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姜忆南参军的那天,在吕映红的一再劝说下,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为的吴婕,元旦后又回到了学校。寒假开学后,第二个礼拜六的下午,吴婕在操场上对杜雅鹃说:“雅鹃,这个周末,你和映红到俺家过吧?我想和你们澄清我和姜忆南之间的事。”
“你和姜忆南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向我们澄清呢?”杜雅鹃心里虽然很想知道吴婕和姜忆南的事,嘴上却装出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姜忆南当兵后,杜雅鹃成功地切断了他和吕映红的联系,却不想他又跟吴婕通起信来。
“我看姜忆南给我写信,你和映红好像都有点不太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吴婕笑着打趣道:“我不在学校这段时间,你都成了姜忆南‘亲爱的雅鹃’了。”
“是映红跟你说的?”
“不错。也就是映红实心眼,我才不相信呢!那亲爱的三个字,是你自己加上的吧?”
“是是,那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的亲爱的!”在鬼精鬼怪的吴婕面前,杜雅娟觉得没必要对她掩饰什么。
“雅鹃,我们不是说好了,姜忆南爱上谁,他就是谁的吗?”
“可映红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映红不顾我们的劝告,早就拒绝了他的爱。她不爱他了,难道还不许别人爱他吗?”
“那我问你,姜忆南爱你吗?”
“他要是不爱我,在深圳的时候他会一直给我写信吗?”
“噢,他给你写信,就能证明他爱你吗?他现在还一直给我写信呢!可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爱?雅鹃,你别自欺欺人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的心一直都在映红身上。而且,我也了解映红,一直深爱着他。可我不明白的是,映红为什么不回他的信呢?因为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害怕帮了你们这个得罪了那个,所以,周末我想请你们到我家,当面把话说开,免得以后闹得同学不同学朋友不朋友的。”
“吴婕,你觉得有必要吗?你不觉得映红变了吗?”
“当然,我刚来学校那阵子,她还挺高兴的,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总是像有很重的心事。昨天,我收到姜忆南的信,他让我问问她,为什么不回他的信。我问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满脸狐疑地望着我,我正想再问她,为什么把相片也退还给他的时候,她竟然撇下我走了。”
“以前,你不在学校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对我的。吴婕,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把姜忆南当成她的专属品了,谁跟姜忆南好,她就生谁的气。”
“雅鹃,我先声明,我和姜忆南可什么事都没有。”
“吴婕,你敢说你不爱他吗?你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炮制出个恋爱公约来?”
“我爱他是一码事,可要跟他保持爱昧关系,又是另一码事。你们一个跟他日久生情,一个跟他一见钟情,我算哪根葱呀?”
“吴婕,我觉得在爱情方面,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他爱不爱你呢?”
“算了吧,我可不想参入到你们之间的爱情分争中去。我说雅鹃,明天,你和映红都到我家去,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反正,他也不给我写信了,他爱爱谁爱谁去吧!”
“你要不去,我叫映红去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偏心眼生我的气。”
“我干吗要生你的气?一直以来,你跟映红最好,我在你们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不是这样的,雅鹃,其实,我和映红一直都把你当成最……”还没等吴婕说完,杜雅鹃打断了她的话说:“好了,吴婕,操场都没人了,我们快走吧!看别耽误了上课时间。”
吴婕环顾一下操场,确实看不到一个人影,忙随杜雅鹃急匆匆地离开了操场……
整整一节课,杜雅鹃都在考虑如何阻止吕映红到吴婕家去。她害怕吕映红一但去了吴婕家,吴婕跟她谈起相片之事,自已前功尽弃不说,自已的所做所为也会因此而败露。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必须!杜雅鹃就是杜雅鹃经过一节课的深思熟虑,终于想到了一个化险为夷,而且可能是一劳永逸的解块办法。
下课铃一响,杜雅鹃跟在吕映红的身后走出了教室,紧走两步,走到跟吕映红并排后,叫了一声“映红”说:“吴婕想让我们明天到她家去”
“她让我们到她家干什么?”
“她跟我说,要跟我们谈谈她和姜忆南之间的事。”
吕映红闻言,心中突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姜忆南跟吴婕又好上了!
