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师父的吩咐,龙剧戏班的头牌花旦采菊,在西关的一个高档饭店宴请了两位少爷,为戏班作宣传。这是戏班每到一处的必修课,不把地头蛇捧好,戏班想稳稳当当演出都难。
采菊宴请的两个少爷是:龙城县东关大财主潘家的大少爷,字:竹影,号:无;一个是西关大财主杨家的二少爷,字:绍东,号:逐浪;他们两个人也算是个龙剧迷吧,有他们捧场,就没有人敢闹场,一高兴,没准能赏你百儿八十的。
所以,宴请他们这点大洋不白花。
潘竹影善弹奏三弦,杨绍东会拉二胡,三个人边喝边聊到高兴处,就唱起龙剧,采菊唱,两个人给她伴奏,自是热闹。
采菊今年十八了,个头也在四尺七八的样子,白净微红的椭圆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双眼皮,眼睛一眨一眨的,透着诱人的色彩,总有一种叫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能够认识龙城两大家的两位公子哥,采菊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她曾假想过,自己如果能嫁给其中一个,这是我采菊睡着都能笑醒的美事,当然,这不过是采菊一厢情愿的想法,两位公子哥谁也没有对她表示过什么,更不用说什么承诺了,采菊在努力争取着,她知道,一个戏子想嫁给一个少爷做正室,是很难的。但是,采菊不放弃。
所以,在今年戏班一到龙城,师父安排她宴请两位公子哥,可把采菊高兴坏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呀,为戏班作了宣传,又能与两位公子哥叙叙旧,何乐而不为之呢?
两位公子哥也很给她面子,接到采菊捎去的话就来了。这些公子哥儿本来就是苍蝇,嗅到小鲜肉的味道,恐怕不请还自到,何况采菊主动邀请呢?
闲谈中,采菊得知潘竹影已经娶妻了,不免有些失望。本来在去年,潘大少爷已经亲了她,已经隐约表示想娶她,给了采菊莫大的希望,没想到,之后他就成亲了。
杨少爷并没有跟她表示过什么,跟她接触纯粹是对戏曲的探讨,这杨绍东不但是个龙剧迷,爱听,爱看,还能写,所以跟戏班走的比较近,人也非常随和,跟戏班的所有人都有说有笑的。所以在眼下,采菊已经把杨绍东列为第一人选了。如果能得到杨绍东自然再好不过,实在敲不开杨绍东这扇门,退一步说,做个潘竹影的小老婆也是可以的,这是采菊的真实想法。
采菊现在要把两个少爷都抓在自己的手里,一个也不能放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因为在其他地方演出,还没有投缘的有钱人呢,即使有接近她,讨好她,不过是想占她的便宜罢了,对此,采菊心知肚明。
三个人正在兴奋的说笑着,弹唱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更没有打扮什么的,还带着一脸稚气,风风火火得闯进了饭店:“我说怎么找不到二姐,,原来在这儿谈琴说爱了呀。”
见到这个小女子,采菊非常不高兴,一脸怒气:“没见我跟两位少爷谈正事吗?一点规矩也没有。”
“我说二姐,既然是两位少爷,也该给我介绍介绍,不要一个人独吞呦?”这个女孩不计较采菊的脸色,还是那么嬉笑着。
采菊又瞪了她一眼,很不高兴地说:“越说越不像话,。”
杨绍东笑了笑,问:“采菊,这位是你的小师妹吧?”
采菊说:“是啊,她叫采荷,整天嘻嘻哈哈没规没矩的,一点女孩的矜持也没有,学戏也不认真,师父也拿她没办法。”
“什么?采荷?”杨绍东一愣,有些吃惊的样子:“她叫采荷?”
“怎么,这名字不能叫?”采菊有些奇怪了:“还是这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不,不,我是说怎么这么巧。”杨绍东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
“巧?”杨绍东说这话,不光采菊奇怪,潘竹影也奇怪了。
杨绍东又不能把话说明白,就是在昨天,一个相面的说:号逐浪,良妻必是采荷。昨天,杨绍东还骂相面的,胡说八道什么呀,要是没有叫采荷的,我这辈子就打光棍了不是?
想不到今天,真的就碰上了一个叫采荷的女孩,难道这真的是命中注定?
采荷歪着头,看了一眼杨绍东:“你是谁呀?是不是看上我二姐啦?看你油头粉面的样子,准是个摧花高手,告诉你,如果你胆敢欺负二姐,我一定不会饶你的。”
杨绍东连忙合掌施礼:“不敢,不敢,小生不敢,有你这样的妹子护驾,哪敢呀?”
采荷傻傻地笑着:“算你还识趣。”
采菊吆喝采荷:“采荷,别没大没小的,口无遮拦,这是西关杨二少爷,还不快给二少爷陪个不是?”
“西关二少爷?”采荷又看看杨绍东说:“真巧,让我碰上你了,我们演出的场子不就是你家的么?”
“是啊,不好意思,那个破场子让你见笑了?”杨绍东一脸虔诚的样子。
“二少爷,因为,搭戏台的事,师父正想找你呢,快跟我走。”采荷说着话儿,也不管杨绍东同意不同意,上前就拉起杨绍东的手,“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可让我逮着你了。”
“哎,哎——”杨绍东不免有些尴尬地:“这,这,”杨绍东本想抽回手,抽了一下,没抽动,哪知道,杨绍东用的劲太大,自己的手没有抽出来,却把采荷带到了自己的怀里,杨绍东还是坐着的,采荷跌倒了他的怀里,二人的嘴唇就贴到一起了,二人都僵住,谁也没有动,就让嘴唇这么贴着。
采菊一肚子不高兴:刚一见面就吻上了?
少顷,采荷跳了起来,骂了一句:“臭流氓!”一巴掌掴了过去。
“啪”地一下子打在杨绍东的左腮旁上。杨绍东捂起了自己的左腮旁,这丫头好厉害呀。
采菊跳了起来,斥责采荷:“你怎么能动手打二少爷呢?”
“他偷吻我。”采荷还是气势汹汹的样子。
“二少爷吻你,那是你的福分,”采菊说。
“要吻,你给他吻吧,我才不稀罕呢!哼!”
采菊又问杨绍东:“二少爷,打疼了吧?”
潘竹影突然跳了起来:“采荷,你来打我吧,我的腮旁有点痒痒了。”
“哼,我懒得去打你。”采荷看都不看潘竹影:“我怕脏了我的手。”
“够了采荷,你就是来搅我的局是不是?又打人,又骂人。”采菊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