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一听熙国公府的姑娘请杜衡过府赏花,立时气的脸都青了,她万万没想到那谣言已经传遍了京城,与各府姑娘从不来往的杜衡居然还会得到熙国公府姑娘的邀请,这还有天理么?熙国公府的姑娘的交往圈子可是仅次于皇家公主的上等贵女圈子,若杜衡此番顺利打入这个圈子,就等于打开一条通往皇家之路,苏夫人岂能容忍眼中钉肉中刺得到这样的好的机会!
所以苏夫人一早便命人在二门上守着,一但大姑娘回府,就立刻将人带到棠棣院去,她就不相信自己还收拾不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凭怎么说她也是杜衡的继母,管教继女本就是她份内之事。
马车刚到二门,碧玺与清芬扶着姑娘下了车,主仆数人进了二门正要往颐寿园方向走去,从二门门房处忽然窜出一个嬷嬷,把没有防备的杜衡主仆四人很吓了一跳,寥嬷嬷几乎是种本能反应,她猛的冲上前将姑娘挡在身后,怒喝道:“你这婆子忒没规矩,怎敢在主子姑娘面前乱冲乱撞!”
那嬷嬷头上簪着三只玳瑁包银长簪,耳上还挂着一对很有些分量的金耳环,身上穿了一件青灰色倭缎对襟褂子,系了靛蓝色镶边棉绸裙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在主子面前有些份量的管事嬷嬷。寥嬷嬷打量了那个嬷嬷一回,只觉得这人看着眼生,自己并不认识。因此面色越发阴沉了。
碧玺从旁边走来,看了看那嬷嬷皱眉问道:“程嬷嬷,你想干什么,竟敢突然从门房冲出来惊吓大姑娘!”这嬷嬷碧玺认识,她是棠棣院管库房的管事嬷嬷,平日不怎么在外头走动,碧玺之所以认识她也是因为这程嬷嬷从前往颐寿园送东西,刚好是碧玺接收的。
碧玺刚才跟在寥嬷嬷之后,所以程嬷嬷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猛然间看到碧玺,程嬷嬷不由吓了一跳,心中暗道:她是服侍老夫人的,怎么和大姑娘在一起?
碧玺见程嬷嬷不说话,心中便有些不高兴,她在老夫人跟前都是有几分体面的,这程嬷嬷竟然敢不理会自己。碧玺沉着脸提高声音叫道:“程嬷嬷!”
程嬷嬷一激灵,赶紧笑着说道:“原来是碧玺姑娘啊,您怎么在这里?是这样,夫人命我在这里专候着大姑娘,请大姑娘到棠棣院走一趟。”因着苏夫人视大姑娘如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整个棠棣院的下人们对于大姑娘杜衡都没有敬畏之心,提起大姑娘都是眼皮耷拉着爱理不理的。
听了程嬷嬷的话,自寥嬷嬷以下众人脸色都不好看,杜衡想了想方才皱眉冷声说道:“程嬷嬷,你去禀报夫人,就说本姑娘先去给老夫人问安,回头再去棠棣院。”
“这……好吧,老奴就按大姑娘的话向夫人禀报。”程嬷嬷迟疑片刻才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连礼都不行转身便走。
寥嬷嬷怒极,大喝一声道:“站住!”
程嬷嬷一怔,停下来转过身子瞪着寥嬷嬷,没好气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寥嬷嬷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扬手狠狠扇了程嬷嬷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声喝道:“你这狗胆包天的恶奴,见到姑娘不行礼,退下也不行礼,今日我寥嬷嬷便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你……你敢打我?”程嬷嬷被打的发懵,捂着脸倒退几步,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她立刻张牙舞爪的向寥嬷嬷冲过去,双手直往寥嬷嬷的头上脸上挠,大有不毁了寥嬷嬷的容就不罢休的架势。
“住手!程嬷嬷,你对主子姑娘不敬,本姑娘命寥嬷嬷惩处于你,你敢还手不成?来人,将这目中无主的狗奴才绑起来送到大管家处领罚!”杜衡生怕寥嬷嬷吃亏,立刻将事揽到自己身上,还冷声喝令下人将程嬷嬷绑起来,这一道命令可是震惊了所有的人。程嬷嬷更是象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小贱人怎么敢罚夫人的人。
跟在后面的丫鬟嬷嬷们都有些迟疑,虽然如今夫人是不受老夫人和老爷待见,可她到底也是当家夫人,老夫人如今有了春秋,指不定那一天就去了,这建威将军迟早得落到夫人的手,若是今日听了大姑娘的话拿了夫人的人,夫人倘若来个秋后算帐,她们可就完蛋了。
碧玺见众人不敢上前,便瞪起眼睛厉声喝道:“你们耳朵都聋了,还不快按大姑娘的吩咐做事!”
碧玺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她这一喝那些犹豫不决的丫鬟嬷嬷们便赶紧动了起来,众人上前揪住程嬷嬷,扯下她腰上扎的汗巾胡乱捆绑起来,押着她往大管家那里去了。
杜衡依旧面如寒霜,冷声道:“清芬,你跟着去,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大管家,让他按府规处置程嬷嬷。”清芬屈膝应了一声,赶紧跑着追了上去。
杜衡这才带着寥嬷嬷碧玺等人继续往颐寿园走去。何老夫人见到大孙女儿回来,自然很是高兴,细细问了一回今日做客的情况,杜衡也都细细的回禀了,听说熙国公老太夫人还赏了自家孙女儿一对紫玉凤钗,何老夫人心里高兴极了。她再没见识也知道熙国公老太夫人份量极重,得了她的欢喜绝对是件最好不过的事情。
想着孙女儿头一回出门做客,折腾了一整天必也累了,何老夫人便笑着说道:“若儿啊,今天累坏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杜衡为难的摇了摇头,低声叹道:“祖母,孙女儿怕是歇不成的,刚才在二门上孙女儿发做了一个冲撞孙女儿的刁奴,回头且有事呢。”
何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瞪眼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主子姑娘慢说发做一个刁奴,便是打杀十个八个又算什么,难不成那刁奴要造反?碧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