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当我看见凶手正在现场的时候,我除了惊讶,其实还有点窃喜。
惊讶的是,我没想到凶手还在现场没动。
窃喜的是,这个凶手从背影和体型来看,好像不是孟洁。
其实从之前看见那个脚印的时候,我真的好担心凶手就是孟洁。
如果是孟洁的话,我就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毫无疑问,在赵晓天的心里,孟洁现在的位置已经比较重了。如果这人真是孟洁杀的,我们一定会把孟洁抓回去。因此,我有些担心赵晓天会因为私人感情和我们兄弟决裂。
这并不是说赵晓天是那种正邪不分的人,而是因为他太重感情,和周融一样那么重感情。
像他们这种人,其实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是非黑白,也正是因为他们太清楚是非黑白,有时候他们就会置是非黑白于不顾。
这说起来有那么一点复杂,要想解释得太清楚估计要浪费不少笔墨。
打个简单的比喻,周融他们就好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人,我们不能拿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不能拿看待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们的心思。
比如他们当兵的时候,他们的确会在很多时候都可以为了正义去不要命的付出,甚至不惜以生命代价去换取一个对自己来说没有多大意义的荣耀。
然而,在某些时候,在牵扯到私人感情的时候,他们却能很清醒地认识到,其实那种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意义的荣耀根本不值一提。
这世上,大义灭亲的人不是没有,但又能找出几个?
其实,别说他们我也是一样的。
就拿现在的我来说,如果赵晓天和周融、或者我妈和张怡寒、陈叶他们犯罪了,只要他们不是当街滥杀无辜,只要他们稍微给我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你有,我就一定会站在他们一边。
也正是因为我和赵晓天之间的感情太深,我欠他的太多,所以我之前就一直很担心这次的凶手真的会是孟洁。
因此,当我第一眼看见凶手的背影时,我心里终于长出了一口大气。
不仅是我,就连周融和张怡寒以及赵晓天自己都暗出了一口气。
此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周成全的宝马车停在山脚小路边的一片小空地上。而不远处的空地上则是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站着一位穿着黑色道袍的男子。
由于此时我们离那边的距离还比较远,加上我们又不敢开灯,怕惊动那个杀人凶手,因此我们也看不清那道士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大概地看出以他的体型来看他应该是个男人。
之所以那么确定是个男人,那是因为我曾经听葛老给我仔细说过男女的体型结构的特征,我记得很清楚。
众所周知,男人的体型且不论高矮,与女人都是有很大区别的。
从前面看自然就不必说了,而从后面看体型也是非常明显的。
比如:女性的特征是肩部相对比较窄,腰身纤细而臀部突出,腰部以上和腰部以下大约是一样长的,颈部较细,体态丰满,显示了女性的婀娜多姿。
而男性则是肩宽、髋骨窄、臀部相对窄、腰部以上比腰部以下比较长,这就是为什么经常有人形容某某男人虎背熊腰。并且男人的颈部也比较粗,从整体来看,男人的身体其实是像个倒三角形的。
就算一个身高体重都很接近的男女,从背后看,也能一眼看出男人的体型明显要魁梧一点。这是身体骨骼的结构决定的,因此很容易区分。
“是个男人,还是个道士!”就在这时,张怡寒低声说了一句。
“那么远,你怎么知道是个男的。”赵晓天道。我知道他这么说,是还在担心那人会是孟洁,他是想从我们口中多找点证据来确定那是个男人。这种心态其实人人都有,他也不例外。
“赵哥,你就安心吧,这人肯定不是孟姐!”我低声道。
此时我们离那个正在一张四方桌前的道士还有四五十米,加上正月里天气还比较冷,晚上北风呼呼的,因此我们低声说话并不担心他会听见。
其实要不是那个穿着道袍的男子胸前烧着一堆火,我们根本看不见他。
“哦了……”赵晓天比划了一个“OK”的动作:“你们在这儿等着,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狗日滴!”