“映红,姜忆南走了快三个月了,就那次我写信问他,才给我回了一封信。他经常给你写信吗?”
“唉!”吕映红轻叹一声,说:“雅鹃,以后再不要在我跟前提他了。”
“映红,这几个月来,我也看出来了,你很不开心。”杜雅鹃看了一眼咬着下唇,一脸愁苦的吕映红,接着说:“姜忆南一直都在跟吴婕通信,是不是他俩个……”杜雅鹃望着依然沉默的吕映红,又说:“映红,等放学,你能晚点走吗?”
“怎么了?”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
“是关于我和姜忆南,还有姜忆南和吴婕的事。在这不方便,再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是等放了学,同学们都走了,我们在宿舍谈吧!”
“那好吧!”
“我们说定了,到时候,吴婕让你去她家,你可别再应她了。”
“我知道。”
说话间,两人走上了操场。吕映红因急着上厕所,便跟杜雅鹃分开了。望着吕映红的背影,杜雅鹃心想,吕映红不会去吴婕家了吧?不会的,她更关心的应该是她和吴婕跟姜忆南之间的事!
果不出杜雅鹃所料,吕映红拒绝了吴婕的邀请。当同学们陆续离开,宿舍里只剩下杜雅鹃和吕映红,吕映红问杜雅鹃要告诉她什么事的时候,不当演员都有些屈才的杜雅,立刻泪眼汪汪地对吕映红说:“映红,你说姜忆南,从深圳回来,正式向我求爱,就因为我问他,是真爱我吗?是不是因为失去了你的爱,所以,又想让我来填补一下感情上的空白,他就不理我了。当兵后,他也不给我写信。映红,我只是想知道,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你说,我问得多余吗?”杜雅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又说:“那次,就是我让你给我写信封的那次,我去信问他,还爱不爱我。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的心早已另有所属了,还说强扭的瓜不甜,让我再不要给他写信了,以免引起别人的误会。他一直都在跟吴婕通信,映红你说,他说的那个别人,会不会是吴婕?”
吕映红听了杜雅鹃声泪俱下的陈述,感触颇深的她禁不住泪如雨下,掏心掏肺地对杜雅鹃说:“雅鹃,对不起,我不该在明知你们相爱的情况下,还妄想跟他再续前缘。其实,我本应该祝福你,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他!现在看来,他不但是一个对感情不专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爱捉弄别人感情的人。他可以随随便便地给人一个希望,然后再让你在无望的等待中伤心流泪。雅鹃,不瞒你说,他当兵走的那天,我去送过他。他对我说,一到部队就给我写信。可是,到现在,我连他半个字的信也没看到。雅鹃,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拒绝过他,他才故意这样捉弄我?”越说越伤心的吕映红,说到最后,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偎进杜雅鹃的怀里失声痛苦起来。想到自己跟姜忆南无望的爱情,心有千千结的杜雅鹃也禁不住悲上心头,搂着吕映红哭起来。
两个痴情的少女,为了那欲得不能的爱情相拥而泣,半晌,两人平复了失控的情绪,杜雅鹃双手扶着吕映红的肩膀,轻轻地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泪眼迷茫地望着满面泪痕的吕映红,腾出一只手来,一边给她抹擦着泪水,一边幽幽地说:“映红,对不起,其实……其实……”她想对吕映红说出实情,可是,她知道一但把什么都跟吕映红说了,那等于是自己亲手把姜忆南推进她的怀里!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迟疑了片刻,杜雅鹃改变了自己由感触发的心意,接着说道:“其实我不该掺和进来。”
“雅鹃,这怪不得你,是我先拒绝他在先。”相比杜雅鹃,吕映红单纯的有点可叹又可笑。
“映红,”杜雅鹃垂下扶着吕映红肩膀的那只手,试探地问道:“你以后怎么打算?”
“唉!我能怎么打算?打算有用吗?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听天由命吧!”
“你还爱他吗?”
“你能够轻易地放弃对一个人的爱吗?”
