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有她爱的人,有她的回忆,有她十几年从未做过的事情,有她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她怎么还能回去,他还能回去做些什么?
小五笑了,笑自己的无可奈何,却也笑对面的人的天真,男子咬牙,一瞬不知这话的深意,只是瞧了瞧晏小五的模样,眉心一挑,开口道:“晏姑娘,若是这件事情被我公诸于世,怕是姑娘你一生都难逃妖物的宿命,这般,你也要继续坚持?”
小五浅笑,缓缓开口:“谁会信你?”
男子一顿,却瞧着姑娘眸中几丝笑意,黑色眼眸静静沉在男子眼中,这份淡然,这份信任,男子咬了咬牙,又道:“即便不会信,我若告诉太子,他也必定会对你有所防备。”
太子?小五瞧着男子的眸子又是一变,眼前这人着实是不简单,连陆离的身份都被洞察的一清二楚,小五详做淡定,却还是瞧了瞧男子的眸子,开口道:“若是他信了,便让他信了吧。”
若是他害怕,就让他害怕吧,她曾在轿中告诉了他全部的事情,若是一切依旧不能遂了人意,若是她晏小五当真看错了人,那便让她看错了吧。
小五唇角轻抿,最后瞧了男子一眼,转身,离去,姑娘的声音淡淡,像是要飘散空中:“哪怕我晏小五是妖物,我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为何要让我来承担!”
“呵,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男子的几句话像是咬牙切齿:“若不是你的来临改了命运之尺,所有的灾难都不会发生的,这样的生灵涂炭都不会存在!”
男子咬牙,恶狠狠地盯着姑娘的背影,小五的背影微微摇晃了一下,却是依旧步步坚定,向着前面走去,命运之尺?天下,人各有命,却又不是她晏小五想要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生灵涂炭都要算到她的身上。
晏小五狠狠地咬了咬牙,自古江山破灭,就要怪美人,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被人泼了祸水的名号,她本以为,秀儿做错了事情,可如今,却觉得自己的心上乱作了一团粥,如何,都找不到前行的方向,天空,不知何时灰蒙蒙的一片,几颗星星也不知何时跑到了夜空的上面,点缀的那么多余,星星太亮,怎么会适合这样的黑暗,小五一步步的向着前面走着,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
眼前,一片清澈的湖水,这地方,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她轻轻坐在湖边,瞧着湖水上面倒映出来的星空,格外的美丽。
她不信命,最不信宿命,可她偏偏就被那些奇怪的力量发配到这里来,无法抗拒,这段时间她是快乐的,可若是所有的灾难都是因她而起,若是所有的一切……
那些伤痛,那些眼泪,尹沉,狗子哥,爹娘……所有的一切,若是本来都不该发生,她的手掌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脸颊一片苍白,突然有些无助,有些茫然,她的手掌轻轻插进自己的发梢,垂首,只瞧见水波荡漾,她记得,段晟轩说,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唱歌吧。
她的贝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唇角微张,悠扬的曲子从唇角滑出,一句又一句,却只叹悲欢离合,曾经,是谁咿咿呀呀,只求一心之人,白首不离,可是,若这件事情的后果太大呢?
若是她一个人的幸福,要以整个世界的幸福来换呢?
小五的眼眶微微带了几分红,这样的事情,她不敢想象,她永远不敢想象,细细想来,她真的是个扫把星,本来大家都生活的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来的这一年里面发生的,若是没有她,或许毛家药铺现在还简简单单,尹沉打着算盘,春漪的笑脸,依旧美丽,或许,春漪早已当上了里长夫人,晏家虽然小打小闹,或许也是个平淡无奇的家,可如今,所有的人家,都破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结局,晚上的风,真凉。
小五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风儿吹过,带了一阵微凉,所有的一切,都因她而起,若是……
她想着,却又不敢想,湖水就在眼前,映着漂亮的影子,小五咬了咬牙,想着前面走了一步,却是有人伸手,狠狠拉住了她的胳膊向着后面一拽,她的身子被带到了后面去,牙齿紧咬,磕的生疼,她的后脊撞进了这样的一个怀抱里面,温暖,却有些陌生。
她回头,却瞧见段晟轩一双担忧的眸子,小五一愣,身子向着旁边动了动,却是段公子的眸中隐隐闪烁了些许的怒气,只道是:“你疯了吗,想要害死自己!别动!”
小五抿了抿唇角说不出话语来,只是微微垂了垂头,轻声叹道:“若是没有我,所有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她的声音很轻,却传进了段晟轩的耳朵里面,段晟轩握着晏小五的手掌微微一松,小五一愣,狠狠咬了咬唇角,却是勾勒出一丝苦笑:“看吧,你也认为,若是没有我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人全都会很好,就是因为我,就是因为这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我,才将所有的一切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她苦笑,带出最深的无奈,段晟轩垂眸,瞧着怀中女子无助的模样,张了张唇角,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依旧是变成了一句话:“若是没有你,或许我还是曾经那个我自己都嫌弃的人。”
小五抬首,瞧着他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你总会遇见那样一个人,而那个人,真的不是非我不可。”
段晟轩浅笑:“可是,人与人的相逢,太有限了,我真的会遇见那个人吗,那要等到我多大的时候,四十,五十,六十还是牙齿掉光,躺进了棺材里面的那一刻。”
小五咬了咬唇角,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他,星光太美,坠了一地,梦太重,抓不住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