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点了点头,收拾了装着汤来的碗筷,向着屋外面走了去,晏秋刚刚出了门,小五的眸子就是狠狠地瞪了瞪,身子也跟着向着前面倾了一下,陆公子垂着眉目不去看小五得眼眸,手掌轻轻地为姑娘掩了掩被子:“你先好生睡着,我去……”
“你先别去!”小五开口,却是不容拒绝,她记得,她从来没有对陆离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往日里,他们不是嬉闹的模样,便是说着那些没边际的话语,从来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般,气氛微微带了几分尴尬,陆离抬首,瞧着眼前的姑娘,却发现小五不知何时轻轻垂下了头,眸子闪躲,不知究竟是看向了什么地方。
姑娘开口,声音不重不轻,却一字字敲在陆公子的耳膜:“我说过,我要做你身侧的女人,而不是堂下,如若你非要推开我,倒不如直接让我下堂,来的实在。”
陆公子一怔,却第一次瞧见了姑娘微垂的眼眸里面染上的几丝不坚定的意味。
记忆里,那双眸子满是倔强,陆公子抿了抿唇角笑了笑,伸手将姑娘的一双手掌握在手中,眼前的人嘟着嘴巴,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或许,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这般服了软,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说话都变得这般地手足无措。
陆公子开口:“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刚才听了大姨的话,觉的有道理,如今霖沧国虎视眈眈,一直没张口不过是在养精蓄锐,之前彤阳关一站确实让完颜昊看见了段晟轩的实力,不便出手,所有的一切可能迎来的都是一场死战,若是这场战役我们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什么也不怕,可是若是这场战役我们败了,那等待我们的就将是死亡和血腥,你如今腹中又有了孩子,就算你要做我身侧的女人,也该为孩子考虑一下。”
听到孩子的时候,小五的眸子一瞬变得有些柔软,如今,有些事情像是变得不一样了,小五抿了抿嘴角,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想一直陪着他,陪着他经历风风雨雨,可是,她也想好好地保护这个腹中的胎儿。
陆离瞧着她有些矛盾的模样,伸手轻轻将小五的碎发顺到耳边,唇角轻轻地勾了勾:“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等到春漪姑娘大婚之后,你们便一起去京城吧,我去安排。”
陆离起身,却是小五微微抬眸,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子,陆离一怔,回头瞧着姑娘的眸子,心底的什么地方,像是突然间软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柔到了骨子里面,姑娘开口,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会不会,一直都是那个我认识的你。”那个虽然呆板,虽然木讷,却会保护她的陆离,那个虽然贫穷却丝毫不气馁的陆离,那个虽然身居高位却卑微到尘土的陆离?
陆公子的眉心不自觉地一拧,小五的心也随着陆离的眉心微微拧了拧,这个问题,毕竟太过沉重,它承载的,是太多人的失败与心酸,人,总会有骄傲,像是一枚翠玉扳指险些毁了一个人。
不知这般的寂静究竟持续了多久,久的只让小五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却是眼前得公子开口,像是下了极大得决心:“我,不过是最开始的那个我,罢了。”
战乱纷争,国家荣辱,时间磨合,他不过都是那个最初的陆离,罢了,名字没有换,灵魂也没有换,还有什么会是不一样的呢?
陆公子的眉心向着小五挑了挑,却突然想起白伊伊在牢狱里面说的话,剑眉一挑,瞧着对面的姑娘:“你,一直都是晏小五,对吧?”
小五一愣,手掌却是微微抖了一下,姑娘的唇角带了几分苍白,她记得,她曾经告诉过陆离,她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却是跌跌撞撞,只为找到那个对的人。
门外的阳光又是斜了斜,陆离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姑娘头上的秀发,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亮,嘴角轻轻地偏了偏:“好了,我去军营了。”阳光轻轻地照下来,洒在公子如玉的手指上面,几乎透明,姑娘的眼神微微带了几分无奈,却只是勾了勾唇角,又是向着后面倚了倚,公子出门,轻合上木门,却是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如何,你还是没有问好?”
陆公子的手掌按在门上微微停住,唇角有些尴尬地划开一丝弧度,像是向着空气中问了一句:“你都听见了?”
“呵……”一声轻哼,像是代表了一切,回眸,眼前的公子双脚立于树枝之上,竟是树枝摇也不摇一下,稳得让人害怕,此人轻功,可与土翼媲美,却不是速度,在隐蔽。
陆公子的眉心一抬,瞧着树枝上面的男人,唇角微微张了张:“我在乎的,只是她会不会离开罢了。”
男人的眉目依旧不动,唇角粉嫩得倒是像个女人:“殿下,优柔寡断向来不是一个为君者该有的气势,再加上,若为妖孽,必除之以绝后患!”
陆公子眉眼一抬,一双眸子却是一片漆黑,唇角轻勾,滑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好像,还没有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语罢,却是转身,唇角又是勾起了一丝淡淡笑意:“还有。”
陆公子的手掌藏在袖中,树枝上的男人依旧不染凡尘,却听陆公子言语:“谁允许你站的比本宫还要高!”陆离的手中不知何时夹了一枚树叶,手掌轻动,树叶脱了手,直直向着男人飞去,速度之快,竟是眼睛都没有瞧清楚,男人站着的枝条就被削了下来,落叶无声,却是落了满地。
公子无言,却是向着前面又走了两步,身后的男人勾了勾唇角,轻轻地落在了地上,眸子向着眼前的屋子又是轻轻地偏了偏,唇角说出的话倒有些像是自言自语的模样:“换了人,依旧护着你……”男子摇了摇头,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竹扇,啪嗒一声,扇子开,男人唇角带笑,缓缓离去,独余屋内的晏小五,手掌攥了几下被子,却是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