是呀!姜忆南根本都没爱过自己,自己都舍不得放弃,更何况吕映红了!吕映红的话让杜雅鹃不由心生感慨,为了彻底断了吕映红的念想,接下来,杜雅鹃不惜用破坏姜忆南形象的方式,来巅覆吕映红对他的印象:“映红,我觉得姜忆南这个人,是一个很容易见异思迁的人。在初二的时候,他就向我表露过他的爱。有一天,他盯着我看,我问他为什么看人家,他坏笑着对我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呀?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的我,狼狈地逃离了教室。事后,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看我,一天,我又问他同样的问题。你猜,他怎么说?”
吕映红什么也没有说,她像是在听一个诱人的爱情故事,入了迷似的,眼巴巴地望着杜雅鹃,等着她的下话:“他说,你乍看上去不美,仔细看看还挺美,你就是一个千年的妖精,引绣得我都有点心辕意马了,不叫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非办了你不可。当时,我说,你敢吗?你敢办我,我随时奉陪。你猜,他又会怎么说?”
吕映红能说什么呛?杜雅鹃的“故事”彻底巅覆了姜忆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那个开始都不敢跟自己说话的羞怯的少年,那个她心仪的白马王子,竟然有着那样痞色的过去!
“当时,他羞得面红耳赤,”杜雅鹃继续编讲着她的爱情故事,这个情节,并不是上课时在心空编排过的,完全是她的临场发挥:“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我是,是跟你开玩笑呢!开玩笑?我说,你以为什么玩笑也可以跟一个爱你的女孩开吗?你说我是千年的妖精,那你呢?让我看,你就是那千年的祸害!谁要是爱上你,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杜雅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望着有些木呆的吕映红,继续说道:“映红,你说怪不怪,也许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话,从那以后,我非但没讨厌他,反而更喜欢他了。可是,他对我却另眼相待了,尤其是上高中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专注的目光了,后来,就发生了他向你求爱的事。映红,那天,在操场上,你让我和吴婕给你拿主意,我嘴上说让你接受他的爱,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码事,希望你拒绝他的爱。映红,做为好朋友,本不该有那样的想法,可是,正如你说的,我也很爱很爱他!由不得自己不去那么想。不过,作为朋友,我再有多么自私的念想,过后,我还是真心的希望,你们能成为郎才女貌的一对。只从你拒绝了他的爱,他就变得抑郁起来。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我之所以没有趁虚而入,是因为顾念我们之间的友谊和你们之间感情。因为我知道你是爱他的,所以,一直期待着你们有重归于好的一天。直到高考结束后,我问他还爱不爱你,他说爱,但是,他又说,这是一种有始无终的爱,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他从深圳回来后,我问他为什么不给你写信,他说爱上你就是一个错误,还说不想再打扰你了。”
“他是这么说的吗?”吕映红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然后瘫坐在床铺上。
“当然,”杜雅娟坐到吕映红的旁边,拉起她的一只冷冰冰的手,说:“不过,映红,你可别问他。他不让我跟你说,怕伤了你的心。他说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想让你慢慢地忘了他。”
“怪不得他一直都不给我写信。”泪水重又溢出了吕映红的眼眶,她强忍着悲伤的心绪,将一只手捂到杜雅娟握着自己的手背上,愤愤然地说:“我们之间,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雅娟,你知不知道他下连队的地址?”
“知道。上个礼拜,我上他家问他母亲要的。怎么了?”
“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我要给他写信,从今往后,我要彻底结束跟他的一切联系!”
“映红,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给他写信,难免会提到我跟你说的这些事情,到时候,他又得怪罪我了。”
“你放心,你跟我说的一切,我一个字也不会提的。”
“唉!这个姜忆南,真是气死人!”
“雅娟谢谢你了。不然,我还会像个傻瓜似的痴等着他的来信。雅娟,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呀?!”说完,吕映红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
“映红,”杜雅娟抽出被吕映红握紧的手,把吕映红搂在怀里,很是伤感地说:“让我看,他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你没必要为这样的人难过。”
吕映红侧依在杜雅娟的怀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杜雅娟安抚着吕映红,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她既为吕映红和姜忆南行将吹灯的爱情而笑,也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表演由衷的高兴!她觉得踢开吕映红这块绊脚石,在花前月下,能与姜忆南凌波微步的就非她杜雅娟莫属了。
可是,事后,杜雅娟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地阴险和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