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美良子与佐藤夜夜鸳鸯,因为佐藤早已从战争的罪恶中清醒,已从魔回到人,一开始从心理上并不接受****的美良子,但佐藤终究是个多情之人,渐渐接受了美良子,并且触摸到了美良子心灵深处的伤痛,这令美良子不安。佐藤每晚开着摩托车来鸡尾巷渐成习惯,他明白自己已经把美良子所在的地方当成了战争动荡中的一个家,毕竟,一度对王倩的那一场暗恋如同天堂一样遥不可及,美良子才是真实的,只有美良子这一身被无数男人动过的女人与自己的罪恶之躯才是天生绝配。
可就在这样的时候,美良子突然对佐藤厌倦了,她决定品尝一下赵天明,看看这个似乎十分仗义的中国人身上有不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大妨正常的男女间并不是第一次相见一关上门就可以上床,须先有一段心理上的接受过程,须心中有了无限****才可以水到渠成,美良子对赵天明也谈不上什么浓情蜜爱,所以得依靠酒精来催情。
美良子凑近赵天明,问:“赵君,我把佐藤君辞掉,以后你来陪我过夜,行不行?”
赵天明是个明眼人,他当然知道佐藤已经迷恋美良子,说:“可是,佐藤长官已经对您很动情,您就忍心这样伤害他吗?”
美良子道:“你说错了,我是爱护佐藤君,他才二十二岁,我已经三十二岁,他以后回日本去,还可以娶很年轻的姑娘,不能让他陷在我身上!我看得出,你和佐藤君平时处得不错,今晚他来,你也来,你们两兄弟喝一杯移交酒?”
赵天明虽然早年经商,结交了许多日本朋友,对日本文化多有了解,也未曾听说过有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移交女人时喝移交酒这样离谱的事,遂问:“云子长官,我可是半个日本通,从未听说过有移交酒?”
美良子道:“赵君,我没有骗你,日本真有这种习俗,上过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以兄弟相称,先来者为兄,后到者为弟,所以今夜,你得向佐藤敬酒。”
赵天明想:日本这小地方,离谱的事情却不少。
美良子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今夜来不来?”
赵天明答:“来!”
云子问:“是不是非常愿意来?”
赵天明答:“非常愿意来,只是天明一把年龄,亵渎美人!”
云子满意,说:“你正在火候哩!”又看了一下挂钟,说:“现在是八点四十分,我已命令小泽新野,让他在九点钟取决五十名犯人,你要救他们,就开我的车去!”
赵天明闻之色变,就要扑下楼去,却被美良子拦住。美良子伸手抱住赵天明脖子,媚媚地说:“抱我下楼!”
赵天明一把托起美良子,冲下楼来,却忘记放下美良子,仍然抱着美良子奔跑,美良子闭着眼享受,也不提醒。还跪在刑架下的马作海见到又大骂:“赵天明,我****祖宗!”
门口守卫赶紧开门让赵天明冲出去,还问了一声:“酒井长官是不是急性阑尾炎?”
美良子的车也是一辆Nash,赵天明冲到车前才想起要放下美良子,呼拉进入驾驶位,油门已启动。美良子在车外说:“赵君,你为了囚犯也太心急了!注意安全!”
赵天明让车窗开着,车已飚出,从车窗里飘出一声大喊:
“一朝为兄弟,终生是兄弟!”
小泽新野的集中营设在城西,因为城区已基本无楼房,是用铁架铁皮焊接而成的监时监狱,湘南酷热天气,铁皮囚室内蒸烤难受。小泽暗中得了王倩的好处,也知道报答,经常让手下狱官们往铁屋上撒水降温。
王倩用钱从小泽手中买犯人出去,却不料弄巧成拙,其他伤兵犯人误以为那些被营救出去的伤兵同伴都是被小泽给秘密弄死了,从而激起暴乱。狱官们当场开枪,机枪疯狂扫射,犯人们死伤六七十人,小泽一面怕王倩怪罪,一面又不敢过份阻拦士兵击杀犯人暴露自己。
今天一早,小泽又接到云子的命令,要他在九点钟枪毙五十名犯人。
小泽心中叫苦:五十名犯人送给王倩可是一笔可观的进帐收入啊!小泽又知道赵天明现在和美良子走得很近,他在心中叫:赵君赵君,我的老朋友,赶紧向美良子进言救你的同胞啊!
美良子的命令集中营的狱官们都已经知道,小泽不敢不执行,吩咐:“从各个监仓中拣选凑齐五十名犯人。”
监仓内的重伤号纷纷报名求死,说:“长官,我这样子活着还不如死去,拣上我吧!”
小泽隐隐觉得赵天明应该会赶来救人,可时间已经在向九点逼近,怎么办,怎样才能让时间慢下来?
小泽对中国的伤兵们并不存在多少感情,他只是爱钱如命,对不爱钱的人极度蔑视,所以他把同样具有财富头脑的赵天明当成知己,他认为赵天明既重情义,又重钱财,这才是最最聪明的人!小泽在心中咒骂美良子:你这个整天发情叫春的破女人,你的父母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手中有权力不会用来生钱也就罢了,连跟男人睡觉也不要钱,你比妓女还要下等,你将来人老珠黄,就只有去垃圾桶里找吃!五十名伤兵又不吃你家的米,你却断我钱财!
