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长歌并不打算理他,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仿佛要将他看穿。
“好了好了,我说便是。”曲流觞收回手,半倚在桌子上。抿起了唇淡笑,“你看那人的左手手背。”
说着,用扇柄指向那人所在的方向。
长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人百无聊赖的倚在椅子上把玩着什么,双手白皙,手指纤细骨骼分明,很是好看。目光移到他左手背看了一会儿,终于在手腕外侧看到了一小块疤痕。
那疤痕似乎有些年头了,并不像一般的刀伤、烫伤留下的疤痕奇状不分,而是像刻意似的,那疤痕看上去像是一个字,但因为此人距离他们较远,所以,长歌看不清那是何字样。
“那块儿疤怎么了?”
看着曲流觞突然弯起的眼尾,长歌不仅有对他做作的鄙夷,还有一丝欣赏美的愉悦感。
“那是个刻字,翛。”
“翛?”
“凉国有一个商贾世家,姓阮。其商脉遍布四国。”说着,曲流觞慢慢摇起了折扇,“可据我所知,说是商贾世家,却并不尽然。”
“哦?莫非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长歌一听,便来了兴趣,忙追问道。
“见不得人?倒也不算。”反正世人大多不知晓便是了。
“阮姓世家经营商业为次,为凉国皇室卖命为主。”曲流觞有些得意的笑着,见沉长歌有些晃神,偷偷凑到她跟前,猛吹一口气,吓得她猛靠在椅子上瞪着自己,“哈哈哈…阮家有一个狠角色,公子玉。”
“本是一个小妾所生,在家里地位根本说不上话。却在四年前,突然就接受了本应当由阮家嫡出二公子接受的凉国都城内的所有生意。”
“家族纷争循循不断,他能有今天如此的地位,手段自然要比别人狠啊。”长歌叹了一口气。
小二这会儿已经把饭菜都上齐了,长歌一边听她师兄说话,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
如果想要活下来,也只能比别人狠。
“这是自然,所以为了这些杀了人,也不为过。”曲流觞说着,有些嗤之以鼻。权力、金钱跟人命道德比起来,后者在天下人眼中更要一文不值。
这个可怕的天下。
“那个‘翛’,据说是公子玉第一个杀的人。虽不清楚是什么人,但应该是与他有很大关系,甚至是血缘的人。”
他不愿忘记,也忘记不了。他接受了这肮脏的天下、肮脏的人…
“所以,他用一把匕首在手上来回描刻这个名字几个时辰,血流了一地…”
“真是可怕。”
曲流觞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在长歌的碗里,调笑道,“你爱吃的,多吃点儿,这几日都瘦了,回去师傅该骂我了。”
“那…他一个凉国人为何会来南国?”
“这个嘛……”曲流觞故意吊她胃口,一双玉手执起筷子,“我饿了。”
“…”长歌见他半晌不答话,便知道有事。也拿起了筷子,继续吃着。
反正也饿了,不是吗?
轻轻瞄了一眼曲流觞,见他也看着自己,便直勾勾地盯着他。“干嘛?”
“不要这么粗暴,都破坏了气氛。”曲流觞话锋一转,眉眼弯弯飘过她身后,“人家正看着我们呢。”
听到此处,沉长歌停下动作,手掌攥紧了腰间刚刚系挂好的玉佩。
确实,公子玉坐在他们斜桌后面第三个位置上,一双眸子布满了冷凝,整张脸却是笑着看向他们。见他们也回过头来,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长歌二人也回礼。
“师妹,你可知那凉国的前任太子?”曲流觞回过头来继续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这,我有听说过。”长歌此时也认真的想了想,“凉国前任太子几年前突然被免去太子之位,后又莫名失踪,据说是死了?”
“嗯…这两个人有关联么?”
“有~自然有。关联可大着呢!”曲流殇放下筷子,笑了一下,神秘莫测,“半月前被传已经去世的前任太子突然回去了,并且,得到了凉国一品大将军白翳的支持。”
“看来,是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了。”
“回来了?”长歌看着他,一脸的震惊。
这死狐狸知道的可真多。
“嗯。”曲流觞说着,看那明紫身影一眼,“阮家现任家主现在南国分部,公子玉这次来,怕是稳不定这家族立场,被托来请示老家主的罢了。”
“而且,公子玉…是两国现任太子浮沉泱的人。”
“朝堂争斗真是烦人。”长歌不屑的撇了撇嘴,随后扯住曲流觞的耳朵,一脸任性,“诶?话说…师兄~你常年在外面玩儿知道的可真多,什么时候带小妹也多出来玩玩儿见识见识?”
“哪里哪里。”曲流觞被她揪住耳朵不好发作,只好讪讪笑罢,求饶道,“好妹妹,我哪里是玩儿呢?我可是被师父一直赶出来帮他老人家跑腿的罢了。”
“好,好。哥哥有苦衷,妹妹体谅。”放开他的耳朵,学着江湖人士致谢的方法一抱拳,调皮笑道,“师兄,有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陪着,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那如此,一会儿陪我去下那玲珑坊,我看到了一套琉璃首饰,好看的紧呢。”
好吧,又被诓一把。
曲流觞无奈的看着她。
“现在就去?不吃了?”
“嗯!现在!”
两人正欲起身,一个身影拦住了他们。
“二位,叨扰了。我家公子请这位小姐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