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从连日来逮捕战犯中,看出一个特点,逮捕的战犯多偏重于是日军海军战犯,也就是那些曾经正面与美国军队交战的战犯,至于在中国战场上犯下滔天罪行的战犯涉及并不多。李虎将此事问王倩:“美国人是不是过余偏心!”王倩答道:“偏心当然有,却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现在是依法办案,美国人有良好的法律意识,在与日军作战时,拍摄了大量照片,为与他们作战的日军战犯保留了犯罪铁证,而我们中国人基本上没有法律意识,就象淞沪会战和南京毒杀,关键性的照片许多是由国际友人提供。”
第一批逮捕战犯中,犹其让中国人痛恨也让李虎、王倩痛恨的人是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是侵华的急先锋,旗下的间谍组织在中国罪恶累累,1944年,他被调往东南亚地区从事间谍指导工作,仍然不忘毒害中国人民,其间又多次潜入中国亲自组织追杀王倩。
1945年4月,土肥原回国,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血迹的刽子手竟然出任了教育总监。日本战败投降后,铃木内阁随即下台,东久迩宫稔彦王王随之组成新的内阁。三长官会议最初商定由土肥原任新内阁的陆军大臣。土肥原闻讯后居然没有拒绝。但是他没能当上陆军大臣,新首相稔彦王坚决反对土肥原这样臭名昭著的人入阁,认为他这样的人将影响内阁的形象。
1945年8月24日,东部军司令官田中静一大将自杀身亡。经军方首脑研究决定,由土肥原充任田中遗留的空位。这时候,日本军队一片混乱,高级将领纷纷自杀,或者弃职在家躲避。当首脑部征询土肥原的意见,问他是否愿意“屈尊”接任田中大将的职位时,土肥原说:“如果大家认为我胜任,地位之高低,个人之荣辱,不是当前应该考虑的。”
到了9月12日,日本第二军总司令杉山元帅又自杀身死,遗缺又是由当时资历最深的土肥原替补,土肥原竟然仍表示同意接受任命。这个出身卑微的人是一个死心塌地的军国主义份子。
但是这一次他来不及再担“重任”了。在中国、美国、英国提出的战犯名单上都不约而同地写上了他的名字。王倩在对土肥原贤二的推荐意见上注释栏内填上:此犯罪恶昭著,必须上甲级战犯,入绞刑。
9月28日,王倩亲自签发对土肥原贤二的逮捕执行令,盟军总部估计土肥原这个老牌特务头子可能难于对付,让李虎和克劳斯多带人手。李虎却知道土肥原的底细,说:“土肥原是个外强中干的软蛋!”
未等抓捕人员出发,巢鸭监狱监务室打来电话,说的土肥原主动前来投案,让总部派人过去签收。
美、中、英三国代表前去签收,李虎作为中国代表前往,至验检室内验查完毕,李虎向克劳斯及另名英国代表照会了眼色,二人提前出室而去。验检室内只剩下土肥原和李虎,土肥原浑身发抖,他知道一顿苦刑已不可避免。
下午,三国代表带上宪兵驱车前往土肥原家宅,进入他家中搜查,除想获取机密文件外,还想看看他这些年掠取的大量珠宝和金银。孰料土肥原贤二的屋内空空如洗,机密文件自然早已全部销毁掉了,别说珠宝金银,室内家旧都十分破旧,没几样值钱东西。据查土肥原一生都未曾购置财产,算得上是一个法西斯阵营中的大清官。
第一批逮捕令中指名的三十九个战犯,除东条有过一幕滑稽表演和小泉、桥田两人早已自杀之外,其余三十六人都很驯服地就捕,甚或自动报到。他们被暂时收容于横滨刑务所,旋即被转移到大森监狱,稍后又被转移到巢鸭监狱。从9月14日开始,自动前往报到投案者有岩村通世、贺屋兴宣、井野硕哉、铃木贞夫、村田省藏、桥本欣五郎、上田良武、本间雅晴、黑田重德、寺岛健、岸信介、土肥原贤二、东乡茂德等十三人。报到地点为巢鸭监狱,亦即羁押日本各级战犯的固定场所。
盟军总部在日本本土逮捕首要战犯,麦帅根据美国的文明法理规定了一套特殊程序:须根据国际公诉方的材料,再由日本议会剥夺这些人的议员人身不受侵犯权,才能发布逮捕令,而且从从第二批逮捕令开始,命令中通常还给予10天左右的入狱准备期限。
这一套特殊程序产生两大弊端:第一,给潜在的被告人赢得了充沛的时间,他们可以充分准备对付即将进行的搜查,密会需要的证人,考虑辩护的方针等等,也给决心自杀者赢得了自杀的机会。第一,使得逮捕战犯的进度十分缓慢。
李虎戏称寿帅的这套逮捕程序是老牛拉磨式,麦帅听了,双手一摊说:“没有办法,文明就得这样,我们要教会日本人,让他们懂得什么叫文明!”
