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怪异现象,赤金儿虽然感到好奇,但寒意不断地袭向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加之此处到了这里,就已经是尽头了,他已经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只好无功而返。
赤金儿回到原处,却发现秦苏已经睡着了,放在一旁的干粮只吃了少许。她安静地趴在那里,侧着脸,双目微闭,面容安详,脸上的肤色恢复了原有的红润,如同一个正在沉睡的睡美人。她还是那么好看。
看着眼前这个画一般的女子,第一次看到她睡觉的样子,温顺得如同一只猫咪。赤金儿莫名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慢慢地转过了身,背对着秦苏,拿起干粮吃了一些。老是这样盯着别人看,他觉得既不好意思,又觉得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吃了些干粮,赤金儿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他看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暂且不用为秦苏的安危担心。于是,他又往前走去,继续寻找出路。
顺着光线,赤金儿不停地往前走去。他不停地走啊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了,但这里却像是无尽头的一样,始终都看不到出路,周围的环境也是一直保持不变,旁边依然种满柳树,溪水潺潺。
赤金儿向来性格坚毅,总是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但当他遇到了这种无休止的前进与寻找方式之时,身心不免得也有些疲惫了。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感觉到眼前一片迷茫。到最后,他似乎完全失去了信心,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脚往前伸直,双手撑着地面,表情沮丧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前方。
赤金儿情绪低落,觉得离开秦苏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怕她醒来还看不到自己有所担心。虽然他并不清楚秦苏是否会为自己担心,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路就在前方,赤金儿不停地走着,但越往前走,赤金儿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他返回所走的时间,与刚才往前走的时间用得差不多了,但他依然没有看到秦苏所在的地方。如此一来,赤金儿有些心急了,脚下速度也快了起来,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可是,当他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时候,依然看不到秦苏所在的地方。这下赤金儿开始有些慌了。
“秦姑娘,秦姑娘,你在哪?”于是,他也顾不了是否会吵醒秦苏,开始大喊了起来。可是,空荡的渠道里,除了他的回音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秦姑娘,你在哪里啊?你说话啊。”赤金儿的声音近乎哽咽。害怕、无助、绝望充斥着他的脑袋。
突然,他的声音与脚步戛然而止,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他突然想起,这种情况在《杂论》上有所记载:世上有迷幻之地,利用地形与参照物迷惑他人。一旦误入,人容易产生慌张与恐惧心理而慌不择路。如此一来,误入者将会永远都在此地兜圈出不来,直到困死在里面。
想到此处,赤金儿连忙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一定就是《杂论》上所说的迷幻之地无疑。但是上面只是记载了它的存在而已,并没有记载如何破解逃生。要想逃出去,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赤金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抬头往边上的柳树看去。他看得很认真,但一路上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柳树有什么变化。即使有注意到,可这些柳树种得如此密集,又大小不一,任谁也无法记住它们的次序与变化。
唯一觉得有发现的是,原来这些微弱的光芒是从这些柳树上发出来的。但每棵柳树所发出来的光芒弱到几乎看不见,如果不细心观看,根本看不出来。而这里种的柳树数量很多,所有的柳树的光凝聚起来,这才微微能够照亮这个地方。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考察这些柳树为什么会发光了。他心里现在想着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赶快找到破解这迷幻之地的方法,然后回到秦苏身边。
