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从衣袋里摸出王书恩的那把金色手枪,交到王倩手上,说:“你拎一拎?”
王倩一拎手枪吃惊道:“我爸的手枪里没有子弹!”
蒋介石道:“原本有一颗子弹,你父亲为了不让许志远抢到他的枪来杀我,拼了命打掉了那唯一的一颗子弹。许志远和薛警官功力还不够,拎不出枪中无子弹情有可原,但戴笠玩枪的水平不在你我之下,他既然知道有这么多疑问需要从许志远嘴里来求证,却为何急于将手持一把空枪的许志远匆匆击毙?所以我倒是觉得戴雨农和薛警官很有嫌疑!”
王倩道:“蒋公的怀疑不无道理,我隐隐觉得真的有东方克勃勒的人在参与这件事?”
一直未出声的宋美龄惊道:“东方克勃勒?”
王倩点头:“对,只有东方克勃勒才会直接受命于尼娜!”
蒋介石咬牙道:“一定要纠出这种暗通北俄强盗的内奸五马分尸!”
王倩道:“蒋公,现在情况未明,一切扑朔迷离,我建议把燕家兄弟先抓起来,如果他们是清白的,我们这样做也可以稳住真正的内奸!”
蒋介石点头同意。
王倩与李虎分头行事。
王倩驱车前往南门抓捕燕家兄弟。王倩让警察们在远离南门的地方候命,要与薛警官二人一道前去南门抓人。薛警官惊问:“王长官,燕小七他们有十七人,我们两人去如何抓得过来?”
王倩道:“其一,这里是难民集中地,这些难民同胞奔着政府而来,我们带着许多警察进去抓人,会给他带来不安。其二,燕家兄弟号称燕云十七侠,并非浪得虚名,他们若是要逃,你我休想将他们全部抓到。”
薛警官道:“您确实考虑周到,但我们二人前去,又如何将他们全部擒住?”王倩道:“去了见机行事,听我的号令!”
燕小七看见王倩领着一名警官前来,挥手划了一个空弧,燕家兄弟何等精明,呈弧形散开,一副随时扯呼的架式。燕小七怒形于色,却仍然向王倩拱手拜见,问道:“大嫂,你带着一个条子前来,有何见教?”说完又瞥了一眼薛警官,并不将薛警官放在眼里,薛警官火速拔枪,可就在他要将枪头指向燕小七时,却发现手中的枪已经没有了。薛警官虎视一圈,燕老三等人哈哈大笑。
王倩厉声道:“燕老三,把枪还给薛警官!”燕老三为难地望着燕小七,他顾忌王倩是李虎的女人,不敢顶撞。燕小七对燕老三及一众兄弟道:“我们要相信李虎大哥决不会害我们,王长官既是我们的大嫂,大嫂今天让我们怎么做?我们都就怎么做!”
燕老三轻蔑地盯着薛警官,伸出一只空手反绕一下便多出一把手枪扔向薛警官。
王倩担心引来难民围观,低声对燕小七道:“小七,警方怀疑你们与许志远以及那个前来这里演说煽动暴乱的北俄女人是同伙,所以我协助薛警官前来抓捕你们,还望你们不要逼我动手?”
燕小七心想:我还以为是尼娜那北俄女人报警说我们盗了她的表,盗窃罪轻,伙同刺杀国家元首再加通敌卖国却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大罪!
燕小七脑子特别好使,又立马想到:许志远与我们同乡同路到了陪都又住在一起,然后,许志远去刺杀老蒋,警察怀疑同伙也在情理之中,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这种涉及到国家安全的大案按理都是由戴笠来办,一旦落入戴笠手中,那个杀人魔王可不会管你有罪没罪,活人进去死人出来!
燕小七现在明白这是大哥李虎和大嫂王倩为了救他们性命才揽下这个案子,心中感激,却不能当着这个条子表现出来,遂答道:“燕十七兄弟万万不敢跟大嫂动手,我们这就随大嫂走!”
王倩又低声吩咐薛警官:“我们就说遇上亲戚,把亲戚接回家去住!”于是众人一路友好地出去,果有难民们来问什么事?薛警官一一回答接亲戚回家。众难民见燕家兄弟在陪都还能撞上当警官的亲戚,羡慕不已,纷纷喊:“小七,有好路子,拉我们一把?”
出了南门地段,候命的警察一拥而出,给燕家兄弟上了铐子。薛警官请示王债,问:“王长官,这些嫌犯是不是马上送去集中营关押候审?”
王倩道:“薛警官,我替李虎向你讨个人情,李虎与他们是九刑十八狱的结义兄弟,他们刚刚见面相认,就让他们兄弟相聚一顿饭,地点就在我家,你派两个人过去监视?”
薛警官连忙道:“王长官千万别提监视,让下官脸没处搁!”
王倩道:“公事公办,一定要的!”
燕小七一听急道:“大嫂,您是名门之家,我们这副褴褛样子,去了实在有辱斯文!”
王倩道:“拿出燕云十七侠的豪情来!”
