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记起，自己曾经言之凿凿地对王贤文说：“我们不一样。”贤文还是比她聪明，当时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笑。现在想来，自己也觉得可笑，她并没能清高到哪里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还是依附着荆夏离。她不能像年少时想像的那么决绝地守护自己的尊严，因为做不到洒脱地离开，所以她选择了什么都不去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唯有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她才会觉得好过。日复一日，念秋更加细心周到地照顾着荆下离的日常生活，宠着他所有的脾气，荆下离也更依恋着她。如果这不是幸福，那幸福到底是什么？
工作近两年后，念秋由于在学校表现颇让领导满意。
念秋自己也觉得应该满足，可是更感到压力，荆夏离那么依恋她，自然也要求她回报同样的热度，相反，如果她忽略了他，即使是事出有因，他也总免不了有情绪。她尽可能地让荆夏离如愿，尽可能地陪伴在他身边。他的爱太重了，可她只能背负。
深秋的晚上，念秋与另两个同事一起结束了与一个帮助贫困学生的饭局，走出酒店。饶是现在酒量已经锻炼得比以前稍有进步，被空腹强灌了两杯，还是有些眩晕。
“念秋，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回家？”开车来的男同事摇下车床问她。‘谢谢，不用了。”她笑着跟同事挥手道别，荆夏离的占有欲让她习惯尽可能地与是非划清界限。他出差两天了，没能来接她，所以她才安心坐到应酬结束，要是他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又有一番小风波。
想到了他，念秋从包里找出了手机，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荆夏离打来的，还有好几条短信：
――“你在哪里？想我吗？我很想你。”
――“我这边提前结束了，等下马上飞回去，回见。”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回到家了，没带钥匙，你在哪里？”
――“快回话，你搞什么鬼，我在门外。”
――“莫念秋，还不快出现，你死定了。”
――“别吓我，我很担心。”
……
晚风袭来，念秋忽然一个激灵，薄薄的酒意全都散尽了。她不敢往下看，连忙拦了辆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开。气喘吁吁地走出电梯，只见荆夏离斜倚在防盗门上，手里抓着外套，行李扔在一边。
念秋小跑着上前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提前回来了，等久了吧。”他直起身来，像没听见她说话，在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后，面色更是结成了霜，门一开，他就绕过她自顾走了进去，念秋在门口顿了顿，略微感到些许尴尬，连忙藏好，帮他提起行李，尾随着进了门。
荆夏离灯也不开，用力坐到沙发上，沈默不语，习惯了他发脾气时恶形恶状的嚣张模样，现在这个情形，反倒让念秋不知所措。她按亮了灯，把他的行李放回房间，旋回来坐到他对面：“你吃东西没有？饿不饿？我给你做点东西好不好？”
“饿死也不用你管。”他恨恨地说。
念秋挤出一个笑容，倾身将手覆在他的手背，柔声道：“对不起了，今天有个老善人，学校上常来常往的，实在推辞不了。再说，我没想到你今天提前回来……”
“是呀，知道我在家时，才等着我，以为我不回来，就在外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是这么敷衍我？莫念秋，有时我真看不懂你。”荆夏离一把甩开她的手。
念秋吸了口气，将手慢慢收了回来：“荆夏离，讲点道理，我今天晚上确实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当时周围太吵了，手机放在包里我没听到声响，也没想到你忘带钥匙，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鬼工作那么重要，不过是陪那些老色鬼喝酒。我在门口等了你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你知不知道？亏我把连夜把事情做完，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从飞机上下来后，我一滴水都没喝。”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工作，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在外边应酬，你至少要体谅我一下。”
“我不会体谅你，我不成熟――当然，我又不是王贤文，没有他那么温柔体贴。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跟谁在一起，也懒得管。”
念秋觉得忍无可忍，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可理智在提醒她，生气没有用，不要跟他计较，让着他一点吧，何苦火山浇油呢？她努力平复下来，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荆夏离冷眼看着她走进厨房，端了杯白开水递到他面前，他一手挥开，“么念秋，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什么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你会不会生气，有没有感情？从来都是这样，好像委曲求全地在忍受我。我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爱人，不是一个服务周到，还可以陪我上床的钟点工。”
念秋握杯的手被他挥得歪向一边，水溅出大半，她将手定了一下，作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剩下的的半杯水往荆夏离脸上一泼，然后将空了的杯用力一摔，玻璃的水杯接触地板顿时粉碎，那清脆的破裂声如同玉碎般惊心。
念秋的声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也正在碎去，“我想现在这样你我都会比较满意。”
水沿着荆夏离的头发往下滴，他没有拭去的意思，只是把手往门外一指，“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念秋二话没说从沙发上站起来，荆夏离动作比她更为迅猛，他用身体将她狠狠扑倒在沙发上，念秋吃痛，死命蹬开他，两人双双从沙发上翻倒下来，荆夏离的身体垫在下面，她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挣扎着爬离他身边。他敏捷地一手撑住地板翻过身来，一手揪住她的发梢将她拽了回来。
“噢！”念秋疼得眼泪就要掉下，管不了那么多，回头就用手一挥，尖利的指甲在程铮的脖子上抓出数道血痕。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豹子一样，荆夏离更加失去理智，用力把她按回地板，制住她后就开始撕扯自己和她身上的衣服。念秋当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种情况下勃发的欲望让她觉得跟畜牲没有两样，明知处于弱势仍拼命拒绝。一个强势掠夺，另一个殊死抵抗，双方在沈默中撕扯，喘息，如同肉搏的受伤野兽。荆夏离很快占据了上峰，一个挺身用力进入她体内。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滑的占有让一声呻吟哽在念秋的喉间，她绝望地放弃了继续挣扎，任凭他在自己身上粗暴地动作，直到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两个人，怎么可以在肉体贴得如此近的时刻，灵魂却渐行渐远？荆夏离在欲望释放的那一刻，心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他把额头贴在她的额上，喃喃地说：“到底是我伤害了你，还是你伤害了我？要怎么样我才能抓牢你？”
念秋只感到心灰殚尽，“算了吧，荆夏离，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让彼此都好过。”荆夏离慢慢地摇头：“不，我不会放手，就算互相伤害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