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道:“你说的道理,我可以理解,我只问你,马副官现在去了哪里,他的弟弟马作鹏是否知道?”
曹和平看了一眼马作鹏,十分畏惧。原来马作鹏驻军当地,鱼肉乡里,就连镇长家的女儿也被她当众调戏并抢去军中强暴,就近百姓畏之若虎狼,曹和平又岂能例外。
李虎对曹和平道:“你和马作鹏当中,只有一个可以活命,你没有必要害怕!”
曹和平每一个毛孔都被恐惧充满,说:“马副官是被这位马营长送走的,马营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哥哥的去向。他们两兄弟就在我旅馆里打的公用电话,我听见电话那头是什么首长,命令马副官再回衡阳去杀一个日本女人。李大侠,我所知道的全说了,那碇黄金我交出来,求求你饶我一命!”
李虎挥手:“曹老板,黄金你留着,远走高飞,换个地方活下去,免得日后被这位猪狗首长灭口!”曹和平千恩万谢去了。
就在李虎转身走向马作鹏时,突然,枪声大作,远处传来轰轰的汽车马达声,甚至可以听见士兵整齐一致的奔跑声。马作鹏和一众被缚正规军士兵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马作鹏对李虎道:“姓李的,我们团座出兵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他不敢不来救我,你现在放了我,再好好向我认个错,我可以考虑不杀你,怎么样?”
一众江湖人并非离去,纷纷进入有利位置,黄荣敏亦不无担忧,问李虎:“李兄,你把这个马作鹏抓去衡阳,这里我来对付,任他是谁,也不敢对我们军统开枪?”
王雪琴冲过来,拽住李虎,说:“李虎,我们一道押了这个马作鹏去衡阳交给王长官,那里是我们的地盘!”
马作鹏哈哈大笑:“李虎李大侠,赶紧溜,把这个漂亮妞儿留给我,我保证让她每天象神仙一样快活……”李虎叉开五指掐住马作鹏的腮帮轻轻一合力,再起一脚,踢向马作鹏裤裆,李作鹏冲天一声长嚎,一口牙齿悉数掉落在地,至于下身的残疾就不得而知了。
李虎道:“我今日本不想杀人,这个狗一般的团长,不论他有几条尾巴,今日必杀之!”李虎话音未落,一行长长的军车旋风般开了过来,团长的专车在第三辆大军车之后,一个五短身材戴着墨镜的胖子神气活现立在越野车上,两边都是机枪护卫。
马作鹏嘴上不敢再强硬,却在心中冷笑:我们团长就在那儿,成百上千的枪口保卫着,姓李的,你现在想逃都没得逃了!
马作鹏只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奴狗之辈,手上并无多少本事,哪里知道江湖二字的份量,万马军中斩上将首级并非说书人的妄词。李虎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取下狗屁团长的人头。
越野车上的那位团长姓万名秀全,万秀全意气风发扶栏望远,只见黄府门前,人山人海,马作鹏被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马作鹏手底十余士兵也悉数被擒,这是何等屈辱,万秀全的部队隶属李浩父亲的派系,不能不买马副官马作海的帐,所以率军前来营救马作鹏,然而万秀全不是傻瓜,他已经得知今日擒住马作鹏的李虎是王倩三人组的成员,得罪王倩这个军统中的军统,上天入地,都不会再有你的活路。
巷落屋顶墙垛里隐伏的江湖人,万秀全当然也看到了,这些人义气为先,你若杀了他们一个,你将会被无休无止的麻烦缠上,军队与军队打仗输赢不会计账,可这些九刑十八狱的江湖人会把每一笔血债连本带利算得清清楚楚。万秀全眼观六路,知道今日之势万万不能动武,于是命令军车停下,徒步下了车,只带了两名卫士,老远就拱手往李虎而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虎和黄荣敏也只好双双拱手迎上万秀全。
四方八面的江湖人见没有形成火拼的战局,又从各地现身出来,纷纷拥向李虎,刹时间将万秀全和他带来的部队分隔开来。
万秀全向李虎和黄荣敏道,李大侠,黄站长,我的手下冒犯了二位,还请给我万秀全一个薄面,让我将他们带回去,他们已经挨的打,受的伤痛,算是应受的教训,教训不够,我带他们回去之后再教训,一定严加管束?
万秀全带着六七辆军车的士兵前来,如此克己奉敬,可算是给足了李虎面子,黄荣敏细声与李虎商量,也意在劝李虎放人。
马作鹏本以为万团长到来,将会活捉李虎,让自己扬眉吐气,如今见万团长如此恭奉李虎,心中很是愤懑,心中骂道:万秀全,你这只白眼狼,白拿了我哥许多黄金!
李虎也知道惩恶不能急在一时,就要下令放人,忽闻一声铜锣响,传来一位老者的嘶喊:
“李大侠,万万不要放了恶贼马作鹏,你要替我们伸冤哪!”
只见从集市街面与一个山村的接口处走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为首正是那嘶喊的老者,所有人白冠白带,一人手中持着一个巨大的冤字,老者在前,手持铜锣,不时地向李虎喊话,他的身后抬着一具棺材,唢呐齐鸣,一队长长的小学生全身披白,举着怵目惊心的标语:
“马作鹏,还我们老师命来!”