骂归骂,人家是长官,命令还得执行,小泽估计赵天明已是无法在九点前赶来了,心中懊丧:白白地看着五十名伤兵的钱赚不到,我一个大男人活着还有什么脸面,我还不如死掉!
这一想,小泽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我小泽新野是集中营第一长官,枪毙这五十名中国伤兵犯人的执行命令必须由我发出,时间不会停止,但我这个人可以暂时停止啊!
五十名犯人在旷野里站成一排,己经在互相鼓励:
“我们要死得有模有样,死出中国人的威武来!”
他们商量好临终口号是:“十头大黄牛,干死酒井美良子!”
十名行刑士兵推栓上膛,枪尖落地,只待小泽一挥手落下,便会举枪射击,分五批击毙五十名犯人。
就在这时,小泽突然仰面倒下,眼睛上翻,嘴巴抽搐,连话都说不出了。
行刑士兵问:“这怎么办?犯人毙还是不毙?”
集中营副长官大叫:“先救长官,备车,去医院,一切等长官恢复健康再说!”
赵天明其实知道要从鸡尾巷出发,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城西集中营根本不可能,这就叫猫玩老鼠的游戏:美良子一面送人情给赵天明前去救人,一面又要让赵天明赶到集中营时,已经只能摸一摸五十具热血未冷的尸体。
美良子听见赵天明那一句“一朝为兄弟,终生是兄弟”,明白这个男人是中国名著《水浒传》中的人物,义字当先,她心中有过一刹的震动,很快又泯灭了,想:赵君,你有义又能怎样?我的被毁灭的爱情能回来吗?我的被无数男人上过的女儿之身能回到纯白无瑕吗?我要让所有人痛苦,我要看见男人为情所伤的表情,我也要听见赵君你这个英雄男人泣血的啼哭!我知道你义薄云天,我就偏让你去面对你的同胞你昔日战友们的尸体。
赵天明纵车飞奔,往集中营方向狂扑而来,因为路况糟糕,他赶到时,已是九点二十分,超过二十分钟,要死多少人都早已死光!
热血鼓荡的赵天明冲下车,却见约五十名伤兵站成了四排,立在集中营外的旷野中。
赵天明强压住心中的狂喜,问还在等待行刑的日本士兵:“小泽长官何在?”
士兵们说:“小泽长官突发暴病,送医院去了!”
赵天明心中发出惊叹:小泽兄,你太聪明了!这叫老鼠玩猫啊,美良子啊美良子,我赢了!
小泽从医院回来,听赵天明说,云子长官取消枪毙五十名伤兵犯人的命令,强烈的喜悦在体内鼓荡,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狂喊:
“五十份卖俘钱保住了!”
因为不能把喜悦释放在脸上,小泽全身被钱财保住的狂喜鼓涨,如同的一个气球升起,双脚离地寸许,赵天明上前与小泽拥抱,从背后拉扯一下才落了地。
士兵们押着五十名犯人回集中营,赵天明向小泽提议:“这些囚犯都是我的兄弟,他们情绪不稳,才会暴乱,我想给他们表演一套安神拳,让他们安心稳定,不知小泽君认为如何?”
小泽嘴上说:“好!”心中却想:赵君,你可别再弄出事来?
一众日本狱官听说赵天明要表演拳术,也纷纷叫好,沉闷的生活需要刺激。
倒是一众伤兵囚犯心情复杂,他们昔日与赵天明是战友,也知道赵天明是一员悍将,杀敌无数,只是如今赵天明做了先和军副军长,是衡阳地方头号大汉奸,而且还听说他与日本破鞋长官美良子打得火热,这实在令人晦气!今日又亲眼亲耳看见听见赵天明开着美良子的小车来传达美良子的命令,虽然救了大家的性命,却没几个领情,一个个心想:赵天明能让美良子改变杀人的命令,八成是上了美良子那块破地!现在听说赵天明要表演什么拳术,倒要看看葫芦里卖什么药?
全体囚犯都出了监仓,按仓号在风场上围成一个长圈坐定。赵天明拱手入场,也不说话,压马成桩,双手反成一个太极,舞开身形,全神贯注,进入一套拳、掌、指并用的刚猛招式,拳带劲风响,掌动拍山影,骈指乱心魂,岳气贯长虹!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囚犯中不乏习武之人,看出这套拳法实则是以指代枪的岳家枪法,这些内行之人已然明白赵天明的一番苦心:赵天明在借岳武穆的岳家枪向众兄弟表明心志。这让大家再次联想起先和军组军之前,王倩亲临险境,传达蒋介石的问候,一再强调要大家活下去。
赵天明以指代枪舞动岳家枪法前二十二式:一式超旗,二式上撇棍,三式中正枪,四式下沙棍,五式右横挑,六式中平枪,七式襟棍,八式三连枪,九式拖下夹,十式转身挑,十一式中正枪,十二式标缩枪,十三式连续缩枪,十四式大圈抱,十五式上扛,十六式大枪挱,十七式五点梅,十八式中反挱,十九式横标枪,二十式上鞭棍,二十一式双大挑割,二十二式大圈搳。一路杀将下来,虽然手上无枪,却见枪影漫天,风场上杀气弥漫,一时间飞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