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随着启明星的光芒渐渐黯然,太阳突破海天一线,将第一缕阳光打在郑和号的舷号上。这是这个黑暗世界迎来的第一缕阳光,显得有些突兀、异样却格外温暖。
邱志豪打了一个满足的哈欠,伸着懒腰从宿舍走了出来,隔壁便是直20反潜直升机的风洞实验室,而他的前面是郑和号。
这是他久违了的阳光,让他显得很不适应,不禁是用手挡在了眼前。足足过了一分钟,等眼球完全适应了这样的强光——是的,对他来说自然的阳光反而成了害处——才是把手放下来。
“大家伙,你终于要出关了。”邱志豪俯身在护栏上,望着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乘风破浪的郑和号,笑眯了眼的说道。话音落下,他又是回头看向黑黢黢的风洞实验室,不由是叹息一声,自嘲的笑着:“看来我得再加把劲儿才行。”
在邱志豪转身走进风洞实验室时,赵虎领着孙藩和卓依健步如飞的走进了船坞。
“今天的事情马虎不得,不仅仅要保证下水仪式的顺利,更要确保郑和号的机密不会被窃走。”说着,赵虎便是快步踏上了桥板,往郑和号飞行甲板而去。
孙藩和卓依紧跟其后,直到上到甲板之上,孙藩才是问到赵虎:“既然我们都担心机密被窃,北京为何还要安排这么高调的公开采访?这无疑是给了间谍组织利用记者身份光明正大的窃取资料啊。”
赵虎停了下来,转身对孙藩说:“我也不知道中央为什么会这么安排,但既然已经如此安排,又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我们就只能这么做。”说着,赵虎又是斜眼看向卓依,问道:“明白吗?”
“明白!”孙藩和卓依异口同声的应了赵虎的话。
顿了一下,赵虎回身继续往舰岛走去,一边问着卓依:“辽宁号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前,韩舰长已经打过电话,辽宁号已经按照统一部署的安排进入到H12海域,飞行编队也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可以随时执行侦查拦截任务。”
听过卓依的汇报,赵虎又是问及孙藩:“168舰、94023号舰呢?”
“168舰已经在H35海域候命,94023号舰已经在H26海域巡逻,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
“必须保证任何侦查行为都无法进入今天的试航海域!”赵虎说着,在舰岛入口处停了下来,回头表情严肃的对孙藩和卓依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尤其是P-8A和全球鹰无人侦察机。”
孙藩和卓依相视一看,一番迟疑后再是问道赵虎:“那近海呢?即便有海警和特警协同保障,可天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想那么多干嘛?你们的任务是组织好辽宁号飞行编队就试航海域进行空域净空,别的不要多管。”
“是!”见着赵虎有些不耐烦,孙藩和卓依只好赶紧应下指示。可等赵虎入了舰岛,两人不由是忐忑不安起来。赵虎的紧张感让他们俩都感觉到了这一天不会那么顺利,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军港对面,在夜风中睡了一宿的豹子惊醒过来,他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挂着的口水,顺便是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六点四十三分。
“别睡了!嘿,别睡了!”豹子用手一个接一个的拍打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斧头帮小弟们,等他们都醒了过来,也都打过哈欠伸了懒腰,豹子才是说道:“今天你们的任务都明白吗?”
众小弟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怀里还未开保险的AK47,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想昨晚豹子给自己的任务,然后才是回头过来对着豹子点头,说:“都记得。”
豹子还是不太放心的横了说话的小弟一眼,然后抬起左手,右手一边点着手表一边说:“对时,六点四十四分三十秒。”
“六点四十四分三十秒……”一帮小弟看着手表,如同小学里跟着老师认字的学生一样重复着时间。
结果离豹子最远的小弟突然举起手来,冲着豹子喊道:“大哥,我的时间不对!”
“怎么不对啦?”豹子问着,起身往有问题的小弟走去。
“我的是八点三十三分三十秒。”
豹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气得是憋足一口气猛地将小弟踹翻在地,吼着:“你丫的时针和分针都不知道么?还……八点三十三分!”罢了,他拉了拉衣角,决定回酒店去洗漱一下顺便吃个早饭,更重要的是问问陈婷有没有其他的吩咐。而他一边走着,还喋喋不休的怒视着犯错的小弟,说:“我们都是有素质的人,不要逼我说脏话。”
小弟们都不敢应话,豹子也只好干咳一声收回头来,一边走一边吐槽:“没文化真可怕,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干啥。”
带着不顺的心情回到酒店,豹子见上楼的客梯一直都没动静,不由是选择了走员工电梯。电梯在二楼停了下来,一个女服务员从外面走了进来,豹子礼貌的让了一下。服务员看着豹子的时候惊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来。
见服务员没有按楼层,豹子不由是借机搭讪问道:“顶楼?”