鉴于老牛推磨式的逮捕,与盟军总部忙得不可开交的文职人员相比,李虎和克劳斯一帮行动组员却是十分轻松。麦帅曾经估计逮捕行动有可能遭遇激烈反抗,从第一批逮捕行动的结果看,除了东条英机上演了一幕自杀丑剧之外,竟无一个战犯反抗,都是十分温顺接受反抗,连同战犯家属也是十分配合。
这一日,李虎没有逮捕任务,王倩把手头工作交待给几个美国姑娘,约李虎一道去惠子娘家聚会中午餐。军用吉普径直开往荣石家,李虎看见除了美良子、小泽、惠子、伊仁、英子一帮人在等候之外,还有一对陌生的老夫妇与荣石夫妇坐在一起,见到王倩进来赶紧起来见礼,众人热团团落座。
王倩让李虎认真看一下陌生夫妇,猜一下是谁。李虎看出陌生老太太的面相很像黄荣敏夫人叶小彤,惊道:“他们是小彤嫂子的尊堂!”叶小彤的父亲竹内先生向李虎道:“李大侠,我们竹内家都久仰你的大名。”而后,王倩告诉李虎,她一直在委托美良子寻找叶小彤父母。
美良子在一旁将竹内夫妇的独生子竹内次义临死之前的情形告知两位老人:“次义两次奉命在中国湘西双涟公路上空轰炸王倩,是小矶国昭委托当时的陆相杉山元下的命令。让杉山元意想不到的是,次义在第一次轰炸失败,飞机被北俄飞机伏击命中跌落时,恰好被李虎、王倩所救,还有朴真子老师和贺川先生在场。朴真子对次义进行了一次洗心革面的教育,次义明白了日本所进行的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而后次义由贺川护送归队。当次义第二次接到轰炸任务时,已然知道他要去轰炸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王倩,便在心中决定了一个忠义两全的计划。次义驾着飞机决意撞向远离王倩坐驾的地面爆炸,不料飞机撞入一个池塘,次义爬出机窗上岸,万万想不到他的姐姐竹内彤子也在王倩车上并向他跑来,他为了救彤子,将彤子扑倒,这时候,飞机爆炸,一快残铁击中次义。彤子活下来,次义却永远离开了。”
竹内夫妇老泪纵横向李虎、王倩道:“你们如此大情大义,我们真是小日本哪,请问我们的彤子会不会判刑,还能不能回来?”王倩解释道:“你们的女儿竹内彤子,化名叶小彤,是一个直属内阁接头的潜伏特工,她潜伏在中国一名地方军统负责人黄荣敏的身边,并成为黄荣敏的妻子,并且生育了一个女儿黄蓉,黄蓉如今已经17岁,一家人感情甚深。如今,我和李虎都管叶小彤叫嫂子,我们亲自把嫂子送往陪都教习所关押学习,目的是让她明白日本法西斯的罪恶本质,学习期满,黄荣敏即会去接她回家。”
竹内先生惊喜道:“这么说,我们算是有一个中国女婿和一个外孙女啦!”言讫,又与竹内夫人相顾而喜,其实老夫妇二人都明白中国军统对日本间谍一向是斩立绝,女儿彤子能够得存多亏这位处处救人的和平公主。老夫妇面面相顾,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却不便开口。王倩却已看出两位老人的心思,说道:“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二老,我会安排你们的女儿女婿外孙女尽快来一趟日本与你们团聚!”
竹内夫妇无限感激。午餐时,佐藤亦下了班赶来加入,李虎与一众日本故人行令划拳饮酒酒,好不热闹;王倩亦与一众日本女子情同姐妹,畅怀相谈,有时笑作一团。这时候,荣石接到一个电话,急忙请王倩来接,是盟军总部打来,王倩听了电话,遂请辞,与李虎一道上车急急赴往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