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霓虹灯闪烁。黑漆漆的夜一望无边,没有一颗星。
立交桥上,车水马龙。
不同于往常,斑马线的正中央,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位女子。她脸色惨白,嘴角流淌着发黑的血。血渗透厚厚的羽绒服,慢慢蔓延扩散。
浓密的垂腰卷发凌乱不堪,北风无情地呼啸打着,仿佛在幸灾乐祸的嘲笑这个女子。
行人匆匆。有人被吓得瘫倒在地,有人不断的议论纷纷,有人在急忙拨打120。
“滴嘟滴嘟……”于是,在今夜这如此繁忙的交通中,意外的闯入了一辆载有重伤人员的救护车……
海民医院。
季夏汗流浃背地狂奔到那里,已是深夜。
他喘着粗气走进去,发了疯似的拼命摇晃着一个熟睡的护士:“筱若……!筱若在哪?!快告诉我!”
“啊!你干嘛啊!”
“我问你!凌筱若在哪个病房!”季夏恶狠狠的瞪着那个不知状况的护士,凶狠的眼神好像恨不得立刻吃了她。
“这位先生您先冷静,冷静,我、我现在就帮你查!别激动!”护士明显被吓得不轻,打了个哆嗦就精神抖擞的爬上电脑椅。
“凌筱若小姐在……2楼第一间……诶先生,电梯在那边!”护士一头雾水地看着冲上楼梯的季夏,突然一砸桌子站起来惊叫道,“你不会是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吧!”
季夏没有理会她,而是丢了魂似的,跌跌撞撞地冲上三楼,全然不顾地冲进病房,大喘着粗气。
“筱若……”看见她安然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点。他倚在门上,安心的舒了口气。看来,手术挺成功的。
季夏抹了把泪,走到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
病床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白皙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包着纱布,一头乌黑的卷发披散在肩上。她好看的眉毛下面,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眉毛自然却又好像无助的垂着,好似凋零的花朵垂着头,再也不愿意绽放出她原本应有的美丽姿态。
看着她苍白的嘴唇紧抿着不愿张开,季夏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随机附上指尖。季夏一惊,两只大手紧紧的握住女子纤细的左手,缓缓闭上眼睛。他嘴角残留的,却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一种幸福。
接下来的这几天,季夏都会来看她。即使她没有醒,也日复一日的熬好汤带来。他甚至甜蜜的幻想,哪天只要筱若醒了,我就可以照顾她、亲自喂她喝汤了!
凌筱若的医生三番五次地告诉季夏,这个女孩儿的命虽然是救回来了,但苏醒也要等个好几天,而且……有50%的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可季夏依旧喜笑颜开,不在乎的摇摇手,一如既往地熬汤、带水果。
病院里的人都无奈地说,他是个疯子。
当然,季夏才不在乎。他只在乎她的筱若。
直到有一天。
季夏像往常一样,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看着筱若发呆,脸上还泛起一层红晕。
床上的人纤细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筱……筱若!?你醒啦!”季夏立刻激动的握住她的手,眼泪就像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样狂流个不停。他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欣喜若狂地失声。他多么想留住这一刻,只属于他和她之间的这一刻。因为他知道,床上那个历经三个月才好不容易苏醒的人,从来就不会用那么纯净的眼神看自己一眼的……这一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凌筱若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抽掉被握着的手,在床上擦了擦,摘掉氧气罩,瞪着旁边那个犹如街上的傻子的人,不客气地问道:“你谁啊!啊?”
季夏顿时就被问的愣住了。手里的汤“咣当”一声,撒了一地。他低着头,颤抖着身子,吸了吸鼻子说:“筱若……你、你不记得我了?你失忆了?”
“神经病!”筱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个智障给老娘滚出去!还有这什么鬼地方!”
“筱若……”季夏瞟了一眼筱若,她眼底的那抹厌恶早已得知的一干二净的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叫来医生,他独自离去。
长夜,路漫漫。他流着泪,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瘦弱的身板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灯光的映照下,踉跄、艰难地走着。
此刻,真是寸步难行啊。他自嘲的笑着,可悲的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妄想得到她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