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宁局长那么一说,我瞬间石化。
“小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中年大叔问我。
也是听见他这么一问,我才稍微回过一点神。
“没,没……”我摇了摇头,而后赶紧朝悬崖之巅的一片小树林边缘走去:“宁局长,我这里信号不太好,你赶紧长话短说,给我所说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是这样的……”宁局长战战兢兢地道:“我们按照你说的给他弄了一床被子,然后又给他弄个了火炉,还给他叫人炒了两个蛋炒饭,他把放吃完了,身子也烤暖和了,然后我们便叫他回去。你也知道,派出所今天挺乱的,本来我们还以为他回去了,却没想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到派出所二楼往下跳了。喔,不,应该说是往下栽了,他是头先着地的……”
“啊?”我一声惊呼。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算你们上面要我脱衣服我也认了,今天纵容下面的人对他用点私刑的确是我的错,可我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想不开了,哎……”宁局长说完发出一声长叹。估计他已经在想着自己这个局长是干到头了。
“宁局长,今天是谁派人把田大牛从他家里带来的?”我问。
我话没问完,手机突然“嘀嘀”响了两声,直接断线了。看看手机信号,一格都没了。山里的信号就是这样,很不稳定,一阵一阵的。一路过来我还是就在这个悬崖顶上才发现手机有信号,其他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
紧接着,我拿着手机便在悬崖顶上到处转悠,看看哪里会有信号。
不大一会儿,孟洁朝我走过来了:“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孟洁:“孟姐,我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古怪?”孟洁眉头一皱:“什么古怪?”
“我也说不出来,暂时可能还只是一种第六感吧?没有证据,我也不想乱猜,等我给宁局长打个电话再和你说……”
“还打什么电话啊,赶紧找小寒去吧!”孟洁没好气地道:“现在关键是赶紧把小寒找到。”
“不用找了,小寒被人拐走了。”我道。
“什么?”孟洁一声惊呼:“怎么回事?”
紧接着,我就把宁局长刚刚和我说的事情对孟洁说了一下,孟洁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妈的,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连警察都敢拐……”
我没再搭理孟洁,赶紧走过去对着那个中年大叔说道:“大叔,你是王田村的人,应该知道田大牛和田水牛的关系吧?”
“知道啊,他们是两兄弟,大牛是老大,水牛是老二。不过大牛今天吃过晚饭后我就一直没见着人,你想找大牛吗?”
“我记得你之前在派出所说过一句田水牛那个大傻子……这是什么意思,田水牛有点傻吗?”我问。
“他傻什么呀,其实他一点都不傻,他只是缺心眼儿,太耿直太实诚了,所以村里的人都叫他大傻子。他可和他大哥长得很不一样,别看他大哥干干瘦瘦的,他可长得高大,真的和水牛一样。自从他一二十岁后,他家就没喂牛了,耕田的时候就是田水牛在前面拉,他哥在后面掌着犁耙……”
“他们的父母呢?”我问。
“现在无父无母,他爹在他们两兄弟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得肺结核死了,他娘好不容易把他们两兄弟拉扯到十几岁,也去了。哎,这两兄弟命苦着呢……”
听见中年大叔那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怀疑田水牛来万坡沟找到张怡寒他们,目的就是为了用张怡寒换田大牛。从中年大叔的话中,我能听出他应该不知道田水牛被警察带去派出所了。外人不知道,田水牛一定知道自己大哥被警察带走了。他可能以为自己大哥犯错被抓了,所以便想办法提前找到了张怡寒,以此来要挟我们放了他哥。
这种为了亲人犯罪的例子不少,加上田大牛和田水牛是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感情一定比一般人家的两兄弟更深。
当然,此时可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赶紧把田水牛找到将张怡寒救出来。至于田大牛为什么会突然在派出所自杀,我已经没时间去深想了。就算田大牛的自杀与回笼乡铁路周边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我现在也顾不上去查了。