“赵哥,等等!”我一把抓住了赵晓天:“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我怎么感觉到他好像是在故意等我们来似的?”
我当然不会以为这人是个傻逼,不知道宝马X7上面有GPS防盗系统。因此,我断定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在这里摆个桌子和做法事一样,是在故意等我们警察过来。
不过我又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想干嘛?
“唔唔唔……”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在四方桌后方传来一阵“唔唔唔”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巴在那里挣扎似的。声音很小,而且哼了一下就没哼了。
“那里还有一个人……”我低声说道。
“谁?”赵晓天和张怡寒齐声惊呼道。
“不清楚,好像是被人堵住嘴巴了,在桌子后方……”我道。
“妈的,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小孩儿?”赵晓天突然骂了一句。
“有可能!”张怡寒有些激动地道。
听见他们俩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我们看见那个道士突然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宝马车。
我们担心他会看见我们,赶紧蹲在路边的杂草堆边,不敢抬头去看。我聆听着他那边的动静,等听见他打开车门,然后关上车门往回走的时候,我才示意大家站起来。
只见那个道士一手拎着两个圆圆的东西正在往四方桌前走,走到桌子前面,但见他把两个圆圆的东西朝桌上一摆,而后跪在桌子前面开始拿着一叠东西朝火堆里丢。
与此同时,我还听见他嘴里在嘤嘤嗡嗡地念叨着什么,就好像和尚念经一样,我一句也听不懂。
他这一念,念了很久,大概四五分钟后,我听见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很微弱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颤,猜想到有可能是那个道士的同伙来了,便赶紧对他们几个说道:“快躲起来,我们身后有人摸过来了,离我们还有近百米。”
“有几个?”赵晓天一脸激动地道。
“只有一个,估计是那个道士的同伙,有可能是个高手,脚步很轻,速度还很快。”我道。
跟着周融他们跑了那么久,也见过一些高手了,一般高手在偷袭敌人的时候,脚步都很轻,用的是脚尖着地,而且还是小碎步。因为只有小碎步才能把脚步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减到最轻。因此,我现在已经能够根据这种小碎步的频率快慢,来听出一些东西了。
“妈的,就一个人也想对我们下手,我去干掉他。”赵晓天说完一下就冲出去了。
尼玛,这可把我急坏了,因为就在他刚冲出去的时候,我听出那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在我们四五十米开外停下来了。
只是这次我没来得及拉住赵晓天,我伸手抓了一把没抓着,主要是这牲口窜出去的速度太快了。
“赵哥,快回来!”我低声叫了一句,可赵晓天根本没搭理我。紧接着,我赶紧对周融说道:“不好,赵哥可能会中埋伏,那人在前面草丛躲起来了。”
我说完赶紧朝赵晓天追了上去,我刚迈出一步,周融就从我身边超过了我。
只见周融猫着腰,就好像是一只晚上出来觅食的猎豹一样,很快就消失在我眼前。
就连我都被他的速度给吓着了。就在这时,张怡寒低声说了一句:“好快啊……”
“快跟上去看看!”我拿着张怡寒的小手也猫着腰朝前面跑去。
可当我们追上赵晓天和周融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被人用枪指住了脑袋。
他们两个蹲在路边的盘山公路上,草丛里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带着一顶鸭舌帽的女人。
女人此时握着两把六四手枪,两把枪的枪口各自指着赵晓天和周融的脑袋。
而这两个家伙则是蹲在地上把头都低到裤裆里去了,因为用枪指着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黎静。
他们两个大男人本来是想去对付别人的,却反而被别人“活捉”了,这说出去估计绝对会成为H省警界的大新闻。
“黎副局长,怎么是你?”我有些惊讶地问道。虽然我现在还是有些怀疑她可能真的是李静,但她自己明显是不会承认的,因此我只好从别的方面去慢慢寻找证据。
薛副厅长那边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他说我爸出事那天抓到的人全都被隔离关押了,上面的专案组还在调查,我想打听的消息就连他都打听不到。
黎静听见我那么疑问之后,一脸鄙夷地收起了双枪:“我跟过来见识一下你们悬案组是怎么办案的,想学习一下你们的办案经验!”
