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天印’是何东西我等听都未曾听说过,更别说如何启动了。那妖人似乎也知道这一层。于是他又说,三天后,一剑眉会有人前来登门拜访,到时一问便知。说完这些话,他就消失不见了。”见洛霜喝住了三人,左丘瑾又接着说道。
“那妖人倒是没说你一剑眉有人登门拜访,只说叫我等前来淼贡居一聚,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告诉我们‘封天印’是何物。所以我们就赶了过来。”阮不儒说道。吕陵彀与范驮士也附和地点着头。
“洛掌门,那‘封天印’到底是什么东西?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范驮士问道。
“对呀,洛掌门,你倒是快说呀,我等都等急了。”吕陵彀也跟着说道。
“那‘封天印’本尊也未曾见过,只是听师伯们说过。当年……”洛霜扫视了一下在坐的四大掌门,看他们满脸的焦急,和刚才的反差如此之大,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下。要是在平时,她早就甩袖而去了。但如今是用人之际,她只好耐着性子,说出了‘封天印’的由来。
这边,赤金儿等人跟着子叔柔已经来到了会客厅坐下,正端着茶杯喝茶。赤金儿掀开盖子,只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睁开眼睛,试着喝了一口。此茶虽不如那龙津若甘,但喝起来也很是润喉,才喝了一口,方才还有些口干舌燥的赤金儿,现在已经觉得有些神清气爽了。赤金儿大悦,不由得连喝了几口。
突然,他感觉到似乎有目光正往他这边看来,他连忙抬起了头,目光正好和往这边看的子叔柔接触。只见她柔美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赤金儿不由得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放下了茶杯,避开了她的目光。
茶水过后,由于何安娣与子叔柔之前有过矛盾,虽然当时尚节兰与徐白怀没有在场,并不知道她们之间有过什么矛盾。但她俩似乎也并不多话,或者说,平时比较以何安娣为中心,见她不说话,她们也沉默着。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啊!这里依山傍水,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平时比较有耐性的赤金儿,此刻面对四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他似乎有意要打破这个僵局。但并不善于与女子沟通的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是。我们吉尔岛山水秀丽是世界有名的,特别是我们淼贡居,更是一绝。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比起那些个舞刀弄剑的地方可是绰绰有余。再者,我们吉尔岛还是御灵术的发祥地呢。想当年那轻语灵尊是何等威风,力挫那什么剑尊?如今五大门派当中,就有四大门派修的都是御灵术。唯独还有那么些个冥顽不灵之徒,仍然在刚愎自用,不懂得与时俱进而已。”听赤金儿这么一说,子叔柔立马接住话头,怡然自得地说着,字眼中满是讽刺之意。
“哼,狗仗人势。当年两人只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而已,你怎么就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力挫?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不过,不用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笑话了。想当年那轻语灵尊确实威风得很呢,一人五术皆通,受万人敬仰。可她也许连做梦都想不到吧,如今她的学术传到了你们这一代,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单脉相传’。哼哼,真是可笑之极。”坐对面的何安娣毫不留情,也随即冷嘲热讽起来。
“你……”子叔柔被何安娣说得俏脸通红,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怒意地瞪着何安娣。
“怎么?说得别人,就听不得别人说你了?还想打架不成?来呀,谁怕谁?”何安娣毫不示弱,也随即站了起来,冷声说道。见此情况,一旁的尚节兰与徐白怀也跟着站了起来。
“打就打,怕你啊。”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们总是容易冲动。对于何安娣的挑衅,子叔柔又如何肯示弱?说着双手就开始架起了手势。
“哎……几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呀,别激动,别激动。”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赤金儿看在眼里甚为着急,连忙走到中间,出声劝说道。
“小子,虽然说你为我们一剑眉出过力,我很感激你。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最好别管,要不然刀剑无眼,我很难保证伤不到你。还有尚师姐、徐师姐你们也是,别插手。”此时,何安娣的佩剑已然举了起来,但看到赤金儿矮小的身影站在中间,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
一旁的尚节兰与徐白怀互看了一眼,她们也知道何安娣的性格,说一不二。况且,三人打一人,即使是赢了,也脸上无光。于是,也不多说,站到了一旁。
“这位小兄弟,她说得没错,我也很感激你曾经帮助过我。但这确实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还是赶紧让开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敢来到我的地头撒野。”对面的子叔柔也说道。
但赤金儿岂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宁愿自己挨打,也不希望俩人打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是自己撩起的。本来她们坐得好好的,要不是自己多嘴说话的,她俩也不会吵起来,更不会说要打架这么严重。所以,他不能让她们动手。
“别啊。你们之间的事情,在下也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但是,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两位都是名门弟子,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动手呢。况且,那只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又何必再拿出来斗气呢?”赤金儿劝说道。
“倘若两位觉得心里憋屈的话,那就冲在下来吧,反正这件事情也是因在下而起,那就让在下承受所有的罪吧。”见两人虽不说话,但脸上的怒意依然没有消失。赤金儿接着说道。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少管,让开。”谁知何安娣油盐不进,说着一把将赤金儿推开,挺剑对着子叔柔就刺。
“娣儿,不得无礼。”突然,门外响起了洛霜的声音。
“师父。”尚节兰与徐白怀听到洛霜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果然看见洛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一脸的严肃表情。连忙上前喊道。
“师父。”举着剑的何安娣听到师父的声音,也不敢造次,连忙把剑收了回来,迎了上去。