紧接着,我们一行人便沿着万坡沟的悬崖一路走到腰子山村。一路上一直都没发现路边有搏斗的痕迹,很明显张怡寒他们应该不是在去腰子山村的路上出的事。根据之前宁局长从田大牛那里问到的话来看,田大牛好像说张怡寒从他们家出去之后就朝腰子山村去了。而去腰子山村,必须经过万坡沟。如果他们是在去腰子山村的路上出的事,一定会在路上留下一些痕迹,可我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们朝腰子山村赶去的时候,沿路碰到了一个班的武警。他们说已经去腰子山村查过了,都说今天没人去过腰子山村。问了一下他们,说去腰子山村可能还得走个把小时,尽管我很想进去自己再问个究竟,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在这大山里面,田水牛一定对这一带山区的地形非常熟悉,他想把张怡寒他们几个找地方藏起来,我们要想找到又哪有那么容易。于是我便打算回去好好问问宁局长,看田水牛到底是怎么说的,这样我们也才好才去相应的措施。
等我们回到回笼乡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一路上我给宁局长打了不少电话,可是都打不通。这回是我的手机有信号了,他的手机无法接通。直到我们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我才知道出大事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派出所外面比昨晚可热闹多了。好几十个老头老太太,直接把派出所都给包围了。大家都在吵着叫派出所还他们田家人的命。
还有一部分人见我没把张怡寒带回去,他们一下又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张怡寒是被田水牛绑架了,只是给他们解释说没找到人。他们现在似乎更加关心田大牛的赔偿问题,所以一群老头老太太很快就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包围派出所上面。
有的人叫嚷着叫派出所赔钱,有的人叫嚷着赔钱不要,要人赔命,还有人说田大牛是被人从二楼推下去的,他们要去省里告状……
这些人基本上全是老头老太太的,说又不通情,也不能抓不能打,我去的时候宁局长正急得团团转。我问了一下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他苦着脸说:“被那些刁民把我手机都给砸了,哎,你也看见了,现在当个官可真不容易啊!”
“外面那些老百姓一会儿交给我,你赶紧把田大牛的事情和我说说。田大牛是你们派人去把他从家里抓来的吗?”我问。
“没有啊,我们无缘无故把他抓来干什么呀?”宁局长苦着脸道:“是那小子自己跑来的,他说他知道小张去哪里了,然后我们问他小张去哪儿了,他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可能去腰子山村了。刑警队的中队长小简觉得这小子有点问题,就叫人把他扣留在派出所了。越问破绽越多,所以他就叫下面的协警对他用了点小手段。其实他们也没对田大牛做什么,昨晚你也看见田大牛了,也没打他,就是把他吊在窗户上浇了几杯冰水……”
“你怎么不早说?”我没好气地道。
“我,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着小张的事,你没问我,我也就没想到这些事。”宁局长道。
估计宁局长当时不仅是因为担心张怡寒的事,还因为我看见他纵容属下乱用私刑的事,所以他才方寸大乱,连那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给我说了。
现在怪他也没有用,我赶紧似是自言自语地分析道:“也就是说,田大牛是主动来派出所的,他来派出所干嘛呢,动机是什么?”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孟洁突然多了一句嘴:“闲的蛋疼?”孟洁说完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带到一旁角落低声说了一句:“宁局长一定还有事瞒着没说!”
经过孟洁那么一提醒,我一下明白了。很明显,田大牛来派出所主动说知道张怡寒的下落,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说不定他是想利用张怡寒的下落和派出所交换什么东西……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卧槽,孟姐,你说小寒他们会不会本来就在田大牛两兄弟手上?”
“很有可能!”孟洁点了点头:“你赶紧去问问那个姓宁的,田大牛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不然他们两兄弟绑架张怡寒他们干嘛?这分明就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
“没错!”我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就朝宁局长走了过去。
走到他跟前时,宁局长看了看我,有些心虚地抹了一把冷汗:“小林,有,有啥事吗?”
“宁局长,你是不是漏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啊?”我冷冷地盯着宁局长的眼睛。
只见他脸色未变,眼中却露出一丝一闪而过的慌乱:“我,我知道这事瞒不过你,其实,田大牛来派出所确实是因为别的事情……”
“啥事你倒是快点说啊!”我没好气地大声吼道:“你再和我东拉西扯,我把近几个月死的那些人全都算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