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硕在新集大营召开全蓟州大会,各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全部到场,仅是兴城就去了赵天、赵晋龙、蒋道人和周青四人。与赵天交好的松柏青和韩庄主、柳寨主三人挨着赵晋龙坐下。而赵天则和白春、顾直坐在了张鹏硕的下垂手。
怎么说也是县令,但在战乱面前,依旧是以钦差张鹏硕为首,白春次之,最后才是赵天和顾直。按座次,以往来说都应该是总兵排在县令前面,可顾直这个总兵干的窝囊,败仗连连且还损兵折将,要不是有直隶总督尚大人给帮衬着,镇军早就完蛋了。在这个抑文崇武的年代里,文官出身的赵天能坐在顾直的前面那是因为赵天手里有着强大的兵权,现在赵天手下的乡兵已经盖过张鹏硕手里的府军,且还多为骑兵,只是乡兵都是没有名分!再者,此次是蓟州大会,赵天的乡兵铺散的太多,像开平和滦州等地都不是蓟州的地盘,赵天虽然有着永平府巡检司征东使的官家名义,但还是以蓟州县令的身份为主。张鹏硕的品级身份在那里摆着,怎么说也是皇差,他统领蓟州无可厚非,甚至是在永平府其他地界也管得着赵天。
这四人现在是蓟州当之无愧的四巨头。张鹏硕站起身来,在后墙上摊开一幅永平府地图,说道:“赵县令在滦州一战大胜后,辽东在永平府的布局做了极大的调整,除了将山海关抚宁等地的兵力调进永平城,昌黎的守军也有向西挪防隔滦河与滦南对峙的迹象。远的先不说,单单是安喜的守军却是丝毫未动,未加也未减!我想让大家来议一议当前的局势!”
做为镇军总兵,官面上蓟州最高的武官,顾直先行发话:“现在的永平府,南部基本上是满虏和我们隔滦河对峙,单独北面这么一个孤愣愣的安喜镶嵌在我们的正东,且还以投降的邯郸起义军为主防守,我看我们不如将它拿下来。我建议我们蓟州应该出动全县之力一举攻克安喜,将满虏彻底的挡在永平城以东。”
真是说话不嫌塞牙缝,说的轻巧,赵天也懒得在台上和他辩解,索性闭目养神。
赵天是现在蓟州最有实力兵权的人,顾直目光扫过,见赵天不冷不热的没表情,继续谈论着他的大道,反正他今日对准的是张鹏硕,“周所周知,现在安喜驻防的起义军以齐匪所部人马最多,至少有四千以上,孙猴子所部虽然才两千多人但却是最为彪悍,屠杀破城街、决堤北河坝、攻占罗家屯都是他们所为,罪不可恕!”说完他故意的看了赵天一眼,意思是讥讽赵天收降章九和孔正淳之事。顾直点名了孙猴子是全蓟州的公敌,是想告诉赵天这回可别想着再捡便宜去招揽这些流匪,否则全县的老百姓都不会答应。赵天根本就不理顾直的挑衅,只是微微的抬了下眼皮根本不做声。
顾直又接着道:“痞子六手下有个千八百的亡命之徒,以前都是孔匪的部下,经姬云江的刻意安排两人分道扬镳后,这小子与二猴子候纪成走的很近。他们两个最为前哨,驻扎在安喜城外的大营,是与安喜小城为掎角之势!所以要想攻破安喜,城外大营是必须先拿下来的!除了这些流匪,城中还有满虏本部精骑两千,加起来共计万于的敌寇只是与我们新集大营的兵力相当,我想问大家的是,我们蓟州这么多兵马缘何总是被动挨打,而不主动去打下他们的一座城池?”
顾直大为调侃的一番慷慨激昂后坐回原位,堂底下的贠明雨和几位小乡兵的头领随声跟随附和,“对,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去打他们呢?”
平心而论,顾直对安喜的敌情渗透工作还是很到位,只是他这个主张出兵的计划纯属于扯淡,牵一发而动全身,安喜小城不仅坚固且离永平城并不远,援军一到的话如若万一蓟州这边儿大败可就万劫不复了,透过新集大营,满虏完全可以将兵锋直指到兴城,但对于满虏来说安喜小城即使丢失还可以向东收缩防线。
听着顾直的大胆建议,张鹏硕直皱眉,这不是让他难堪吗?自打顾直有了总督府这个靠山后事事都打着小算盘,这些张鹏硕都知道,只是那时候张鹏硕心不此而心不在焉,连恢复镇军编制的这等大事都将自己饶了过去张鹏硕也没理他。张鹏硕晓得这是他翅膀硬了已经不在乎自己出鼻气,总督府和兵部那边跟自己不是一路,早晚都得分道扬镳。张鹏硕已经多多少少的猜出了顾直想挤兑走自己的意思,但自己现在还是永平府钦差的身份怎会惧一只刚找到主人的豺狗?当着蓟州这么多人物的面,张鹏硕不好直接发作,只是慢里斯条的道:“新集大营是蓟州的东大门,事关蓟州全县的安危,怎可随意乱动?”
顾直嘿嘿一笑:“张大人多虑了,赵县令率领乡兵在永平府南面胜仗一场连着一场,而做为总览京东战局的钦差却是分功未建,蓟州百姓出了这么多的钱粮供养你们,难道你们就不能为蓟州做些什么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张皮撕破了要是不见到里面的真相怎可罢休,为官多年的顾直当然晓得这个道理,现在山东局势突变,党争已经波及到了永平府这边,顾直不得不把张鹏硕往死角里逼,否则他可就永远没有升迁的机会。有了总督府和兵部在背后为他撑腰,顾直不怕和张鹏硕在官面上明斗。
张鹏硕的脸色瞬间被气得成了猪肝色,新集大营的一万府军可是自己搏途的本钱,决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可堂下的各个乡兵指挥使和首领却似被顾直的一番话给煽动起了情绪,赞成的声音越来越多,“对,出兵,出兵打他们,以往整日的挨打,这回咱的实力与他不差了,****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