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晟轩低了低头,眉目里面却怎么看也瞧不出顺从和懂事,倒像是微微带着几分不甘,段里长开口的话倒是恭恭敬敬:“儿子记住了。”
小五嘴角轻抿,看着眼前的一幕,段晟轩的娘正看着丫鬟打扫那个座位,小五牙一咬,想要起身却被陆离紧紧抓住了手生生又将她拽的坐下来,她抬头,只觉陆离本是空荡荡的眸子看着自己,里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丝宠溺和决绝,陆公子起身:“姨娘,如今本宫已经娶了太子妃,若是母后再找些人来,本宫岂不是要背上淫色的名号了?这……不大好吧。”
夫人一愣,唇边却是依旧含笑,不见一丝慌张,眸子一偏,瞧了瞧陆离和小五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掌:“殿下,您刚才说的太子妃,不会是眼前这村妇吧?殿下,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这样的事情,殿下您怎么这般草草抉择?还望陛下三思呀。”
陆离的眸子轻轻眯了眯:“可当初本宫娶她为妻,非妾。”
夫人笑了笑,上前走到了陆离的身边:“殿下,臣妻也是知道,你还在气陛下把你送到这个地方来,可她这般做也是为了你好,恕臣妻直言,殿下自小敦厚老实,又存了爱民之心,可实在年幼,很多事情还不可做数,要多听陛下的话才是,这等村妇,如今陛下准许她踏入我皇城的大门,已是宽恕,其他……殿下自知。”
小五唇角轻勾,笑容挂在精致的脸颊上面,也添了几分端庄得体,夫人的眸子瞧着眼前的姑娘一愣,突然觉得用村妇二字来形容眼前的姑娘貌似确实不太搭配,可如今之事,却容不得她对晏小五偏了一丝一毫的心。
小五向前一步,未管陆离向后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掌:“夫人,小五叫您一声夫人,依夫人之言,小五乃是村中野妇,但即便是乡野之妇,小五也懂得娶妻娶妾的道理,当年小五是被轿子好好地抬到了陆离的门前,行的也是正妻的礼数,怎么到了夫人这里,小五便成了个妾室了?莫非皇城就是个不懂得规矩的地方?”
夫人眼神眯了眯,看着小五:“姑娘,你当初行的是平常百姓家里面正妻的礼数,可到了皇家,那些不过是丫鬟进府的礼节罢了,如今准许姑娘跟着进皇城为妾,姑娘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
陆离眉心微皱,喉结动了两下子,刚想说话,却听小五一声厉喝:“大胆!你可知,刚才站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就知道行礼叩拜,如今见了太子妃,不但不行礼叩拜,我已不计较,可如今你反而将太子妃比作丫鬟,这等罪名,你可觉得自己承受的起!”夫人未料到小五会说着这样的话,却看见晏小五挺直了腰板看着她,眸中那种自带的一份蔑视,像极了,那个人。夫人看着小五眸中隐隐闪烁的东西险些走了神,脸颊本是一直挂着的笑容此刻也显得有几分僵硬。
段晟轩赶忙走上前来,伸手理了理夫人的背:“娘,你也别太生气。不过,儿子觉得,太子妃所言有礼。”
夫人一愣,难以置信地侧过头瞧着段晟轩,段公子眸中淡淡,唇角轻抿,看着夫人的眼神煞是真诚,夫人未理小五,只是定定瞧着陆离看:“太子殿下,若是你不愿,估摸着陛下的旨意也不会等的太久。”
陆离的眸间轻动,却自流露出一阵危险的气息,夫人一愣,又细细地瞧了瞧陆离的眸子,却觉得除了呆滞什么也看不出来,陆公子的手掌紧紧地环住身前的姑娘。
眸子不自觉又是一瞪,眼前的夫人一惊,只觉得身上一冷,似是冬月降临,夫人向后退了两步,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陆离,陆离嘴角一颤:“姨娘,你还没有给太子妃请礼。”
夫人一怔,小五唇角轻勾,瞧着眼前的夫人:“夫人,这礼数虽是多余,但却不能省了,您说是不是。”
夫人咬了咬牙,斜向上向着空中拱了拱手:“臣妻拜的,自当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太子妃,若是乡村野妇也来求什么礼数,岂不是让天下笑掉了大牙!还望太子谅解,臣妻无力行礼。”
小五唇角轻勾,这招倒是高明小五开口道:“夫人,这娶妻之人是高高在上的圣上,还是小五的夫郎?”
段晟轩在夫人的身后向着小五做了一个嘴型:“别闹!”
小五不禁一笑,别闹,如今是谁在闹,穿着得体,举止有礼,却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当初为陆离请村姑进门,如今又道是乡野村妇,不配入他皇城的大门,夫人瞧着小五唇角的冷笑,身子微微的带了几分颤抖:“皇城之事,岂是你一个乡野村妇能懂!”
小五冷冷笑着,陆离瞧着她,也不做声,只是瞧着她,瞧着她笑,瞧着她骂,瞧着她凶,只要她开心,天下都是她的,这样,又有什么所谓,段晟轩一拍脑袋,不想再看着眼前的这几位。
“皇城之事,非我乡野村妇可以揣度,可是夫人,小五乃是陆离明媒正娶的妻,当年小五的轿子进了你们陆家的门,就顶了是你们陆家的人,你说我泼辣也好,你说我善妒也好,哪怕再有轿子踏进我陆家的门,陆离也无妾,独我一妻。”陆公子的喉结动了两下子,夫人的眉心狠狠地皱了皱,脸色也被小五气的带着几分煞白,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只盯着眼前的姑娘:“你……”那些所谓的礼节让她时刻要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小五唇边的笑是冷的,陆离唇边的笑时宠的,段晟轩唇边的笑时无奈的,夫人唇边的笑不过是抽了两下子,夫人背过身去,看着丫鬟把座椅也算是收拾地妥当,夫人的脸颊黑了黑,背对着众人:“今日之事,臣妻自当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诉陛下。”一字不落咬的狠。
陆公子眸间轻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没有升降的调子:“那,便是有劳姨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