既然柳树上没有任何线索,他只好把视线移到了流动的溪水上面。两边水道都很窄,也就一尺来宽左右,也很浅,大概一个成人手掌的深度。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动,不知源头在哪里,也不知道流向何方。除此之外,赤金儿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有些不甘心,弯腰伸出手在溪水上探了下,水竟是有些发烫。经过刚才的一番奔跑,此时的他正感到口干舌燥。又看这些柳树生长得如此茂盛,估计这水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蹲了下来,用手捧起水,尝了一口。水一入口,赤金儿顿时感到有一丝淡淡的甘甜,忍不住又连喝了几口。
喝饱水的他,用手在水底里乱摸了一通,除了水变得浑浊之外,其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他只好站了起来,转身往后边走了几步,又蹲了下去,伸手向这边的溪水摸去。当他的手指与溪水接触的那一瞬间,赤金儿只觉得这边的水一阵冰冷,慢慢地寒得竟是有些刺骨。他连把手抽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两边的溪水只不过隔了几步之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落差?这难道与周围的环境有关?还是说,这就是这迷幻之地的关键所在?赤金儿蹲在地上,头脑不断地从掉下洞里开始回忆着自己所遇到,所看见的东西。
但他绞尽脑汁,脑海中所出现最为深刻的,除了与秦苏掉下来的那个地方之外,就只有从那唯一的岔口走过去所看见的那个地方而已了,其他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些高大的柳树,那些堆成一堆的冰块,还有把那掉挂在柳树末梢的宝剑,那大草垛。这些东西不断地从赤金儿的脑海里浮现着。但除了觉得奇怪之外,他并没有想到任何与这迷幻之地有关联的东西。
赤金儿不断地串连着这些东西,感觉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他不由得情绪又变得有些失落,跌坐在地上。
赤金儿的头无意识地往边上转了一下,他的眼光无意中看到了地面像是铺了一层细沙,上面有一串串无规则的脚印。有大有小,大的那些看上去有些旧,有些还被小的盖住了一半。
看到此处,赤金儿突然灵机一动。对呀,只要顺着这些脚印找下去,不就可以找到来时的路了吗?那些大脚印自然不用管,而那些小脚印,想必就是自己留下的了。
想到此处,为了确定无疑,赤金儿连忙站了起来,踩在了那些脚印上面,完全吻合。赤金儿大喜,当下不再逗留,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前走去。
但没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为了确信自己是走进了迷幻之地,而不是无休止的通道。他跳过溪水,在一棵柳树上摘了几条柳叶编在一起,插在了地上,留下了一个记号。
做好记号,赤金儿继续往前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果然发现,这条路不是一直都是直的,而是稍微有些弯曲,在不经意之间,就会很容易误以为是直线的了。而这个转折口处,那些柳叶竟是长到了路边来,一大撮密不透风。
此时的赤金儿哪里还有心思去看这样的景象,随手摘下几条柳叶编在一起,插在地上做了个记号,又继续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前走去。
大概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里的路又有些弯曲了,但这里的转折口并没有柳叶长到岸上来。赤金儿只好跳了过去,摘下几条柳叶,又在地上做了记号,继续往前走去。
赤金儿就这样一直走着,他在心里默默地记着,又做了有四个记号。而且走到的所有转折处,用的时间几乎都是一样。但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第一个做的记号之时,依然还是看不到那草垛与秦苏的身影,他又兜回了原路。
心有不甘的赤金儿,又在地上加多了一个记号,然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顺着自己所标记的记号走了过去。结果,他又回到了原点。他以奔跑的速度跑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他似乎只是在兜圈子而已。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不是迷幻之地,而是死亡之路?不,一定是自己在哪方面出错了,或者漏掉了哪些细节。对,一定是这样的。赤金儿在心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不能放弃。于是,他又进行了第四次的尝试。
这一次,他走得很慢,每走几步,都会往两边看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直到他走到了第二个标记处的时候,除了看见这个地方的柳叶长得有些往前之外,其它仍是一无所获。