女孩没有应话,只是点了点头。豹子见此不由是上下的打量了女孩一番,宽松的工作服虽然没有体现出她的身材,但也没有完全掩盖住女孩的丰满,更何况女孩岁数才过花季,自然有着一种半熟的诱惑。
豹子觉得自己想歪了,赶紧是咳嗽了一声,问道女孩:“是给总统套送去的么?”在他记忆里,顶楼只有陈婷一人。
女孩还是没有回答豹子,只点了点头。
豹子也没有再问话,他直接伸手将盘子上的盖子一个一个的揭开,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问题。该是饿得慌了,密闭的空间里突然溢出的香味无法散开,惹得豹子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口水也是直流。
其他东西都没办法下手,豹子只好选择甜点,并且在动手之前对服务员警告到:“不准乱说知道吗?否则我就投诉你,让你……”
此时,电梯突然打开。陈婷站在电梯外,已经是梳妆完毕,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框,扎着马尾,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和黑色高跟鞋,像极了一个小报记者。
见着陈婷,豹子赶紧把差点放进嘴里的甜点放了回去,然后盖好盖子,对着陈婷点头哈腰,问候道:“组长好。”
问候完了见陈婷没有应话,豹子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是岔开话题,问道陈婷:“组长怎么不走客梯?这员工电梯多脏,怕要影响你心情。”
陈婷没有应话,只是冷冷的问着服务员:“这是我叫的早餐吧?”
女孩犹豫着不敢应话,她才找到这份工作,而且豹子刚才的警告记忆犹新,要是说错了,她怕自己不仅工作会丢,人恐怕也会出事。
“豹子,你把餐车推出来。”见女孩不敢应话,陈婷也是知道了一些由头,便是让豹子把餐车推出来,然后对女孩温柔的说道:“等下这位绅士会把餐车给你们送回去的,你可以先下去了。”
女孩可不敢逗留,听了陈婷这话,赶紧是点了点头,按了楼层离开。不等电梯门完全合上,好奇的女孩忍不住的是朝着电梯外看了一眼,只见陈婷右手随手抓了一个保温盖便是拍在了豹子的脑门上,女孩吓得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紧紧的退到电梯的最里面。
等她再见到豹子的时候,豹子的脸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
“那个……对不起,我不该威胁你。”将餐车送还女孩,豹子又是对着女孩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店厨房。
到了酒店门口,豹子赶上陈婷便是说道:“我已经道了歉了。”
陈婷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横了豹子一眼说道:“把正事做完了,回了组织,到时候你要怎么风流,找谁快活,我都不会过问。”说着,陈婷往豹子靠近了一步,将手里的时尚杂志顶在豹子的心口,书页里藏着的匕首在豹子的眼下露出闪着寒光的刀尖,吓得豹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是敢坏了今天的事,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知……知道了!”豹子全身颤抖得应着陈婷。
陈婷听了此话,也是抿嘴一笑,放下手来转身往海滨路而去。那里,所有的记者都已经醒了过来,他们和陈婷不一样,牛奶面包是他们昨晚的晚餐,也是今天的早餐。可陈婷又和他们一样,都是记者,一位即将采访郑和号真容的记者。
随着设置在桥头的防冲栅栏被缓缓拉开,已经等待一夜的记者们赶紧是上了各自的新闻车,往桥的另一头而去。过了桥,走进飞鲨学员基地的区域,眼前五步一人的警卫让真正的记者再一次的兴奋起来,诸如“还未见国产航母就已经足够紧张”的新闻迅速的席卷着网络。
陈婷却更加在意前方不远处已经可见轮廓的学员基地,她知道,这一天她和孙启凡都等了很久。一个是为了仇,一个是为了恩,一个是为了利益,一个是为了誓言……似乎没有人是错的,可在他们眼里,彼此都是那个错,这个错今天要有一个开始,以后要有一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