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原道:“大嫂不必去找天皇,这里就是天皇家宅!”言毕杏原赶紧出去了。王倩穿衣起床一望屋中陈设,样样十分讲究,果是皇室气度。英子道:“大嫂有所不知,杏原坚持说自己要时时可以照顾到我,天皇让我们也住在这皇宫内!”
王倩匆匆洗漱罢,与李虎一道、跟在英子身后穿堂过影转接三番来到厅堂,却见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从地座上起身来行礼问候,正是那昔日狂妄侵华今日败迹之下忧心如焚的裕仁天皇。
宾主落坐,皇室侍从送来中餐,裕仁吩咐杏原和英子:“李将军和公主是你们大哥大嫂,一道坐,吃个团圆饭!”
餐饮毕,裕仁单刀直入,问杏原掌掴美国国使沙利文一事如何补救。王倩道:“日本方面应该例行派密使访美,我和李虎再作同行,顺便带上杏原,让沙利文打回一个耳光!”
裕仁向杏原道:“杏原君,你为我出气,现在又要替我受辱,拜托了!”杏原谦过天皇又对李虎王倩道:“大哥大嫂,杏原有个请求,杏原去美国期间,有劳大哥暂留东京替小弟护卫天皇,现在东京都内人心人心惶惶,有犯上弑君之心者不乏其人在!”
王倩明白当中厉害,用目光示意李虎可以接受。李虎心道:我若要替全中国同胞报仇,手忍裕仁,倒是不在话下了!王倩问:“天皇,你可信得过李虎,他可是中国人?”天皇道:“李将军既是公主夫婿,又是龙泽武士和杏原君的义兄,我信任李将军如同信任我自己!”
裕仁定于明日密使访美,密使定为自己的叔父东久迩宫,王倩知道东久迩宫是日本本土防务总司令,份量的确不轻,又径问裕仁:“天皇究竟何时下诏投降?”裕仁道:“等待合适时机,现在美方提出要惩办包括皇室成员在内的所有战争罪犯,这就象一把没有刀把的刀,你叫我怎么使,但请公主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此事绝无虚假!”
李虎王倩仍住皇宫中,王倩知道,保全所有战争罪犯,全世界都不会答应;但要惩办包括裕仁在内的所有战争罪行,这也万万行不通,除非踏平日本本土。折中的办法只有一个,保住皇室成员,尽管这从法律上是一种不公。
中餐后不久,王倩正想与李虎再去外面为那些急需医治的伤者尽力,她的恩师,东京医大的竹内朴真子教授却来了,身上的白大褂都未脱,显然是临时放下救治星火赶来会王倩。
下午,铃木首相来催促裕仁天皇举行圣听会议,听取政府及军方关于日本向同盟国投降的意见,裕仁带上杏原走时请王倩同往,王倩以自己终究是个外人拒绝。尔后,英子相辞回自己住处去了,王倩正想与李虎再去外面为那些急需医治的伤者尽力时,皇室公主,同时也是东医大教授竹内朴真子匆匆来访。
竹内朴真子,与裕仁本是同姓姐弟,但早年间因为坚决反对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毅然与皇室决裂,以平民身份隐居东医校内,并取“竹内”为姓。此时,日本意欲投降,裕仁想到朴真子的国际影响力,累次请她回皇宫,朴真子仍然坚拒。
朴真子仍然称呼李虎为“妹夫”,她告诉王倩,因为她的努力,一支国际红十字组织欧洲团队愿意来东京救援,但对方表示需要美国方面提供安全保障。王倩立马明白人家这是担心美国军队会不会再次轰炸东京,应承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请杜鲁门总统亲自作出承诺!”
美军的选择性轰炸在东京列出了一系列保护目标,包括日本皇室及政府所在地等一系列重要地方,当中自然包括闻名世界的东京医科大学。朴真子邀王倩回学校看看,王倩欣然前往,李虎打趣:“我这个没文化的人也去文化之地通通灵气!”
朴真子是骑一辆高大的自行车过来,王倩向皇室侍从借车,侍从解释皇室能派上用场的车全都开往东京各地运送伤残人员去了,只有一辆废弃的自行车。李虎将那自行车从库房拎出来,与朴真子的自行车竟是同一个款式。李虎对这种自行车并不陌生,在中国王伟能府上就有十几辆这种安藤自转车制造厂生产的车,****架大,十分结实。
李虎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日本人普遍矮小,为什么不论男女都一律要骑这么高大的自行车?他用中国话问后座上的王倩,王倩一愣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骑车行在前面的朴真子却能听懂中国话,大声答道:“我们日本有三小:人的个子小,吃饭的碗小,房屋小;又有三大:男人的脾气大,挑水的水桶大,车轮和车一样大。因为日本多台风暴雨,大车轮冲水能力强!”
