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攥住了雀儿的手掌,想要把自己更多的温暖传给她,却不知,连她自己,手掌,也是一片冰冷。
段晟轩和陆离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般手牵着手,静静的坐在屋子的旁边,陆离的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小五的身上,眉头深皱,只道是:“凉。”
小五抬首,他没来的时候,竟是没有感到这晚秋的冷,直到他的披风披在她的肩头,她才觉得一阵温暖缓缓晕在她的身上。
陆公子瞧了屋前的三个人,又看了看段晟轩,段晟轩像是一尊石像一般站在原地,唇角一勾,却是划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来,小五愣了,陆离愣了,雀儿还在断断续续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秀儿的尸体摆在前面,他却笑了?
段晟轩上前,手掌向着前面动了动,想要触碰秀儿,却又不敢,拳头紧握,却不知道究竟该放到哪里才好,云墨说的时候,他以为不过是一句玩笑,可现在,当姑娘冰冷的尸体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却不得不说,他恨死了这个该死的玩笑。
他早就说过,自己是个丧气的人,娘,爹,爷爷,还有那个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而如今,连这个大胆的姑娘也……
剑眉一皱,公子的唇角狠狠的抿成了一条线,眼眸未偏,这是他第一次,连小五都没有看见,终于伸手,将姑娘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手掌碰触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冰冷,没有鲜血,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想必姑娘走得时候,一切还好。
段公子的双眸紧紧闭上,像是在反思,像是在怀念,小五窝在陆离的怀里,手掌还紧紧攥着雀儿的,双眸静静瞧着身边的,这样的景象,就是任谁,也不想打破,段公子咬了咬牙,伸手将姑娘抱了起来,向着外面走了去,小五一愣,伸出了一只手来想要制止,却是陆公子拉了拉她,段晟轩的步子向着外面埋了两步,只剩下一个背影映在身后的人的眼眸里面,声音淡淡,微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做吧,毕竟,她是我的妻。”
步步向前,这句话,终究晚了,差一点,听见的人,就会是他怀里的姑娘,若是秀儿知道,段晟轩早已答应了娶她,她还会这样笑着赴死吗?这个谜,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永远。
段晟轩抱着卢秀儿向着前面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头上突然传出一声啧啧的声音,段晟轩的双眸微红,抬头一瞧,又看见白衣的男子立于枝桠之上,段晟轩的额头微微暴起了一点青筋,开口道:“你怎么还不走!”
男子倒是悠闲,枝桠也是上下晃动了一下,开口道:“哟,伶儿公子想娶的姑娘走了,小的这不是来为你哀悼一下吗!”
段晟轩眸子更红了,只是瞧着眼前的人,男子却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并不着急,反而瞧着段晟轩的模样,段晟轩的头微微垂着,缓缓开口道:“这是不是你做的?”
风儿吹过吹得白衣男子衣角飘飘,唇角含笑,段晟轩此刻却想要拧下他的脖子,青筋暴起,男子的手掌向着天空伸了伸,一片蔚蓝下,白衣男子竟是玩心渐起:“你猜?”
段晟轩的怀中还抱着姑娘,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狠狠地瞪着白衣男子,男子浅笑:“不是我。”
段晟轩咬牙,作势要将姑娘放下,眼眸猩红,刚欲开口,却又是白衣男子一阵轻笑:“不过你也自然知道,就算是不是我,我也会知道究竟是何人,我要去京城办些事情,我回来的时候,若是你能牵制住陆离和他藏得美娇娘还在这里,我便告诉你究竟是何人下的手,如何?”
段晟轩瞧着枝桠上的男人,他说他知道,段晟轩倒是相信,这世上,还没有眼前的男子不知道的事情,白衣男子瞧着他眼底一瞬犹疑,唇角轻勾,滑出一道痕迹,眼帘轻挑,又是瞧了瞧树下的段晟轩:“如何,这桩买卖,做的划算吧?”
段晟轩抬眸,手中一物飞出:“划算!”说话间,却是白衣男子抬脚,几步落在地上,段晟轩抛出那物略过枝桠,掉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声响。
白衣男子微微挑了挑眉目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嘴巴却是轻轻偏了偏:“哎,你和太子殿下就是在一起呆的太久了,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打我站的地方。”
段晟轩的手掌动了两下,将手中的姑娘抱得更紧,眼眸瞧着白衣的男子,鼻端哼出几个字来:“你欠打!”
白衣男子一笑,向着段晟轩摇了摇头:“段伶儿,愚昧!如今你的亲人也都死了,感觉如何?”
段晟轩的拳头握的紧,头一直微微垂着,声音里满满的是被压抑的怒气:“滚!”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掌:“好好好,我走,你们几个还是小心一点,若是我回来了,怕是日子,再也不能宁静了。”
白衣男子大笑而去,段晟轩抬头,瞧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却突然划过一丝苦笑,低头,姑娘的尸体依旧冰冷,再也没有温度,不过送了几顿饭,不过见了几次面,可是最后的最后,却还是因他而死。
日子,再也不会平静?日子,又什么时候平静过呢?自从他选择了这条路,这条注定害死所有人的不归路,他想起自己听到所有人都已死亡那一刻的心凉,手掌轻轻向着上面动了动,他好像要摸摸自己的心脏,可是那个地方,真的还有东西在跳动吗?
合眸,是过去种种,掩埋的曾经。
小五窝在陆离的怀里,坐在门前,风很冷,陆离没有了披风,微微有些发抖,可是瞧着身侧的姑娘没有任何想要动弹的模样,陆离便一直坐在她的身边,眸子,静静看着她,很多时候,和她在一起,多希望时间静止,永远不要再走,雀儿玩弄着自己的头发,瞧了瞧身侧的人,却又是向着墙角里面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