万秀全心中叫苦,马作鹏做下的恶事今日撞上李虎这种横人怕是包不住了,只是日前收了他哥哥马作海许多金子,许诺摆平此事,好歹得做做样子,便对李虎道:“李大侠,这些地方上的人事纠纷,你不必理会,自有警察去处理!”
上官集仅有一名警察,踩一辆大单车出现在老者领头的队伍前面,拦住了队伍。那警察一手举着警棍,一手挥动一面大旗,旗上有一行大字:“稳定压倒宇宙!”
李虎喊一声:
“九刑十八狱兄弟,去把那位长者请过来!”
黑衣江湖人蜂拥过去将那警察挤到一边,老者一挥手,率众向着李虎飞奔而来,将棺木尽量停放在远离黄府的路边。黄荣敏让管家拿出冥币和供品来拜祭死者,又有黄府中人搬出来桌椅,请李虎坐在上首,左右两排椅子分别坐上万秀全、黄荣敏以及死者的众多亲属,老者居中坐着,俨然一副古代县官开堂审案的架式。
那名警察非常敬业,气势汹汹举着大旗冲过来质问李虎:“你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私设公案?上官集发生的一切案件都应该由我来处理!”
李虎拱手问警察:“你这大旗上‘稳定压倒宇宙’六个字,是你想出来的吗?”
警察摇头:“我哪里想得出来,是一位天才发明的,自从有了这六个字,我们这些警察******太轻松了,管你娘的什么鸟事,用这面大旗一挥就搞定了!”
李虎猛一拍桌子:“告诉我,这个天才是谁,让我掐碎他的脖子!”
警察哈哈大笑道:“李大侠,你有本事,却欠缺了一点学问,发明这六个字的是一位法学专家,生在两千年前,他名叫商鞅,是他和他的学生秦始皇从理论和实践上发明了‘稳定压倒宇宙’,秦始皇梦想实现一万年的稳定局面,所有的法律、政策都是围绕稳定二字进行,收缴老百姓的铁器,斧头镰刀菜刀锯子锄头一律放入熔炉铸成铁坯上缴国库。你铁钳手有本事去掐死这两位天才啊!”
李虎请警察落座,问老者:“老人家有何冤情,从实讲来。”
老者讲出一段血泪往事。
老者道:
“老朽名叫于邦国,是上官集镇的镇长。我的女儿于慧珍是镇上中心小学的老师,刚刚嫁作人妻,我女婿也是镇上的中学老师,叫黄晓明,一家人和乐幸福。当地并未走过日本兵,却来了国民政府的一支驻军,打着抗日的名号,在这里横征暴敛……”
团长万秀全拍座怒指于邦国,喝道:“于邦国,你也是个文化人,说话要讲证据,我们的部队什么时候向地方横征暴敛过!”
一个江湖人一把将万秀全按下,骂道:“姓万的,我们大哥在审案,没问到你,不许插嘴!”
万秀全何曾受过此等折辱,伸手拔枪,却见匣中枪已在那江湖人手中,那人无限轻蔑地看着他。
万秀全质问李虎:“李大侠,你的手下任意妄为,你应该严惩约束!”
李虎笑道:“万团长,这些九刑十八狱的兄弟个个都是好汉,我们的关系只是兄弟,只是天地间的男儿豪情义气,我们谁也不是谁的手下,他们当中,本事在我李虎之上者大有人在,还请万团长放下团长的架子,遵守这里的规矩!”
万秀全道:“李大侠,我今日一来,便将部队停下,只身前来见你,我现在******真后悔!”
李虎冷笑:“正因为你这样做了,我才让你活到现在,你胆敢有半分动武的举动,你早已身首异处,你如果不服,等我问完案子,我自会放你回去,你可以带着你的部队重来一遍,试一试你的头能不能继续呆在脖子上!”
万秀全打心里认为李虎是在借势吓唬自己,伸长脖子来看他那留在集市上的部队,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许多士兵垂头丧气坐在了马路两边,而军车上已空无一个士兵。万秀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仔细着再看,发现了一个问题,士兵们手中已经没有枪,那些江湖人正在那里对没枪的士兵们品头论足。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脊椎里冒出弥漫全身。
于邦国继续讲述:
“驻军们在这里横征暴敛也就罢了,还把他们的魔掌伸向年轻的女子。这个万恶万毒的马作鹏盯上了我的女儿于慧珍,三番五次约慧珍去他们的驻地,遭到拒绝,我的女婿黄晓明只是义正辞严地警告了马作鹏一番,第二天,我的女婿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担心女儿再出事,遂将女儿接回娘家来住,请了几个乡亲日夜轮流保护,不想,还是在两天前的夜里,一伙蒙面人冲进来,将保护人员全部打昏在地,当着我们老两口的面抢走了慧珍。我们向这位警察报案,他挥舞着‘稳定压倒宇宙’的大旗冲去马作鹏驻地,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一直到昨天中午,慧珍趁家中无人才回了家,上吊自杀,等我们发现时,早已气绝。慧珍给我们留下了一份让我们哭断肝肠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