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妃岛以发展水军为主,周长山挂职滦南总兵官衔,其实无意辖管所有的滦南两千镇军。永平府乡军整编为官军后,滦南镇军也进行了重组。滦南镇军多为柏天海的班底,即已同为一家,周长山和柏天海商议,由镇军中识水性的勇士们当中挑选五百人上岛扩建水军。至此,周长山便下辖两营一千水兵,留在岸上的一千骑兵则受柏天海节制负责海防。
滦南人口不多,经济支柱多半在沿海平原一带的良田税收。近半年来由于海货对内地市场的打开和畅销,海边人口越聚越多,下海打鱼成为新趋势。目前滦南以一县之力供养两千镇军并不困难,只是曹妃岛要发展水军建造船只开销是个无底洞,投入多少的银两都不够满足其扩建的野心。周长山明确的告诉柏天海,曹妃岛水军严格按照全府其它各县的制度分配配比,不会多拿县里一分银子或是粮食。
滦南县里能为曹妃岛水军提供军粮周长山就相当知足了,岛上私盐盈利则可以完全空出来投入到筹建船只上面。一艘沙丘子船要比小渔船承载的多出十数倍,不仅节约人手还安全可靠,将船队全部换成沙丘子船和建造几艘战船是周长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想法。但需要投入的太大,永平府或是蓟州不会有多余的钱粮拨款,实现梦想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来。年前船队去了趟天津贩给沈记商行一船队的私盐,周长山故意放空回来没将盈利换成粮食,就是想将现银购买木料建造大船。周长山盘算着,以半月左右装船去一趟天津计算,有半年的时间就可足以赚回建造十艘以上的沙丘子船,年后由于接到赵天的通知需要水兵们扮匪到胥各庄一带走一趟,遂过完破五后周长山并未组织装盐上船。
周青带着详细的作战计划亲自过来曹妃岛和水军同行,周长山心里踏实不少。赶着正月十六自己的生日,周长山为周青准备了丰富的海宴,辣子吵海贝、清蒸海鱼、溜带鱼段和辣酱拌海菜,还烫上了两壶烧刀子老酒。
周青一路风寒,用两天的时间从蓟州一直赶奔到曹妃岛,刚下船上岸便被周长山拉着手拽进小茅屋。直到两杯酒下了肚身子渐渐的暖上来,周青才与周长山交代详细的作战安排。打发几百人按察使司运粮的差役容易,难在就怕被识破身份,这也是赵天动用水兵的原因,一旦得手马上就返回岛上,让官家事后想辨认面孔都找不到。
酒越喝越多,二人叙旧一直到深夜,话不觉的就说的开始露骨。周长山忍不住问:“你常在大人身边,难道就看不出大人心中之志?”
周青摇了摇头,“大人不是常人,很多非常之处都让我震惊,不服不行!有时候我都甚至怀疑大人是否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简直比百岁老翁还精湛!按理说,大人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就拿这回要出兵山西为例,我实在是看不透大人心中的想法,也猜不出把两千的骑兵拉到山西去能为永平府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周长山摇着脑袋也胡乱猜测,“大人年前与我闲聊的时候,曾无意间向我透漏过要将水营船队建成至少可一次性能将两千骑兵跨海运到山东去的规模,当初我还寻思猜测大人在永平府立足后有想涉足山东的想法。如今却兵指山西,难道大人真想单纯的附在杜相身上为他卖命吗?”
周青也受周长山的影响,席间猜不透的事就一直不断的摇晃着脑袋,“我看不像,咱们大人不是那种将身家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主!此次出兵山西,真若立下些功劳收复些地盘,必不会轻言就撤,八成会霸占下来!”
周长山点头,“我看完全有可能,郡主不是在山西有百户家业的嫁妆吗,大人正有理由赖着不走!”
“百户的家业不值得大人这么大兴动众的出兵,唯有多霸占些地盘才值得经营!”周青接着分析道。
周长山突然笑了,说道:”真若如此,恐怕留下来经营山西地盘的唯一人选就是你,你我以后岂非更难相见痛饮?”
周青也笑了,“好像我还真是最佳人选,趁着这次我还未走,我们何不现在就痛痛快的大醉一番?反正明日午后我们才登陆上岸,晚间行动不易泄露深藏!”
正月十八清晨,周青和周长山率队登陆后的第二天,丰润总兵穆晓亮便派人送信说是暗探已经探得按察使司运粮马车队出了武清的消息。武清距胥各庄没有这边儿近,信使一折一返,两队人马基本上能够在胥各庄周边一带相逢。为避免提前走漏风声,这是周青严格掐算的时间,动手地点选在不能在胥各庄本地也不能离的太远,这样才能使穆晓亮的“官军”能及时的出现来搅局。
谁都不会想到,在永平府边境会有大批涂脸抹黑的暴民敢袭击按察使司的车队,不仅楚相一系的按察使司和白春等人想不到,连蒙在鼓里的永平府百姓都想不到。就在正月十九的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按察使司前来永平府运粮的车队被一伙暴民偷袭,车队数百人手四处逃散伤亡倒是不大,但两百多匹骡马被抢一空,两百辆马车也被焚烧为尽。事后,驻扎在胥各庄的丰润总兵穆晓亮迅速派兵封围了现场,并在方圆数十里地内戒严,所有官道、山道、小道一律禁止通行,美其名曰为查案破案。
在永平府丰润县的西南边境出现了这么大的案件,震惊了整个永平府,也震惊了武清和京师。
暴民袭击官家车队,等同于造反。明眼人都猜的出,这必是赵天动的手脚,但抓不到真凭实据就拿赵天没办法。楚相一系反应强烈,正好借此借口出兵插手永平府,直隶按察使白晨春上折请奏直接派兵进永平府彻查此事并镇压,一时间,整个永平府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