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敏又过来见过王彩金及几位长辈,说:“我担心王长官的安全,上山来看看,却是我多虑啦!”
王彩金道:“黄站长,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已经请好李大侠和王长官在山上吃饭过夜,你若不嫌弃我这个未亡人家贫,请与你的手下一道在山上热闹热闹,如何?”
黄荣敏道:“黄某正有叨扰之意,我们就都留下讨上官家的酒喝!”黄荣敏一挥手,几名手下脱去头罩,当中有一个竟是黄荣敏的女儿黄蓉,黄蓉机灵地过来向王彩金及几位长辈行礼。黄蓉瞥了一眼躺在凉席上鼾睡的李虎目露恨意,黄荣敏小声警告黄蓉:“蓉儿,你敢对李叔不敬,看我不劈死你!”黄蓉小鼻子一哼,显然并不害怕父亲。众人皆诧异黄蓉怎么会对李虎有意见?
众人在禾场上细声交谈,黄蓉目光冷冷把上官雷叫到一旁,很低声问:“上官,你怎么不安排你大哥跟王长官睡在一个屋子里?”
上官雷知道这丫头是替王雪琴出头来了,心中责怪黄荣敏把这丫头带上山来。黄蓉见上官雷不回答,又哼道:“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人,今日叫你好看!”黄蓉这一吓唬,上官心中还真有些后怕:想起李虎第一次来上官集,就是来接对李虎爱得疯狂的王雪琴,自己在送李虎和王雪琴回衡阳的那个夜晚,刻意将二人安排在枫林旅馆过夜,并让旅馆老板夫妇走人,整个旅馆只剩下李虎和王雪琴二人,意在做成孤男寡女的浪漫之夜。上官雷还向王雪琴叫过大嫂,现在真正的大嫂王倩出现了,王倩身上有一种不露而在的强大威严,要是黄蓉今晚捅出这些来就麻烦大了!
上官雷避开黄蓉,悄悄将黄荣敏叫到一旁,将前后实情相告,黄荣敏意识到女儿要闯祸,遂对上官雷道:“我着人送这死丫头先下山去!”
上官雷道“对对对,这样最好不过!”
黄荣敏回到众人,叫过一个手下,让他送黄蓉先下山去。黄蓉大叫一声:“本姑娘来了就是要找王倩,决不下山!”
黄荣敏命令手下:“绑了黄蓉,扛下山去!”
黄荣敏手下几个大男人怎好对一个黄花姑娘动手,敷衍道:“站长息息火,黄小姐小孩脾气罢了!”
黄荣敏就要自己动手绑女儿,王倩从房屋中走了出来,睡意未尽,对黄荣敏道:“老黄,你不能对黄小姐来军阀作风,有什么事让她一次问个明白,等我一走错过了,心中永远是个结。”
王倩在八仙桌后坐下,对王彩金道:“婶子,儿女风流债,让您见笑了?”
黄蓉气呼呼,说:“王长官,你去把李虎叫醒,还有,把上官雷也叫来,我要让你们几个爱情骗子现出原形!”
除了黄荣敏,众人见黄蓉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都一个个先乐了。黄蓉大叫上官雷滚出来,又瞥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李虎,哼道:“心中有愧,装睡!”
黄蓉住宿的学校在双峰县城,离上官集不远,是一所美国人开办的教会寄宿学校慕贞女子分校,今日上官集上摆流水席欢迎中华民国第一好官王倩,这一轰动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黄蓉所在的慕贞女校。黄蓉一直想替好友王雪琴出头找王倩理论,决定立马要请假回上官集,她的同桌王诗瑶说想随她一道去看热闹,黄蓉家庭特殊,是军统站所在地,父亲黄荣敏告诫过黄蓉不要随便把同学带回家,便说:“你与我一道去上官集可以,去我家中却不方便?”
王诗瑶道:“你爸也真是的,对什么人都怀疑,这样下去,谁敢跟你做朋友!莫不是你家里富有,看不起我这个穷同学?”这话令黄蓉骑虎难下,说:“我就带你去我家!”二人编了理由都向英文科美籍亨利老师请假说家中有急事,亨利老师可不傻,问:“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同时家中有事?”
黄蓉振振有词:“世界上赶巧的事多了去了,你不想想美国加上英国共有多少人叫亨利!少见多怪!”
亨利老师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双手在胸前划十字,念念有词,向恩主投诉这********孩子做人不诚实,并说要汇报给校长来进行处罚!
黄蓉道:“你报告校长,我还要报告校董会,就说你这个美国老师诱导我们学生信仰耶稣?”
黄蓉这一招吃住了亨利老师,原来民国教育部加强了对外国人在华教会学校的管理,往外籍人创办的教会式民校注入中方合资股份,且规定外方股份不得超过三分之一,而且中国人出任校董,允许外方在中国传教,但不允许诱导学生入教,这一模棱两可的规定常常成为调皮学生吃住外教的杀手锏!亨利老师害怕丢饭碗,向黄蓉摆手:“算我怕你,我准你们两个的假!不过,我告诫你们一句话:说谎就是认魔鬼为父亲,要当心被魔鬼操控灵魂!你们走吧,记得准时回学校!”