此时,赤金儿开始注意起这些长得算是比较特别的柳叶了。为何这么多地方的柳叶都长得如此规矩,而偏偏就这里的柳叶却会长偏了呢?难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带着这个疑问,赤金儿慢慢地伸出双手,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柳叶往两边拨开。
这么一拨,果然有惊醒。赤金儿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些柳叶的下面,竟然有路。赤金儿喜出望外,连忙快速地拨开柳叶穿了过去。另一条笔直的小道出现在眼前,而且,地上也有一串串自己的脚印印在上面。
这下,赤金儿总算是来了精神,他连忙快步往前走去,走到前头,又发现了与刚才同样的现象。赤金儿不加思索,伸手就拨开那些柳叶。同样看到一条小道往前直通,上面依然有他的脚印。让他更为兴奋的是,他总算是看到了前方那条转往那挂剑洞的岔口了。
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赤金儿像是看到了久违的亲人,又如从鬼门关里逃出生天一般,悲喜交集。那种久别重逢、死里逃生的感觉,另他的鼻腔不由自主地一酸,两行泪水悄然滑落。
迷幻之地,有人为与自然两种现象,而赤金儿遇到的这种,属于自然现象。这‘拂柳洞’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每当午夜来临之时,地壳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又加上所种的柳树枝叶密集,很容易就把原来的路遮掩起来,让人产生错觉,从而导致误入其中的人来回兜圈。这里的主人就是利用这一点,来防止外人入侵的。
话说赤金儿一段疾跑,也不知道栽了几个跟头,借着微弱的光芒,总算是看到了前面的那个大草垛,还有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的秦苏。
“秦姑娘,我总算找到你了。”一看到秦苏,赤金儿情不自禁地就喊出了口。边喊着边跑了过去。
他看见秦苏正面对着自己这边看来,脸上满是焦虑。来到她身边,赤金儿真的有种很想拥抱她的冲动,但是一想到她有伤在身,还是忍住了。
“你跑那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这是秦苏的第一句话,语气中带着责问,又有一丝关心。
“我,我去找出路了。”赤金儿答道。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找到了出路,自己走了,丢下我不管了呢。”似曾相识的画面,秦苏的声音依然有些虚弱。
“怎么会?我赤金儿就算不管自己,也不会不管你的。我只是迷路了,差点就回不来了。”赤金儿连忙说道。
“你骗人,那你怎么又回来了?”秦苏问道。于是,赤金儿把经过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听完赤金儿说的一切。秦苏有些不安地问道。
“也不完全是,出路一定是有的。只是,我暂时还找不到。”赤金儿无奈地说道。
“那先不管了,你折腾了一天,也累坏了,上来吃点东西,喝点水吧。”听赤金儿这么说,秦苏也不好再带着消极的情绪,转而说道。
“我吃过了,不饿,你吃吧。”赤金儿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这些干粮对于他们来说,很是重要。特别是秦苏,她有伤在身,不能没有食物,要不然的话,病情会恶化的。而赤金儿觉得,只要自己饿不死就可以了。因为他并没有任何把握,能在把干粮吃完之前找到出路。所以,吃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那你喝点水吧。”秦苏说着,把水囊递给赤金儿。
“水我也喝过了,我不渴。你不知道,这些溪水是可以喝的,虽然有些烫手。”赤金儿说着,还怕秦苏不信,转身蹲在溪水旁,用手捧了一些起来,喝了一口。
“你看。我觉得这些水有些甘甜,而且喝了之后,人也精神了不少,估计这水有点治疗的功效。要不我们把水囊里的水倒了,装这些给你喝吧,还能暖身呢。”赤金儿转向秦苏,微笑着说道。
“好啊。”秦苏微微一笑,还是那么迷人,点了点头。
赤金儿把水囊拿了过来,把里面的水倒掉,重新装了这些发热的溪水,拿到秦苏跟前。秦苏接过水囊,只觉得整个水囊热乎乎的。经过刚才的修养,她的手脚已经可以活动了。
“小心点喝,有点烫。”赤金儿说道。
“嗯。”秦苏点了点头,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小口。水一下肚,刚才还觉得有些发冷的身体,顿时变暖了不少,整个人也精神了些。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你别站着啊,上来休息一下吧,估计子时也快到了,到时候你还要运功疗伤呢。”喝完水的秦苏,看见赤金儿依然站在地上。于是说道。
“呃……呵呵,那我坐那边去吧。”赤金儿摸摸后脑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那边角落,傻笑着说道。
“随你便。”秦苏说道。得到秦苏的应允,赤金儿这才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