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府守将脱青路,官拜从三品,正经鞑子族武将出身。如果说投降小小的满虏是绝不会有好果子吃。赵天分析,可能是担忧独子的性命,被迫暗中与满虏接触,进行秘密谈判,想来脱青路现在也是投鼠忌器。不过这等秘密之事赵天当然是封口。
经此一折腾后,众人不再停留,连夜赶路。拂晓时分众人到达尹庄,路上行人已渐多。连日来的紧张这才放松下来,但人们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连马都有点吃不消了,赵天等人直到新集菜市这才打尖儿。离城西寨还有三十里路,路边一人一大碗面过后,继续赶路。
到达城西寨后已近晌午,刚进寨门就传来了坏消息,朱老大一大早的被蓟州镇府衙的差役给带走了,由于弄不清原由,遂众人并没有敢反抗,就等着赵天回来快拿个主意。赵兰儿一众倒是回来了,但周青那队人马却是至今未归。赵天也来不及去关心周青了,朱老大乃是寨子里的主心骨之一,名义上的大寨主,赵天也顾不得疲惫的身子了,急忙叫上蒋道人和吴志,带足银两乘着快马奔蓟州县衙而去。
到了蓟州,上下打点,得以在大牢里见到朱老大。看到朱老大安然无恙并未受到刑罚后,众人长出了口气。这年头的大牢,可不比在后世,里面的勾当黑着呢,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谋财害命最简单不过。犯人的生死全在知县大老爷的手里。
朱老大刚刚过完堂,被关押了起来,听着朱老大的叙述,赵天等人这才知道原由。
原来县老爷要城西寨捐饷三千两。城西寨经营着几座灰窑,出售着大量的石灰膏,这一年来实力大增有目共睹。朝廷有令下来,因各地闹民变,要扩充军队需要银子,各府县都在征收。蓟州镇县老爷也是专打大户,捡软柿子捏,小小的城西寨要出银比破城街的那些大庄还要多一千两,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朱老大听闻白庙子贠庄主见石灰膏有利可图,现在他也正在建灰窑,打算也卖石膏,想来知县白春如此对待城西寨,这贠明雨在背后肯定是冒了坏水,因为他要恶意竞争,打压城西寨的石灰膏,而朱老大正是一直以来灰窑的实际操作者。现在寨子里现银倒是有不少,但怕露出城西寨强大的马脚,更怕知县白春大老爷的杠上加杠,所以朱老大并为敢答应交银,只是答道城西寨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先拖了下来,这才被关进大牢,而且县老爷说道交够银子就放人,否则就一直关着。
在这事儿上,赵天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最后众人经过商议,目前就先坚持朱老大的意见,拒绝交银三千两。朱老大愿先在牢里关些日子再说。赵天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但为了保全朱老大在牢里的安全,就上下打点了关系,让牢头多多关照,并先上交八百两银子稳住白知县。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傍晚众人才回到了城西寨。晚饭过后,赵天也无心练刀,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儿,也不晓得官府为何突然征收饷银,也不晓得辽东有怎些猫腻,凡事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这年头消息太闭塞了,连个电视新闻都没有。赵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冲了个冷水澡后,脑子才渐渐清醒了一点。赵天突然想起了洗劫驿站的时候,缴获的一大箱子塘抄,现在还没来得及看。赵天急忙找到那口大箱子,搬到屋里来,想从塘报里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塘抄其实就是老社会官府用来传递各地消息的手抄本,类似后世的报纸,凡是各地有重要的大事官府都会记录下来,并抄成多本向各地传递。
赵天拨了拨灯芯儿,仔细阅读起来。这一看不要紧,随便翻了几本,看后大吃一惊,全国各地发生的大事太多了,几乎都与民变有关。赵天急忙连夜读完所有的塘报,过后赵天反而冷静了下来。整个大燕国,除了长城以北的辽东地区和漠北草原还有西域以外,由主要汉人聚居的中原大地,划分为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看来汉人终于要奋起反抗了,几乎所有中原各省都传出了民变的消息,只是虽然被鞑子官兵血腥镇压,但还是有闹得厉害的地方。鞑子朝廷和以往的朝代布置兵力有所不同,以往汉人朝代是多以长城防线和临西域边界一带驻扎重兵集团,而鞑子民族自北而下,统治了偌大的中原,他们除了几个像京师这类的重要的地方布置重兵外,其余全部分散驻兵,各府各州县都驻兵用以统治汉人,所以并没有集中的重兵集团。一旦闹民变的地方多了,朝廷就有点应付不过来,所以就都是各府管各府的军务,反正武官也比文官品阶高,一旦各自镇压不了了便向商上级求援,上级也并无多余兵力,便协调闹事州府周边的地区进行支援。但往往就像管不了的孩子一样,这头按下了脑袋那头就翘起了屁股。闹得最凶的莫过于几个地方,首先是淮河一代,连年大汗旱,颗粒无收,穷苦的农民在韩子民的带领下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起义军头扎赤色头巾,削尖竹竿,抄起扁担和锄头,杀官兵抢官府,起义军越滚越多,现在号称十万之众,只是装备极差,但现在都已经兵围徐州。另外闹得凶的地方还有长江以南的荆州和川中平原等地区,汉中现在也大乱,辽东满虏也蠢蠢欲动,欲要南下进关的心思就好比是司马昭之心。不过最值得赵天注意的是居然在直隶省南部爆发的起义。由于淮河一带战事吃紧,朝廷兵部已令包含直隶南部的广平府和大名府的官兵南下支援,这就造成了直隶南部的兵力空虚。广平府七寨聚首邯郸,嗜血为盟,共举大事。一举攻下了北边的顺德府,原先已到达淮河战场的大名府等主力官兵又不得不北上灭火。七寨联盟终是装备差再加上人又少,战败后遂又不得不继续北上,北上后大闹真定府,人数越聚越多,甚至扬言要继续北上攻打到顺天府京城。朝野震怒,朝廷紧急从西路大同调兵东进,且北路宣府连同顺天府都有兵力南下,打算将七匪拦截在保定府以南一线,几场战役下来,七寨联盟继续溃败,南西北三面有重兵的情况下,只好挥师东进,现在前头部队都已经闹到河间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