“YES!”两个女学生别了亨利老师飞奔出校,坐上黄包车,赶到上官集时,流水席已经撤了。王诗瑶买了一些水果,黄蓉壮着胆把王诗瑶带回家中,家中也早已吃过饭。王诗瑶的嘴很甜,叔叔婶婶地叫,黄荣敏也无可奈何,遂让管家临时安排饭菜招待王诗瑶,饭后,黄蓉将王诗瑶领进自己房中,便出门偷偷问正好路过的管家:“老爷,王长官在哪?”
这个时候,王倩已经在山上上官雷家了。黄府的管家虽说警惕性高,也不至于防避到黄蓉头上,遂低声道:“到山上上官师傅家串门去了,这事可别对外人说,现在日本特务要害王长官,你爸可防得严实哩!”管家说完便上楼去了。黄蓉马上意识到王诗瑶是个外人,从门的猫眼看进去,见王诗瑶正坐在床沿翻书,黄蓉的担心也就如同一阵风一样一吹就过去了。
再说这房中的王诗瑶,还果真就是日本间谍,王诗瑶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八岁,与王倩一般大,看上去与十八岁的黄蓉却是差不多的稚气未脱,这就是人家间谍的特殊本事。王思瑶本名酒井瑶子,化名王诗瑶,进入双峰县慕真女校就读就是为了接近黄蓉,试图从黄荣敏军统站刺探情报。这一次受特高科密令,专为刺杀王倩而来。
黄蓉进入房中,告诉王诗瑶:“瑶,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我们家吃晚饭时,管家会来叫你!”
王诗瑶问:“你带上我一道行吗?你去的地方远不远?”
黄蓉却知道上官家是个绝密地方,带了外人去绝对不行,遂说:“我去帮一个朋友处理私事,带你去实在不妥!”
黄蓉悄悄溜出家门,往后山上急走,没走多远,陡峭的山石上出现几个黑罩蒙面人,把黄蓉吓得心惊胆战。几个蒙面人往黄蓉的来路仔细察看一番认为没有尾巴,当中一人才扯开头罩,正是黄荣敏。黄荣敏严厉地斥责女儿一番,想起女儿今日带回一个女同学,总觉得不妥,遂问:“蓉儿,你那同学回家去了没有?”黄蓉说:“人家不走,我怎好催人家走!”黄荣敏一听,更觉得有问题,叫过一个手下底声道:“小四,你把头罩给蓉儿,你回头去监视蓉儿那个女同学!”
黄蓉道:“爸,你叫黄荣敏,真是神经过敏,王诗瑶才我这么大,又一个班上念书,你都要怀疑!”
小四脱了头罩给黄蓉,火速下山去了。黄荣敏斥责黄蓉道:“干上我们这一行,不神经过敏,脑袋就得搬家!你寸步不离跟着我!”黄荣敏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女儿和王雪琴一道被几个日本老棒抓走的教训,所以明知道黄蓉是上山找王倩晦气,仍然带黄蓉往上官雷家中来了。
此时,上官家的晚饭还没做好,黄蓉就在禾场上充当爱情的审判官,要为好友王雪琴讨还公道,“命令”王倩叫醒李虎,又大叫上官雷滚出来。王倩果真叫醒李虎,又将躲在其叔父堂屋中的上官雷叫来,三人坐在一起笑盈盈聆听黄蓉的“审判”。
黄蓉先问李虎:“李虎,你是灾难的源头,王雪琴一直以来,深深地爱着你,你认为她有错吗?”
李虎答:“王雪琴没有错,我有错!”
黄蓉问:“你错在什么地方,说!”
李虎答:“我不应该认识王雪琴。”
“狡辩!”黄蓉斥完李虎,转向上官雷,“上官雷,李虎第一次来上官集接王雪琴回衡阳,那天晚上,你故意把李虎和王雪琴安排到四周无人的枫林旅馆,又支走旅店老板夫妇,造成整个夜晚整座旅馆内只有李虎和王雪琴孤男寡女的事实。你还私下称呼王雪琴为大嫂。你怎么解释这些行为?”
上官雷不敢看王倩,耍赖道:“我解释不了,请‘法官’帮忙解释好了!”
“这样的回答很符合你这种见风使舵溜须拍马人的性格!”黄蓉给上官雷下了评语,转向王倩:“王长官,他们两个可以吊儿郎当,你却不可以,你是政府高官,不应该抢夺一个民间女子所深爱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我请你把李虎还给雪琴,雪琴她实在太苦了,这样既不至于有损你的形象,又可以成全李虎和王雪琴的美好爱情,你同意做这样一个好人吗?”
王倩道:“蓉儿,你小小年纪,本不应该来参悟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解释,我就说给你听!我对李大哥动情的时候,雪琴还没有出现。李大哥虎豹豺狼四兄弟从南京来到衡阳时,是奉汪精卫密令前来刺杀方先觉将军,蒋公得到情报,命令我歼灭虎豹豺狼四人。是上帝知晓我与李大哥今生的白首姻缘,让李大哥侥幸逃过我的狙击。李大哥驾摩托疯狂来追杀我这个灭了他三个兄弟的凶手,我伏在草丛中,看见李大哥从摔向河中的摩托车上凌空腾起,我闪电般地感觉到这是一个不该被我击杀的人,收回了已照准李大哥眉心的手枪!而后,我们惺惺相惜,我在错杀李大哥至亲兄弟的无尽悔恨中对他渐生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