话虽说的好听,可从她的样子来看,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我很想请教一下几位省厅的警官,犯罪嫌疑人就在那里,你们进来这么久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黎静沉声道。虽然声音很小,但语气却很重。
只见她说完便没再搭理我们,转身从草丛里爬起来,猫着腰直接朝那个道士冲了过去。
我们之前所在的位置本来就离那道士不远,加上我们看见她冲过去后,又不敢大声提醒她,因此,我们只好跟着她后面朝前冲。
不得不说,黎静这个女人的确很不简单,奔跑速度确实够快,也不知道是周融和赵晓天故意放慢了脚步,还是他们本来就追不上她,总之周融和赵晓天一直到黎静冲到那个道士身后十多米开外的时候,他们俩都没追上。
“别动!”黎静一声怒喝,立刻拔出双枪指向了背对着他的那个道士。
然而,那个道士却并没搭理黎静,而是继续嘤嘤嗡嗡念叨着。
“双手抱头,站起来!”黎静又厉喝一声:“再不配合我就开枪了!”
这一次,就在黎静话音刚落那道士突然转身。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朝黎静丢过来好大一团火焰,就好像是一个火球朝黎静飞过去一样。
“啊……”黎静一声惊呼,转身一下扑进了空地旁边的草丛里。
与此同时,我们几个也已经赶到了现场。
只是那个道士丢的一团火已经化成了很多燃烧着的纸片在夜空中飞舞,我们只能等那些纸片全都落地了才敢冲进去。
其实刚才那个道士丢向黎静的只是一些原本就在地上燃烧的冥币,开始丢出去的确像一个火球,被风一吹,就全都散开了,漫天飞舞。
本来我们几个还打算等那些纸片落下后就一拥而上的,却没想到,纸片的确是很快就落下了,可那个道士却不见了。
定神一看,只见四方桌上摆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周成全夫妇的。
在这荒郊野地里,这两颗人头显得格外吓人。
估计是他们两口子都死得很不甘心,所以两个人的眼睛全都瞪得好大,最主要的是,两人的眼珠全都红彤彤的,可能是充血了,特别吓人。
最主要的是,他们二人死得已经算是够惨的了,可那个道士似乎还不解气一样。他在他们头顶正中央钉进去了好长一根铁钉,铁钉上面则是一叠黄色的符纸。
这个符纸与我之前见过几次的黄色符纸很不一样,并且每一张都不尽相同。
不过此刻我并没时间去想这符纸的事情,我赶紧朝四方桌后面冲过去寻找周晨,却发现奄奄一息的小周晨此刻正光着身子被绑在一棵小树上。
不对,他不是被绑在树上的,而是被钉在树上的,双手双脚全都被那种十多公分长的铁钉直接和树钉在了一起。
他的嘴巴并没有被塞什么东西,只因满嘴鲜血的他应该是说不出话了。
周融走过去捏着小周晨的嘴巴一看,突然对着地上狠狠一拳,而后仰天一声怒吼:“混蛋,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他,他的舌头没了……”张怡寒一声惊呼,说了后面一个字的时候捂着嘴巴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们来看这个!”就在这时,赵晓天突然一声惊呼。
我和张怡寒赶紧冲到正站在四方桌前的赵晓天跟前,低头一看,这时一张黄色小纸条,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一些小字。
这些字是一长串名单,名单上有十多个人的名字,其中三个用横线划掉的人名,有两个正是周成全夫妇。还有一个竟然是昨天从殡仪馆被偷走的那个死者的名字。
最主要的是,其中还有三个人名也是我非常熟悉的,那就是昨天那个殡仪馆被偷走的尸体的老婆和一儿一女。
最令我们震惊的是,这张小纸条明显是留给我们的,因为在那十多个名单最下方,清楚地写着一段话:半月之内,上面所有人都必须人头落地,最后一个才是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