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天时间过去了。
这五天是我长这么大最难过的五天时间。
主要是因为张怡寒一直没醒,我心里受尽了折磨。
我妈说的没错,她毕竟是过来人,她似乎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不得不承认,张怡寒在我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看见她每天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我真的好想她起来又像以前那样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只可惜,她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几天时间过去了,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几天,每天我除了去看看我妈、陈叶以及赵晓天他们几个,我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张怡寒身边。医生说要多喊一下她的名字,多在她耳边说说以前令她记忆深刻的事情,我便在她身边不停地说我和她从第一次去郭家院子查案以及后面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
我不知道她以前的经历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从我第一次和她出去查案开始,我们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一定是令她很难忘的。
我们遇到了那么多危险,一起开心,一起受苦受累。她从看不起我,到慢慢喜欢上我,都是在这几个月内发生的。我有理由相信她在这几个月里,内心肯定也经历了很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挣扎。
除了张怡寒的事情,还有一件令我很操心的就是沈玉收购郭家院子的事。
虽然孟洁已经答应配合我们,可沈玉自从初一那天给她律师打了电话之后,到今天已经初六了,她那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她察觉到什么了,还是怎么回事,这种等待真的让人很揪心。
因为郭家院子这边现在是我们所掌握的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本来汪斌那边也是一条线索,可汪斌这几天一直都在休假,整天和他女儿呆在家里,什么异常举动都没有。
按照我的想法是,把汪斌软禁进行立案侦查,可赵铭竹说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打草惊蛇。于是我们还是继续用对付沈玉的办法,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因为从前段时间我在H省打电话给赵铭竹叫他帮我盯着沈玉这件事情来看,放长线钓大鱼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我们早和沈玉摊牌调查她的话,绝对还不知道居然还有人在打郭家院子的主意。
本来我们自从上次得知郭家院子那口井里藏着有ZV2病毒之后,我们都以为郭家院子出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却没想到事后这么久,竟然还有人打那个院子的主意。这可以说绝对是个很意外的重大收获。
这事绝对和秦政有关系,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我们能了解秦政想得到什么,要想抓他就容易多了。
至于H省那边,前段时间李静、李敏、童辉等人被捕之后,目前案件还在后期审查之中。
这次收网行动,把他们这几个犯罪集团一共抓了七八十个主要涉案人员。这几方人马不仅涉黑,洗钱,贩毒,走私军火,还牵扯到很多命案,指控这些罪名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公检法看似一家人,其实这是三个完全不同性质的政法机构。
公安局只是负责执法,调查取证,想起诉一个犯罪嫌疑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递交材料去检察院申请批捕。
检察院就是国家的法律监督机关,说起来他们的立场还有点站在犯罪嫌疑人这边的意思。当然,实际上他们是中立的,一切以证据说话,目的就是验证监督公安局递交上来的材料是否真实可靠,避免冤假错案。
检察院有专门的侦查员去做这些事情,如果发现下面公安局递交上来的材料有些是不可信的,在他们检察院这边就有可能把你公安局递交上来的材料驳回,公安局要想继续起诉犯罪嫌疑人,就得重新拿出更有利的证据来说服检察院。
同时他们检察院也担任着具体起诉那些犯罪嫌疑人几项罪名的责任,像李敏、李静、童辉这种大案子,同时要起诉多项罪名,调查取证可想而知。因为每一个罪名都牵扯到很多证据,没有充分的证据,要想给别人安插一个罪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要是不把证据做充分,就算送到法院去,到时法官觉得起诉的这些罪名不成立,如果判嫌疑人一个无罪,检察院是会受到处罚的。
毕竟犯罪嫌疑人从被捕到法院开庭审判,经常都已经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关了这么久当然得给当事人一个说法。
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就是检察院和法院共同的责任。他们是国家法律的执行者,但维护国法的同时,也承担着维护每个公民利益的责任。
警察办案调查取证时,总会照很多现场照片,尽量获得足够的人证物证,不仅仅只是为了破案,实际上也是为了在破案之后有足够的证据移交检察院和法院判刑定罪。
很多大案要案,从嫌疑人被捕,到最高法院终审判决,一锤定音,其实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的都有。
所以说,警察这行真的很累。不是为了这个铁饭碗,估计没多少人能坚持下去。
本来李静、李敏和童辉三人我是想亲自审问的,因为其中还有很多疑点我都没搞清楚。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这对于我们警察来说一样适用。自己辛辛苦苦查了那么久,里面那么多疑点没搞明白,谁都希望了解一下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不仅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也可以那自己以前的猜测和真相对比一下,增长自己的办案经验。
可因为当时受到了刺激,便赌气回家了。再加上一回来腿就受了伤,所以这事就搁下了。不过就算现在叫我回去审讯他们,我也抽不开身,白曲县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够我受的了。
正当我坐在张怡寒身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扭头朝门口看了看,很快病房上的透明小窗口就露出了阿瞒那猥琐的笑容。
我知道他肯定有事找我,便赶紧起身缓步朝门口走去。
我腿上的伤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了,现在已可以放开拐杖行走,只是走得快了,还稍微有点痛。
我走到门口问阿瞒:“有什么事吗?”