“拜见洛掌门。”子叔柔看见洛霜走了过来,先是一愣,再后拱手说道。虽说她与何安娣之间有矛盾。但就像她们说的那样,这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已,与别人无关。所以,洛霜做为长辈,她还是要尊重的。
“不必多礼,你是叫子叔柔对吧?”洛霜来到子叔柔面前,嘴角带笑,问道。
“是的,洛掌门,您请坐。”子叔柔说道。
“不坐了,时间紧迫,说几句话就走。过两天就是你们这些进入十三强的新秀进京面圣的日子了。我这徒弟呢,平时让我宠惯了。所以性子难免会有些倔,之前她和你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希望你能多多谅解,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是。”面对着子叔柔,洛霜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和蔼的面容,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
“洛掌门,您言重了,晚辈只是……”子叔柔没想到洛霜会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一时间,她竟有点不知所措。
“我知道。娣儿,过来。”洛霜打断了子叔柔的话,说着向站在身后的何安娣招了招手。
“师父。”不知为何,看着洛霜异于平常的举动,何安娣突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她迈步走了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师父。
“想必你的性子也是如此吧,都是彼此受师父宠爱的弟子。其实你们两个的性格还是很相似的,你们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以后你们就要共同处事了,做师父的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互相照应,别再像现在这样,一见面就要喊打喊杀的了,知道吗?”洛霜拉起俩人的手,然后把她们的手搭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父……”何安娣听到洛霜说的这些话,虽然并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但她似乎已经隐约意识到,师父像是在跟她告别。一想到这个,何安娣不由得鼻子一酸,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师父,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不许哭,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也不怕让人笑话。”虽是责备的话语,但洛霜的语气中竟是没有一丝的不悦。
“怎么样?你们能答应我,成为朋友吗?”洛霜看了何安娣一眼,又看了子叔柔一眼,眼神中竟是带着一丝的恳求。
“师父,我答应你。”何安娣强忍着泪水不往下掉,轻声说道。
“洛掌门,我也答应你。”看着洛霜的眼神,子叔柔似乎已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只能点头说道。
“好,很好。”洛霜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娣儿,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性子也要收一收,不要老为难人,出门在外,不比家里。知道吗?”洛霜转过身,轻声对何安娣说道。
“是,师父,弟子定当谨遵师命。绝不给您丢脸。”何安娣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好徒儿。”洛霜说着,看着眼前这个美貌乖巧的爱徒,情到深处,忍不住一把把何安娣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轻抚着她的秀发,似乎在跟她告别,神情有些悲伤。
“为师先走了,你留下来,两天后你方师姐会来与你会合,到时候你和你方师姐与子叔师侄他们一同前往京城面圣吧。师父,就不送你们了。”片刻,洛霜似乎下定了决心,把何安娣推开,背过身,眨着泛红的眼睛,说道。
洛霜对于何安娣的疼爱,似乎已经超越了师徒之间的感情,她们更像是一对母女。她之所以现在要与何安娣道别,是因为心有不忍。与其到时候亲眼看着她离自己而去,倒不如自己先转身离她而去,这样,也许就没那么心疼了。那种看着心爱的人离去的滋味,当年的她已经尝试过了,她实在无法再次承受那样的折磨。‘娣儿,原谅师父的自私吧。’洛霜在心里默默地念了这么一句。
“兰儿、怀儿,小兄弟,我们走。”洛霜一狠心,说着头也不回,径自向门外走去。泪水,终于冲破防御线,滑落了下来。
“何师妹,你自己多多保重,我们走了。”和自己的师妹相处多年,多少都会有些感情,虽然她俩也很不情愿就这样仓促地与何安娣道别,但师命难违,她俩也只好与何安娣拥抱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带着悲伤的心情匆匆跟了上去。
“何,何姑娘保重,后,后会有期。”看到如此情形,赤金儿不免也为之神伤。按照他的秉性,本是应该留下来安慰一番才是。但既然洛霜都叫上自己了,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与何安娣道了别,也跟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何安娣脑袋一片空白,她像是一块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甚至连两位师姐的拥抱她似乎都未曾察觉。
“师父……”良久,看着洛霜等四人身影渐行远去,她这才带着哭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泪水终于如决堤的大坝,再也忍耐不住,夺眶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伤心感充斥着她的全身。她剧烈地抽泣着,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她本是想追上去的,她想要问个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如此仓促地用这种方式与自己告别?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吃上一顿饭,又或者,临别前说上一些告别的话语,哪怕是当着她的面,给她磕几个响头也好。但是,同时她又很清楚自己师父的脾气,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她也不敢违抗师命啊。因此,她只能双膝下跪,对着洛霜的背影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竟是伤心得趴在地上,也不管子叔柔是否笑话,嘤嘤地哭泣起来。
站在后面的子叔柔看到如此伤心的何安娣,一时间再也恨不起来了。又联想到两天后自己也要与师父道别的情景,估计和此刻差不多。不由自主地眼睛也湿润了。
“快起来吧,别难过了,以后还会见面的。”于是,她走了过去,把依然趴在地上的何安娣扶了起来。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挂满泪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柔声说道。
何安娣抽泣着,她慢慢地转过身子,看见子叔柔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只觉心一暖,又觉得心乱如麻,似乎找到了依靠。忍不住情不自禁地扑到她的怀里,也不管以前是否有过恩怨,抱着她又是好一阵哭泣。空荡的会客厅里回荡着她悲伤的哭声,让人听了都不觉一阵心酸。
是谁,在哭得如此心伤?仿似一支哀乐,穿过每一寸肌肤,敲打着心扉,让人为之动容。侧耳倾听,举目观望,原来,是那被‘抛弃’的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