王倩遂让燕小七上了她的Nash车,吩咐两名调拨去监视的警察押送余下十六人随后去王公馆。见两名警察有些害怕,王倩笑道:“你们只管放心,他们的头在我手中哩!”两名警察一想底气壮了。
Nash车驶出,王倩告诉燕小豆:“许志远被戴笠击毙了!”
燕小七道:“若不是大哥大嫂搭救,我们这一趟得把性命丢在陪都了!”
王倩道:“算你们有幸,戴笠这个人做点事喜欢邀功,他击毙了许志远便马上来向蒋公汇报,说击毙了刺客还查明了你们燕家兄弟是刺客的同伙,我和李虎刚好在场,硬将这个案子从戴笠手中抢了过来,能不能保全你们,还得靠你们自己努力!”
燕小七担忧道:“大嫂这样做,已经与戴笠结下了梁子,这种小人以后恐怕要报复,我们心中难安?”王倩道:“这事你放心,你们先要设法自救,办法让李虎教你!”
王公馆到了。王夫人和王筝又在忙碌张罗做菜了,王书恩只是一点小伤,正在与李虎说事。王倩问母亲:“妈,我要请十七侠来家中吃晚饭,都还没来得及说,你怎么知道了呢?”
王夫人惊道:“还有十七个客人要来呀!我这是在准备蒋先生夫妇的,蒋先生要来看望你爸的伤情,你爸为了打电话通知蒋先生,才会跟许志远那个凶徒干起来,可没把我们吓死!”
王倩也动手,母女三人准备大摆宴席去了。李虎告诉燕小七:“小七,集中营里关着一个叫于兴荣的人,是自己兄弟,你们进去,要听从他的安排……”
这时,两名警察押着燕老三他们十六人来了。李虎对警察有一种本能的蔑视,他叫两名警察坐在大门口,并让交出开手铐的钥匙,将各人手上的铐子全都解了。李虎让众人一齐动手摆桌弄椅,要拼成一张大桌做团圆席,燕小七道:“大哥,我们这乞丐模样也不体面,与蒋先生同席,如何使得?”
李虎道:“如何就使不得,你们不了解蒋公,蒋公很对我们江湖兄弟的脾气,你们半点不用拘谨!”
酒饭菜整齐,满满一大桌,王倩怜惜燕家兄弟做难民的饥饿疾苦,饭足油水足菜多,燕家兄弟个个眼放豪光,口水在喉结那儿来来回回调戏,只等蒋介石夫妇快快到来。前线抗战正酣,蒋介石百事缠身,与宋美龄匆匆而来,与门口两名警察道了辛苦,看了王书恩头上的小伤口,说些感谢之词,就邀众入席。蒋介石端起一杯白开水代酒向燕家兄弟道:“蒋某与燕云十七侠有缘相见,饮此一杯!”
燕家兄弟见蒋介石果真豪气,一个个畅怀吃喝。吃喝中途,蒋介石夫妇便告辞而去,临行时,蒋介石悄悄告诉王倩:“这帮人决不会是刺客同伙!”
晚饭后,王倩与两名警察一道将燕家兄弟送往警察局登记备案后再送往集中营,返回王公馆时,心中隐隐感到某种不安:想起燕小七说过,戴笠可能要报复。当时王倩只是从自己身上考虑,我王倩身为国际特工,身手之敏捷岂会将戴笠及其手下放在眼里,却忽略了事情的另一面,戴笠不敢动我王倩,但是可以不放过燕家兄弟啊?
王倩基于已经对薛警官产生怀疑,让李虎动用重庆九刑十八狱兄弟在监狱内外的力量保护燕家兄弟,防止薛警官杀人灭口,却忽略了戴笠也极有可能要通过杀燕家兄弟来敲山震虎。
王倩正在Nash车内想着,远远看见李虎和燕小豆在军属大院门口说话,王倩将车靠边停下,心中不悦,想: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说什么呢?又见燕小豆说着竟然很激动,要弃下李虎进军属大院内去了,王倩看见燕小豆的大肚子一下子又觉得是自己小气,按响了喇叭。燕小豆回头看见王倩和正徐徐而来的Nash车,倒了回来,对出了车门的王倩道:“大嫂,你带我去集中营,燕小七是我从小的玩伴,你们和燕小七在一起吃晚饭,也不叫上我,怎么回事这是?”
王倩望一眼李虎,李虎做了个鬼脸。原来李虎和王倩一早就知道燕家兄弟是燕小豆的同乡同村人,王倩问要不要让蒸小豆知道,李虎顾虑说:“小豆的丈夫叶海涛是个很男人主义的人,叶海涛远在缅甸,会更加在意小豆是否对他忠贞,燕家兄弟是放荡不羁的江湖人,而小豆他乡遇故人必定十分亲切,孤男寡女万一擦出一星半点火花,叶海涛的狙击枪可不认人哪!”王倩也觉得有理,并开玩笑:“李大哥,连你也得小心!”李虎还很认真地回答道:“我是得小心,她每叫我一声大哥,我都会想到叶海涛那阎王都躲不开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