“嘿嘿,组长,沈玉那个律师去郭家院子了。”阿瞒笑道:“我看见沈玉了,长得很正点啊,啧啧……胸大,腰细,屁股翘,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正事!”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阿瞒的话。
“嘿嘿,沈玉还是住在县城的宾馆等着的,她那个律师已经开车去郭家院子了,余旭在盯着沈玉,杜辉一直在郭家村那个老房子里面盯着……”
“嗯,你给余旭和杜辉说一下,一有什么进展,马上给我打电话。”我道。
阿瞒第二天就能下床了,这家伙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本来想让他多休息几天的,可他老是在我身边烦我,我就把他派出去和杜辉余旭一起做事去了。
这牲口跟着那两人只干了一天,杜辉和余旭就打电话对我诉苦:兄弟,我们这活两个人足够了,你把那个阿瞒叫走吧,他再不走,我们就要去精神疗养院了……
我知道杜辉和余旭一定是被阿瞒折磨坏了,那张贱嘴,我早领教过了。在我和赵晓天等人面前,我们还能管得住,在余旭他们跟前,他当然会肆无忌惮。
不过我更怕他在我身边烦我,于是我就很自私的叫杜辉和余旭忍受一下。
前几天杜辉和余旭在把无线摄像头和窃听设备在郭家院子周围安装好了之后,杜辉便在院子不远处租了一座烂房子,实时监控着郭家院子。
一是为了监控郭家院子还有没有人过去自杀;二是监控看有没其他可疑人员趁孟洁两姐妹不在的时候进郭家院子。
而余旭则是一直在跟踪沈玉,之后是阿瞒和他一起跟踪。
我又交代了阿瞒几件事情之后,便把他打发走了。
本来我还以为这事就算那个律师和孟洁谈好了,也不会那么快出新线索,因此我暂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三个小时后,杜辉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兄弟,那个律师和孟洁已经签好合同,办好移交手续了。律师说尽量让孟洁今晚就收拾好东西搬出去住。”
“孟洁同意了吗?”我有些激动地道。
“嗯,她同意了。”杜辉应道。
“我马上给赵队打电话叫他派几个人给你,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郭家院子,一有什么情况,马上给我打电话。”情绪低落了好几天,这一刻,我突然来了一点精神。
“我明白了!”杜辉说完就挂了。
现在杜辉和余旭与我已经算得上很熟悉了,虽然还没达到我和赵晓天他们那么熟络,但至少已经过了说客气话的阶段。
朋友之间,从相敬如宾般的客气,到说话随意不讲礼貌,其实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是表明朋友之间关系升温,也是一种很难得的蜕变。
和杜辉挂掉电话之后,我立刻给赵铭竹打电话叫他帮我掉几个人去帮杜辉,因为那个律师那么着急,估计很可能今晚郭家院子就会有什么发现。
赵铭竹听见我那么一说,也很激动。他当即表示马上派几个能力强的刑警过去帮忙。
这几天赵铭竹一直在忙着追查秦昊和那些杀手的事情,因此杜辉和余旭有什么事一直都是先向我报告。
果然,当晚凌晨12点,杜辉就打来电话给我说:“兄弟,有情况,有辆小车直接开进了郭家院子。”
“什么车,车上有几个人?”
“本田,车上只有一个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样子,已经进屋子了,要不要马上行动?”杜辉有些激动地问道。
“把录像给我传一段过来看看。”我说道。
“好!”杜辉应了一声,马上就给我传过来一段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里的男人穿着一件羽绒服,戴着一个鸭舌帽,并且还把羽绒服的帽子又盖在头上,包裹的很严实。
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和正面,并没看到他的样子,可我还是一下就认出这人了。
当我确定是他之后,我马上给赵铭竹打电话:“赵队,郭家院子有鱼上钩了!”
“是谁,知道身份吗?”赵铭竹问。
“是汪斌!”我咬牙切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