一个只动脑子不下力的队长。刚才我胜了王长官纯属侥幸,李虎君不至于跑不过我的假腿,你赢了!”
王倩在旁心中叹息:我竟没能从足音听出龙泽南的假腿,否则,何至落败。
龙泽南很兴奋,问李虎:“李虎君,你我经历相似,您可愿与我结为兄弟?”
横山勇喊道:“龙泽将军,此举切不可为!”
李虎点头,说:“好兄弟,你我经历相似,相见恨晚,我生于1910年12月14日。”
王倩大喝道:“李虎,你在犯最严重的错误,龙泽南欠下中国人多少血债,你胆敢与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敌人结拜兄弟,我毙了你!”
李虎狂怒道:“王倩,我敬你一身义气,才与你结交,没想你这么迂腐,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你开口血债,闭口血债,中国人有种就别让日本人打进来,我们杀到东京去,烧他们的房子,干他们的女子,那才叫本事!三国演义,曹操敬关羽,张飞敬马超,你一个留洋的博士,见识还不及我这个牢营里的莽汉吗!”
李虎骂得披头盖脸,王倩举枪照住李虎。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五冲到李虎前面护住李虎,对王倩道:“妹子,要杀李虎,你先杀我!”
一旁的王雪琴见了,心头澎湃,不顾王伟能一双怒目警告,为李虎大声喝彩。
龙泽南向李虎单膝落跪:“兄长受龙泽南一拜!”李虎双手扶起龙泽南,问:“兄弟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龙泽南道:“兄长,英子的母亲是中国人,我让她做回中国人,还有,请兄长替我杀掉所有碰过她的中国男人!”
李虎二目金刚,冲天一声呐喊:“李浩贼人,我李虎不杀你,誓不为人!”
龙泽南一把抓起坂田,坂田向横山勇哀嚎:“司令官,救救我啊!”横山勇知道龙泽南万万不会再放过坂田,叮嘱坂田道:“你可别乱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