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五抿了抿嘴唇,虽然知道王有财来了必定没有什么好事情,却还是咬下最后一口土豆饼,出了屋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王有财能耍什么花样。
晏小五一撩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此刻,毛家堂前端坐着的,正是侏儒地主王有财,依旧是之前的不成器的嚣张样子,依旧是几个壮汉护着,倒不像是来看病的,像是来砸场子的。
尹沉最先看到了这些人,起初有些奇怪,却在一瞬化作讨好的笑脸:“爷,你有什么不适吗?”
王有财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像是长在了尹沉身后的晏小五身上,嘴角带着点让人作呕的笑:“我今个听说你家来了个新郎中,就觉得自己最近事胸闷气短腿抽筋呀,想让神医给我把把脉,看看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王有财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摸摸自己的胸和腿,像是很难受的样子,顺带着把手往旁边一搭,意思是等着晏小五给他把脉。
晏小五冷笑着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若是比较演技的话,晏老太算是职业演员,这王有财连个群众都混不上,这威风得瑟的样子,哪里像个病人!
尹沉听着这话,连连点头:“嗯嗯,您说的是,这可得好好看看,别出什么大毛病,不是我和您吹,我们这个新来的晏郎中,可是……”
尹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屋内却不一定有人还在听着,王有财依旧瞧着晏小五,眼眸里带着几分得意,他就不信,晏小五还有什么理由拒绝靠近他。
“晏神医怎么了?”王有财说着,顺带着咳嗽了两声。
尹沉一急,转过头来向着小五做口型:“小五姐,快点……”
晏小五唇边一笑,仿佛那天陆离的破床榻上她对王有财的笑,王有财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听见晏小五张了张嘴,道:“为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我刚才看了您一下,就知道您得的是什么病了,也就不用到第四步切脉了。”
屋内的几个人都是一愣,只有晏小五继续说:“您这病呀,在心,简单来说,心烂了,病就来了。”
“晏小五!”王有财一拍椅子,旺怒而起。晏小五挺直了腰板,不屑地看着他。
声响惹得毛春漪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架势,有看见了站在王有财身边有些木讷的尹沉,赶紧走过去和尹沉耳语了几句,让尹沉先出去了。
毛春漪轻陪着笑:“王地主您光临寒舍,本就是我们的荣幸,可是要买什么药,我们这都有。”
王有财狠狠地一笑:“奶奶的,老子看你们这的郎中都有病,干脆全都砸了算了!”
晏小五冷笑:“说了您的病症,反而还要出事,您是真心来看病的,还是我在哪您就砸哪?”
王有财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奶奶的,小贱货,今儿老子还真就你在哪老子就砸哪了,你能拿老子怎么办!”
“国有国法,哪里能轮的到你撒野,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今天再砸了这药铺的东西,出去看谁还愿意给你这个心烂了的家伙种地!”
晏小五瞪着眼睛,气势把王有财都吓了一跳,却还是咬着牙,“奶奶的,你以为老子不敢!”
毛春漪匆匆忙忙地陪着笑:“王地主您瞧,不过是看个病,大家逗几嘴乐呵乐呵,万万不至于动怒伤了和气不是。”
“奶奶的,今个谁劝都不好使,老子一定要砸了这个破药铺!砸!”
晏小五咬着牙,谁知门外突然传出一声慵懒:“哟,谁劝都不好使,王财主这火气,盛着呢。”
三分无力,七分无气,晏小五往门口一瞧,只看见一锦衣公子站在门前,上好绸缎环身,得比潘安之貌,虽不似陆离俊逸若仙,却在脸颊分明的棱角中孕育出几分张扬与不羁,尹沉站在他的身后,恍若一瞬撵为尘土。
这样一个人,显然,也不该存在于农田乡村之间。
正当小五还在奇怪,此人究竟是哪家地主家的纨绔子弟时,却是春漪轻轻低下了头:“里长大人。”
刚刚还倔强的小五一瞬间有些呆了?里长?这不是古代对村长的称呼?村长不都该是什么驼着背,花着发,一笑起来和蔼可亲的老伯伯吗?眼前这典型的还带着点宿醉的纨绔子弟,是小丰村的村长?
王有财仿佛也一瞬老实了不少,“您瞧您这话说的。”
全屋子里的人,就剩下小五一个微微有些呆地看着眼前的:“纨绔里长”段晟轩。
段晟轩目光瞧见晏小五,突然变得有几分玩味,小五被他看的一激灵,赶紧叫了声:“里长大人。”
“王财主呀,毛郎中可是咱村唯一的郎中,你要是把这药铺砸了,我估计我这个里长也就快被撵下来了,要不您卖我个面子,改天我请你喝酒?”
“别别别,我就是嘴贱,随口说说的,您还不知道我,就爱便宜这张嘴,您要是肯赏面子,改天来我家聚聚。”王有财一见到段晟轩,连着话调到用词全都转了个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让晏小五不得不对这:“纨绔村长”产生了几分佩服。
段晟轩伸出几根漂亮的手指头敲着门框子:“那王财主可是看完了病?”
“看完了,看完了,小的这就走,这就走……”王有财一瞬就像一只见了主人的狗,带着几个壮汉夹着尾巴走了,连头都没敢回一下,自古官商勾结,如今,地主都被村长当狗养了,怎么看怎么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看着王有财走远了,段晟轩几步走进屋来:“多亏春漪姑娘机智你让尹沉去找我,要不然,你们这药铺还不得真让那个矮子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