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姜忆南应征入伍的日子,吕映红要去为姜忆南送行。可早晨起来想到上午有节目要排练,心里不免为难起来:要是去为姜忆南送行就会耽误排练,要不耽误排练就不能去为姜忆南送行,该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文艺委员杜雅娟把自己要排演的节目改到下午。怎么跟雅娟说呢?就说自己去送姜忆南吗?那样她会怎么想呢?自己在向她索要他深圳地址的时候,曾对她说过自己不会再纠缠他了,现在又要去为他送行,雅娟会不会恨自己?唉!他是她的专利吗?你为什么要在乎她怎么想呢?可她是你的好朋友呀!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说了要去送他的,他若是看不到自己该会多失望呀!可怎么对雅娟说呢?就说自己有事吧!事后杜雅娟万一知道了不得更恨自己吗?还是对她实话实说吧!《恋爱公约》里不是还可以自由竞争的条约吗?拿定主意的吕映红走出了宿舍,一边向教室走着,一边还考虑着有什么更好的借口才不至于不伤害到杜雅娟。在快走到教师门口的时候,看见从教室里出来的何岩。一看到何岩,一直还在纠结如何跟杜雅鹃说调换排练时间的吕映红,一下子有了主意。
“班长。”平时一直不叫何岩班长的吕映红,有点巴结地叫住何岩。
“噢,”何岩站定后转回身望着走到跟前的吕映红问:“有事吗?”
“嗯,有点。”
“什么事?”
“噢,这事本来不该麻烦你,不过这事跟你也说得着,谁叫你是班长来。”
“什么事?快说。”
“求你跟杜雅鹃合计合计,把我今天要排练的节目安排到下午。”
“噢——,这点小事,你分咐一声是了,还说什么求呢?不过我有点纳闷,杜雅鹃让我今天九点后替她主持排练节目,你又要想把排练安排到下午。老实交待,你和杜雅鹃是不是都要去给姜忆南送行吧?”
“这管你什么事呢?”
“算我没说好了。我有点事,先走了。”何岩说完径直向教师办公室走去。
杜雅鹃让何岩替她主持排练节目,她是不是也准备去给姜忆南送行呢?何岩的话让吕映红的心又开始纠结了:她要是看到自己去送他,是不是从此就要记恨自己了?不会的,雅鹃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上次向她索要他地址的时候,她也没表现出不高兴来。这么一想,吕映红终于放开了那纠结着的心。吕映红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总爱瞻前顾后地考虑别人的感受,即便是关乎到自私的爱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伤害到别人。吕映红为杜雅鹃考虑得太多。其实杜雅鹃也没少为她考虑,但杜雅鹃为吕映红考虑的可不是自己去送姜忆南吕映红知道了会做何感想,她所考虑的是如何让吕映红错过给姜忆南送行的时间。因为在初中的时候,杜雅鹃参加过两次新兵欢送会,欢送会一般十点左右就结束了。所以,杜雅鹃故意把吕映红要排演的节目安排在上午十点以后。
杜雅鹃骑着自行车,在向镇武装部进发的路上,想到吕映红因排练节日无法脱身去为姜忆南送行的时候,心里不免有点得意洋洋。可当她来到镇武装部,看到穿着绿军装,身披大红花的姜忆南正跟吕映红和吴婕相言甚欢的时候,她那张春风得意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吴婕是先于吕映红来到镇武装部的。吴婕这个性格开朗心底善良的少女,虽然也和吕映红和杜雅鹃一样,深深地爱着英俊潇洒的姜忆南,可是自叹身高和形象都不如两个好朋友的吴婕,只能把自己对姜忆南的爱深深地埋在心里。姜忆南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忧郁王子,只能是爱在心里,所以不论是吕映红和杜雅鹃怎样暗地里争姜忆南,也不管姜忆南和她们之间的关糸出现怎样的危急,她都只能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吕映红和杜雅鹃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俩对姜忆南的爱都是真诚的,她不能说是谁对谁错。不过,她是偏向吕映红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姜忆南追求的是吕映红,更主要的是她认为傻里巴唧的吕映红,还不知道杜雅鹃正在暗地里跟她争夺姜忆南。做为旁观者,她早已从杜雅鹃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她也深深地爱上了姜忆南。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两个好朋友最终会因为姜忆南而闹僵,却也想不出可以调合的办法,所以也只能听之任之。今天,吴婕来给姜忆南送行,除了因为同学之情外,还自己给了自己一条使命,那就是替吕映红来送送他。她原以为吕映红上学,没时间来为他送行的。在吴婕见到姜忆南后,对他说她来送他还肩负着吕映红的嘱托时,看到姜忆南那略显失望的神情,一时正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吕映红却出现在了俩人面前。姜忆南看到满面笑容的吕映红,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跟吕映红打招乎,快言快语的吴婕笑哈哈地先开口了:“映红,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刚刚我还跟姜忆南说,你让我替你送送他呢!”
“映红,刚才听吴婕这么一说,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姜忆南脸上的欣喜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情场上的失意,考场上的败北,打工的艰辛,让一个曾经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忧郁的男子。前几天,他和吕映红之间的嬉笑玩闹,不管是发之内心,还是为了逗伤心的吕映红开心,那应该是他今后人生里程中,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
“吴婕,谢谢你了。”吕映红真诚地说。
“映红,怎么有时间来?今天不上课吗?”
