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贺与赵天商讨完生意后,聊了一阵儿天下时局以及各自的看法。因赵天是初次与沈东贺见面,遂并未太过直白自己的看法而留了些身藏。沈东贺虽是汉人,但更主要是商人,他的字里行间中完全充满着金钱臭,他对时局平稳有很大抱念,根本不在乎是哪家的天下。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天判定以后与沈东贺不过是生意上的来往,遂接下来与沈东贺的谈话很多都是应酬和搪瓷。
挺着病态的身子,好不容易送走沈东贺后,赵天径直回到床上躺下。郑东顺出于礼貌告辞去送沈东贺一程,再者,他这个大忙人兴许有其他的事要做,屋里只剩吴志、周青和赵天三人。见没了旁人,周青问向赵天:“韩子民无缘无故的跑到山东去送死,怎么说都说不通,我想朝中必不缺明眼人,此时局下居然还有人吵吵着要太子兵团北上天津,这其间猫腻不少!”
赵天回道:“历来朝廷党争深不可测,往往为了私人利益甚至不惜牺牲大局者也不在少数,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这些事情我们还不必去过多猜测,多想无益。天津之行咱总算没白来,回去后可让赵金生率商队由曹妃岛往塘沽接头贩盐,然后再运粮北上。至于郑东顺和穆天华的商队我回去后自有安排。可让周长山给商队提两成的脚钱,剩下的私盐盈利全归曹妃岛支配,以便曹妃岛能够尽快自给自足,筹建船队之事可与柏庄主商讨联合,毕竟他们久居海边且还富足。开平有老孔和赵二爷在,外加郑东顺,想必理顺不难。我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丰润的穆天华,也不知他组建乡兵进展如何了,一个世代经商未曾打过仗的人恐怕经验有所不足,既然我们有攻守同盟之约,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再者,丰润没有城池,新兵又没有战斗经验,我料想明春的永平府生死大战中,姬云江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很有可能在此薄弱之处先行下手突破,一旦丰润失手,蓟州就会与开平和曹妃岛等南部地区切断了联系,这样太过被动,我们所有的付出都会前功尽弃,遂我们得赶紧想个万全之策保住这个环节。”
周青说道:“现在马上就要上冻了,让穆天华修建城池已经来所不及,再者,他们也没有这个实力甚至是这种理念和魄力,我最担心的是被奴役惯了的他们在大敌当前时为保活命而选择束手就降或是弃逃。”
赵天说道:“如若临敌时他们的态度是有些让人担心,但只要让他们强大起来且有了信心那可就另责其然。修城可能没这个实力,但在丰润的外围修建一些防御工事还是可以的,回去后周爷可在丰润暂住上一些时日,好多方面上都可以给他们指点一些经验。另外,穆天华组建乡兵,现在最让他头疼缺少的肯定是兵器,你可告诉他,就说由天津换回的铁料可优先满足与他,而且咱不加脚钱,算是咱对丰润的先行支援。”
“这等好事穆天华还不得乐疯啊!行,回去后我就先留在丰润,反正蓟州目前也没有太大的战事!”
第二日郑东顺复归,且由城北下榻的那个客栈处牵回了来时的四匹战马。赵天四人在小客栈里又住了两天,直到赵天感觉到精神没有了病意,四人开始启程回蓟州。
刚出门口,迎面正碰上火急燎燎的秦文征。看见赵天等人,秦文征大喜:“可找到你们了,这两****可是翻遍了大半个天津城的客栈,再晚来一步就错失交臂,后悔晚矣!”
赵天看着秦文征郑重其诺的样子,问道:“秦兄有急事?”
秦文征点头道:“恩,家父的任命文书已经下来了,即刻调往山东按察使司任副使,前日的书信来往中我已确认家父最晚也于今晚会到武清,家父十分欣赏老弟的才华,得知老弟在天津后想邀请你前往武清一叙。”
秦晋本就是正五品文官,由永平知府调往山东任副按察使,可谓是升了一步,有楚相在朝中运筹帷幄为秦晋说辞,秦晋升任山东按察使司副使赵天不以为怪。赵天数次施救于秦府家人,秦晋相邀自己前去武清会面,赵天猜到多半是他想在仕途上拉拢自己。此刻的赵天可不敢奢想秦文静的婚事,因为以现在赵天的身份太不门当户对。不过赵天现在也不想陷入党争之中,更不想去山东。但秦晋相邀,赵天出于面子上不好不去。秦晋调往山东,随扈等家人以及卫队不会在少数,行程肯定不会经入天津城这个乱地方,多半会由武清南下保定府而经河间府绕去山东,赵天设不过要北上返回蓟州,绕行武清也不算太远。随即,赵天答应了下来前去会见,只是不解的问道:“令尊的任命文书刚到,何故如此的焦急行程?”
秦文征回道:“老弟这两日未露身藏有所不知,兴许未看塘抄,山东现在乱套了。太子集中优势兵力到淄博,虽将叛匪韩子民北上所部一网打尽,可山东其他灾区的难民不知为何齐刷刷的趁着太子集中剿灭叛匪兵力空虚之际,各地全部揭竿造反。现滨州、登州、潍坊、莱芜等地到处都在叛乱,幸好有河间府驻军及时东进镇住了德州、平原等地的民变保住了直隶南部与山东的交通要道,现太子已经由淄博返回了济南府主持大局。山东局势骤变,而徐州的叛匪现在也是蠢蠢欲动有东进的迹象,甚者有人传闻韩子民已经只身脱险现身菏泽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现在连菏泽东面的大名府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此等情况下,家父怎敢在京中耽搁时间,拜别楚相后就火速南下,家父的行程很紧,望老弟火速与我北上武清,免得错失交臂!”
赵天愤愤道:“早就猜到山东局势会不妙,可你们不还是信誓旦旦的要太子兵团北还天津吗?”
“这,这.。。”秦文征哑言,一下子被赵天问的愣住,“计划不如变化啊,难道老弟你不希望太子打胜仗?”
事发突变,赵天险些露了口舌,幸亏秦文征窥探自己的心思不深,赵天最讨厌得是党争。说实在的,赵天对永平府辽东战事最为上心,但山东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为顾全大局而不得不将自己捆绑在蒙鞑朝廷的战车上。此际一不留心差点说漏了嘴,证明了赵天对这个朝廷并无好感。这也幸亏秦文征没有把赵天当外人看,否则光是刚才那一句话落在别的有心人的耳朵里,那么赵天对朝廷的忠心程度可就成了议论的话题,到时候不用说乌纱帽不保,小命都有风险,现在就被逼造反,赵天根本还没成那个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