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个热水澡,萧泽从里到外都热乎乎的舒服极了。他披散着还微泛湿气的头发,着一袭宽松的月白贡缎貂皮袍子,走到内室门外高声叫道:“阿衡,出来聊会儿天呗。”
内室安静的很,没有人回答萧泽,萧泽又不死心的叫道:“阿泽,我今儿遇见阿绎了,他说已经央求和荣公主为他说项,皇上已经同意下旨赐婚了。”
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杜衡立刻从房中走了出来,急急问道:“真的么,他果然要娶姐姐为妻?”
萧泽点头道:“这当然是真的,自那日之后,阿绎又去了镇国公府好几回,如今爷爷都已经将他当孙女婿看待了。”
杜衡皱眉道:“怎么昨儿也没听姐姐提起此事?”昨天老国公带着孙子孙女儿一起到王府贺寿,杜衡虽然忙,却也抽空和伍静贞聊了一会儿天,可是伍静贞却连一点儿口风都没透,杜衡差不多都将这事给忘记了,不想今日便听萧泽说皇上就快赐婚了,这进展也太神速了吧。
今天早上和荣公主进宫请安之时提起此事,她是怎么说服皇上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和荣公主出宫后便使人悄悄告诉阿绎,这门亲事皇上已经同意了,不日便会下旨册封阿绎并赐婚静贞妹妹。
萧绎的王府已经建的差不多了,他的封号礼部也拟了几个供皇上选择,据说极为可能被封为谨郡王。当今对儿子们的要求很严格,除了太子之外,但凡封王的皇子封号不是恪就是慎,密,缜之类的名号,如今萧绎又得了个“谨”字封号。当今皇上对他的儿子们得有多不放心啊,非得这么敲打着才行。
“想不到姐姐还是卷入皇族之中了。”杜衡不太有精神的说道。萧泽听着杜衡的语气仿佛是相当嫌弃萧氏皇族,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他可也是萧氏子孙呢。
“阿衡,皇族中人也不是个个都是坏蛋,还是有好人的,你看我和阿绎不都挺好的么。”厚脸皮的萧泽笑着说了起来。
杜衡轻哼一声,很明智的不与萧泽争论这个问题。
“不知道姐姐何时出阁,当日爷爷和大哥为了给我争体面,把姐姐的嫁妆全都给我了,姐姐要是今年就出嫁,只现装备嫁妆是来不及的。”杜衡喃喃说道。
萧泽笑道:“不会那么快的,皇子成亲,单是三书六礼就得大半年的工夫,而且还得由钦天监择日子,必得选个最合适的吉日才行,我估计着明年此时阿绎都未必能成亲。阿衡,到时你多多的给静贞妹妹添妆也就是了。千万别把那份嫁妆原样还回去,那可是打脸的很呢,你比着那些嫁妆的价值再加厚两成送过去给静贞妹妹当私房就行了。”
杜衡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萧泽想的比他周到,若是直接把嫁妆还回去,还真是不合适的做法,会伤了镇国公府一干人等的心。
“好,那就这么办吧。”杜衡应了一声,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给伍静贞准备哪些东西了。
就在萧泽与杜衡聊起萧绎与伍静贞亲事之时,宫中的皇后也在动心思。做了多年皇后,她在皇上身边自然也有眼线,今日和荣公主进宫向皇上建议选义节郡主伍静贞为妃,皇后便开始动起了心思。
伍静贞的家世极好,只可惜身世不好,襁褓之中父母双亡,这在亲贵人家看来是个极要命的缺陷。
原本皇后存了私心,想过上两三年,拖到伍静贞年纪大了还没有定下亲事,便设计她委身于四皇子,然后再向皇上求旨赐伍静贞为四皇子侧妃,以加强四皇子身后的实力。所以在皇后有意无意的运作之下,伍静贞已近及笄之年,却还没有人家向她提亲,这已经成了老国公爷与伍靖明最大的心病。
原本皇后还暗自得意,不想半路突然杀出个萧绎,要以正妃之位迎娶伍静贞,而且皇上还同意了,已经决定于开印之后便下旨赐婚兼册封萧绎为谨郡王,这着实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她原本的安排完全被打乱了。
七皇子萧绎在宫中是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他生母早逝母族不显,样貌也不很出众,没有什么文才,也不是什么习武的好胚子,与其他的兄弟们一比,萧绎简直是太普通了,普通的让人都感觉不到他是一位尊贵的皇子。
皇后一年也就能见萧绎两三回,还都是远远的看一眼。毕竟萧绎是已经长大了的皇子,又非皇后所出,所以该避的嫌就得避。她从来没有想到萧绎会横插一杠子抢了她给儿子准备的侧妃人选。所以皇后相当愤怒,连带着对和荣公主也心生怨恨之意。皇后对自己的心腹嬷嬷恨声说道:“嫁出宫的姑娘还整日管宫中的事情,她的手也伸的太长了,简直气死本宫了!”
皇后的心腹嬷嬷姓秦,她原是皇后的奶嬷嬷,跟着皇后进宫多年,心里眼里只有皇后和皇后所生的皇子,便是皇上在秦嬷嬷这里都不如皇后有份量的,她只忠于皇后。
秦嬷嬷忙说道:“娘娘息怒,这事不还没定下来么,说不定还有转圜的机会。”
皇后摇头道:“不会的,以伍静贞的家世,做皇子正妃绰绰有余,她的父祖又都是于朝庭有大功之人,皇上对镇国公府本就心怀愧意,如今老七有意娶伍静贞,皇上还不乐得送个顺水人情。横竖他又不重视没本事的老七,用老七来安抚镇国公府,还让镇国公府不为任何一位皇子所用,只能做纯臣,这个算盘打的精啊!”
在宫中多年,皇后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纯真善良的少女,她的心早就黑了,手上也沾满了鲜血,在后宫之中,不争不斗便意味着死去,而她没有死,还从宫妃升为皇后,这心思手段自是不一般。所以皇后很快就猜到了皇上痛快答应和荣公主所请的真正原因。
皇后算是了解她的丈夫,却又不是全部了解,当今的确有用萧绎安抚镇国公府之意,可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皇上不愿让太子或是四皇子得到镇国公府背后的军中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