“明天元旦,班上集中排练节目,我这才有空来。”
“噢,你们谈吧!我就不耽误你俩的时间了。”吴婕说完转身正想离开,吕映红拽住她,说:“吴婕,我那点秘密,你都一清二楚,你用不着回避。”
姜忆南多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吕映红的脸上。她那桃花般美丽的娇脸,一度让他意乱情迷过。身为一班之长的姜忆南,不顾学校不准谈恋爱的现定,在少不更事的年龄对吕映红许下了“天长地久有时尽,爱你绵绵绝期”的誓言。在遭到吕映红的拒绝后,依然痴心不改地爱着她。虽然,他也知道她一但考上大学,他和她必将会成为爱情路上的陌路人!可是他却没有快刀斩乱麻的勇气,手起刀落地斩断跟吕映红那“斩不断,理还乱”的联系。现在,他就要离开自己深爱的吕映红,在以后的岁月里,是否还可以对她深情相望,他不得而知。在她还没有成为别人的新宠之前,他是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了。
吕映红从米黄色的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姜忆南说:“我要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
姜忆南接信放进军用挎包里,然后对吕映红说:“我一到部队就给你写信。”
吕映红听了姜忆南的话并没有接言。她从姜忆南深情的眼眸里,看到的是他对自己抑郁的温情。曾经的阳光少年,变成了现在的忧郁男子,少了一份热情,多了几份肃严。她宁愿看他几天前的坏样子,也不愿看他忧郁肃严的德行!因为,她读不懂他那肃严忧郁的表情里,到底包含着多少爱情的成份。也许他早已把他的爱转移到了雅鹃身上,所以面对自己的时候,才没有了相见甚欢的喜悦。也许是受到姜忆南的感染,吕映红原本欢愉的笑脸上也多了几份忧郁,一时竟没了言语。看着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吴婕笑道:“映红,姜忆南,我看有我在跟前,你们俩连话也不敢说了。我看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吴婕说完旋即离开了两人。
“忆南,这次会不会又会像上次一样,把你的信丢失在途中?”
“不会的,这次我去的地方又不远。”
“但愿如此吧!”
“映红,我怎么看着你有点不太高兴?”
“没有呀!”吕映红脸上扬起一抹开心的笑,虽然是装出来的笑,可也看不出太多强颜欢笑的成份。于是姜忆南的脸上少了几分忧郁,多了几分欢喜。随着两队身背腰鼓,手持彩花的中小学生的到来,镇武装部大院里响起了参次不齐的啰鼓声。姜忆南和吕映红的谈话被淹没在咣锵咣锵咣咣锵和咚锵咚锵齐卟隆咚锵的罗鼓声中……
人群中,在距离姜忆南和吕映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杜雅娟望着他们亲蜜交谈的样子,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反误了跟姜忆南唧卿卿我我的时间,她的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就在她权衡是不是过去跟她的有财哥道个别的时候,随着一阵嘟嘟嘟,嘟嘟嘟的口哨声,杜雅鹃看到姜忆南别了吕映红,急匆匆地走进集合的队列中,吕映红紧随其后地跟着他,迎面站在欢送的人群中。杜雅鹃孤零零地站在欢送新兵入伍的人群外面,远远地望着他们四目对望的情景,泪水洇湿了她的眼睛。
“雅鹃,”在杜雅鹃痴怔地望着姜忆南黯然神伤的时候,吴婕走到她的跟前,看着颇显伤感的杜雅鹃,轻唤着她的名字,说:“你来了,怎么也不去跟姜忆南说两句话?”
“噢,啊,吴婕,你也是来给他送行的?”
“啊。我寻思你和映红都在学校,脱不开身,我们同学一场,他要去当兵了,没个人来送他,也许会让他会感到遗憾,所以我来送送他。”吴婕看着杜雅鹃湿润的眼睛,问:“雅鹃,既然来了,过去见他一面吧。”
“映红来了,我还过去干什么。吴婕,我先走了,一会儿,队伍解散的时候,你跟姜忆南说声,我来送过他了。你不要跟映红说我来过,免得她想东想西的。”
“雅鹃,做为同学,况且你们还是一个村的,你来送送他,映红还能有什么可想的。”
“好了,吴婕,仪式很快就结束,仪式一结束,用不十分八分钟,他就要上车了。”
吴婕听杜雅鹃这么一说,一下子有了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因为她还很想近距离地看几眼姜忆南,尽管她不认为自己和姜忆南之间会有故事发生,可是她喜欢他,欣赏他。她喜欢他的英俊,甚至连同他那忧郁的味道,欣赏他的才华。他这一走,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还能看见他,她不想错过稍纵即失的与他面对面的机会,此时此刻,她无暇再去考虑杜雅鹃的感受,给杜雅鹃扔下一句“那我过去看看”的话,便急匆匆地走向姜忆南。
杜雅鹃望着匆匆离去的吴婕,不由心生感慨地想:是不是吴婕也爱上有财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