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三,距赵天去年三月初三来世为人已经过去整整二十一个月。二十一个月前的今天正是赵天相亲的日子,没成想这么巧今天也正是赵天启程进京相亲认门的日子。经过半个月阳光的洗礼,路上的积雪早已融化,只有深山背光的地方依未消融。同样经过半月的洗礼,赵天以发动收复永平府之战已经是声名赫赫权倾一方的知府,有了功名再加上是奉太后的懿旨,此番进京可谓是风风光光。但赵天厌烦那些缥缈的虚浮,只是便装,在周青和吴志的护卫下只带了四名强健的随扈,一行七匹快马西出蓟州进顺天府。
赵天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姬云峰率一营兴城骑兵以受周长山水营和赵金生商队之邀请南下曹妃岛。当然,姬云峰骑营南下,连蓟州赵晋虎、王卓、蒋二爷等人都不知详情,远在永平府身陷忙于政务的赵晋龙等人更是不甚了了,知道兴城一个骑营南下的人只当是姬云峰协助周长山和赵金生来往天津去经商。现在整个永平府都在刚刚乱序中整理出来,甚至是各县各关的人选还未按序就班的确定,没有赵晋龙坐镇的蓟州,大本营里就像是一盘散沙。当初周青私自制定要劫秦文静的送亲队伍的计划时,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吴志。吴志当然赞同,但只因他二人要与赵天同行去顺天府,周青便提议再拉拢两三致近的人做帮手。这等事,赵晋龙、王卓等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后果非常严重,只有头脑简单想事不多且亲近的人才会同意。为此,周青便又拉曹妃岛周长山入伙,而吴志则提议邀请和他战场上的好兄弟姬云峰入伙。经过上次天津刺杀孙猴子一事,周长山在书信中又提议拉热血青年赵金生入伙,有赵金生商队之名也方便拉出来姬云峰的骑营。赵天、吴志、周青等七人走后,姬云峰便率骑营直接南下曹妃岛,而赵金生的商队也直奔柏各庄。到时候,将商队的骡马以及趟子手直接装船上岛以瞒人耳目,而姬云峰则率骑营下马,以战马套车装扮成商队先行混进天津地界再说,适当时候直接西进顺天府。而周长山将曹妃岛的工势暂时完全交给商队趟子手去做,亲率水营大小所有船只秘密出海,做出随时靠岸天津府大沽接应的准备。
周青、周长山、吴志、姬云峰、赵金生五人知晓此番行动的后果可不轻,大闹顺天府还没这个实力,遂将下手地点选择在了顺天府和保定府的边界涿州一带,得手后的回程路线则是经天津但不进城,绕到大沽由海陆回永平府。过了涿州就是出了顺天府,驻扎保定府的张鹏硕会派两营步卒接过楚相卫队护送的送亲队伍,经保定府地界再西进山西,姬云峰觉得动用他一个战功赫赫的兴城骑营去对付张鹏硕两个营的官老爷府军完全是浪费,一个冲锋要是不把他们吓尿裤子才怪。回程过天津,大家倒是不担心林传鹏会对永平府的人做手脚,谁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林侯爷就想看的是朝中党争的热闹,他才不会为劫取一个按察使的外孙女而得罪永平府,有海路相接又避免了武清出兵胥各庄拦截的风险。遂此事最大的难点就是赵天的态度和秦文静愿不愿意跟着去兴城,要是主角赵天不愿意为红颜而大闹得罪楚相与脱太师,甚至是说服不了秦文静跟着她走,劫了也是白劫,以上这两点有一样不通大家便就罢手这是五人商议好了的。即使是现在瞒着赵天做准备,但动手前一定取得赵天的同意大家才动手,这是周长山提议的,没有赵天的许可,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对永平府的后果很难预料。只是如此好玩的事若是不能动手太过遗憾,周青和周长山年岁长些想的比其他三人多些,当然希望不节外生枝的好,但赵金生和姬云峰则在周青临行前再三叮嘱周青一定要说服赵天,若是赵天自己上心且能说动秦文静动情最好不过,这就有仗可打。只要有赵天的同意,赵金生、吴志、姬云峰这些年轻人甚至是都敢大闹顺天府才觉得过瘾。
走在刚化过积雪的泥泞道路上,周青就一直再思考这个问题,背着主子发动这么大的计划确实是不好,虽然是替赵天着想,但还是觉得有些内心愧疚。周青想着,此番进京,赵天必然去会想方设法的见上秦文静一面,只要这两人见了面,不难说不动赵天同意自己的计划,到时候只要赵天一点头,这边儿又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就算是万事大吉,姬云峰的那一营骑兵对付两营哗啦呼哨的府军大家还是有把握的,只是接下来要产生的党争连锁反应还需要赵天点头同意并去应付。
“一路走来魂不守舍的,周爷在想啥呢?”赵天见周青眉头紧锁一路了,想必是有心事,便如此问道。
周青在马上端正了端正身子,胡乱的找了个借口打岔道:“大人,我在想青万户家会不会摆下的是鸿门宴,他要是非让你入赘怎么办?”
赵天笑道:“周爷多虑了,即使青万户想留我入赘京城,杜相都不会同意,杜相需要的可是听他话的永平府以及一府的势力和兵力,可不是我这单个人!”
“哦!”周青恍惚的点着头,继续说道:“青岚郡主不失为一个美人,但不知以她和秦家小姐相比,大人认为哪个更美?”
赵天一皱眉,“说她作甚?都是快出阁的人了,即使是各有千秋又能怎样?”
吴志一听到将话题扯到秦文静身上马上竖起了耳朵,插话道:“前些日子周爷传书沈老板,已探知秦家公子秦文征就住在城南国子监对面不远的白家故寨里,与青府不过几条街之隔,他妹妹腊月十三才启程出京,怎么说也都是老熟人了,在他送亲之前不见上一面吗?”
吴志故意将话头扯到秦文征身上就是怕赵天抹不开面子。果真,知晓秦家兄妹的住址后,就见赵天有些不自在,在马上坐着的姿态都有些诧异。吴志心里好笑,原来大人也有弱点,就是动了情,于是便与周青偷偷一对眼,意思是说动大人有戏。
周青则不然,大人对秦文静的心思他最知晓,可并不代表着秦文静能够放弃家族利益而愿意跟着赵天走,毕竟小姐的心思谁都不知晓。秦文静乃是大家闺秀,出身书香门第,越是这种出身越是身受繁琐礼仪所困,这可不是小家子百姓发情的女子敢做出跟情郎私奔之事,要想让秦文静放弃家族利益,怎么看都是个“难”字!
赵天没说见秦文征也没说不见,只是低着头赶路。周青和吴志自知触动了赵天的心事便知趣的不再多话,至于跟在后面的四名随扈都是周青精挑细选的精干之人更不会随意的乱插嘴。这样,七人连行一日,日落前进了平谷小镇打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