东医大在皇城西北面不远的新宿区并无多远,没一会功夫没进入东医大校区,校门内外划成纵横整齐的方块区,等待医治的大轰炸伤者停在方区内,一行行白衣者穿梭其中给烫伤跌伤者上药,白衣者全都是东医大的低年纪学生。朴真子说:“高年纪学生都被征调上所谓前线去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倩道:“伤者无辜,我这个高年纪师姐也去出些力!”朴真子摇头道:“谁说伤者无辜,他们一个个都有辜,很有辜!你们不知道当初裕仁要发动侵华战争,就是这些伤者欢欣雀跃拥护政府和军队,当时日本人拥军参军的热情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我这个反战者就象过街老鼠一样被他们辱骂打击,我被皇室驱逐。”
王倩道:“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现在裕仁不是来请您出山了吗?”朴真子脸上掠过忧虑,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先不管这些自作自受者,你们俩去我房中!”
李虎、王倩都听出朴真子有要事相托,遂随了朴真子一道将自行车推进停车处,然后径直来到校园后面的宿舍区。朴真子住的是一套独立宅院,很简朴的木房子,朴真子吩咐李虎:“妹夫,请你立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遂带上王倩进了屋,掩上门。
朴真子坐下与王倩喝茶,又自喘息一悉,压低声音问王倩:“你今天和裕仁共进午餐,裕仁说了什么?”王倩道:“他让我相他向同盟国投降的诚意,但我觉得他还在拖延时间,他真要痛下决心投降,尽管有很大阻也并非不可行?”朴真子时已平复气力,冷笑道:“你千万不要相信裕仁,他还在叫人秘密研制原子武器!”
王倩一惊,说:“我们国际特工组织以前就获悉德日两个法西斯都在研发核武器,且两者互通有无,盟军曾经截获一艘希特勒给东京送核武原料的货轮,尽管德日百般努力,但因为两种关键元素铀和钚始终不够份量,研制计划流产,现在希特勒已死,东京都已经炸成一片废墟,裕仁哪里还具有研发核武的实力,再说,现在日本的航空基地都已被美军摧毁,就算弄出一两颗原子武器也不可能扭转败局,此事一旦被美国方面知晓,只能招致更加严重的后果,他真要让整个日本都变成东京吗!”
朴真子听完王倩分析,心中稍安,后怕说道:“我不懂核武,我还以这东西一旦弄出来就可以天下无敌,这样一来裕仁又会重新作更大的恶,所以急着要告诉你。”王倩道:“原来裕仁还持有这个疯狂的念头,我必须阻止他!”
朴真子道:“你必须拿到证据,否则裕仁绝不会承认,而研制核武的地方你和妹夫都根本无法进入,除非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们!”王倩问:“谁?”
朴真子道:“杏原,就是裕仁新招的那个贴身侍卫!”
王倩道:“杏原跟裕仁的时间不长,为何裕仁这么信任他?”
朴真子道:“杏原武功高强,裕仁现在危机四伏,他必须信任杏原,因为杏原心高气傲,一旦杏原发现裕仁对他存有戒心,立马会弃他走人,以他的本事,区区皇城无人可以拦得住他!”
王倩道:“杏原明天就要随我去美国,只有今夜一个夜晚的时间,他是李虎的义弟,不知这么短的时间,能否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朴真子点头道:“完全可以,我经常跟杏原还有英子接触,我早已跟杏原提过这件事,只是以他的身份,不便自己出手,他可以带你们进入那个绝密地方!”
王倩道:“太好啦,您真是煞费苦心!”朴真子一时滚下热泪:“我一直在盼着你和妹夫到来,不知你们带了那两件天蚕衣没有,如果没带,我这里还有两件,是贺川师傅送的?”
王倩李虎还真没带天蚕衣,朴真子把两件天蚕衣交到王倩手中,说:“我身手不行了,否则真想和你一道去一探这个罪恶的地方!”
李虎在外面咳嗽一声,二人知有人来了,出门来看,竟是杏原和英子来了,英子拎个篮子,是杏原从圣听会带回来的几个大苹果,拿到这里来大家吃,此时的东京食物紧缺,苹果是稀罕之物。
朴真子向杏原询问圣听会上的情况。杏原道:“以东条为首的军官派还是态度强硬,坚决反对投降,政府方面只有铃木首相仗着老资格声音很高,力陈不投降会招致灭国亡种,政府其他成员则对军官派存有畏惧,天皇表示两方面意见他都会认真考虑,不了了之。”朴真子听了对李虎王倩道:“天皇还在心存幻想,这件事有仗你们出手了!”
杏原亦向李虎王倩道:“大哥大嫂,我从竹内老师这里深获教益,现在深切地明白日本罪孽深重,尤其是我们龙泽系兄弟参与了侵略中国,万死莫赎!还请大哥大嫂这就随我去一趟那绝密之地,取回证据,促使天皇痛下决心,尽早下诏投降!”
王倩思虑道:“此事势在必行,但还得避免天皇对杏原生疑,李虎现在回皇宫去休息,就说我在竹内老师这里叙旧,我和杏原速去速回,力求不露痕迹!”李虎道:“绝密之地必定机关重重,千万小心!”言毕,出到校门骑上那辆高大的自行车,飞一般赶往皇宫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