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情稍稍平复后薛道源拿出一封信,对马彻道:“这是一封你父亲从中原军中传来的书信,信中写道马公正在五马山组织抗金义军,拥立信王赵臻为大统领,河北一带的义军都以赵臻为号令,河北的抗金形势一片大好,马公在信中问了你的情况,想让你出师去军中效力。”
分别五年多来马彻第一次详细的从师父口中得到父亲的近况,欣喜道:“这么说父亲准备让我去五马山”,薛道源却道:“不,你父亲让你如陕西。”马彻不解道,“为什么呢?难道父亲不希望我见他吗?”
薛道源却道:“彻儿,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父亲的苦心吗?五马山远离中原、更远离江南,处在金国腹地,金国和伪齐难道会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再者主持五马山义军的是信王,论血缘信王也是神宗皇帝的直系后裔,并不比当今官家差多少,官家如今帝位不稳,宗室皇族人丁稀少,当今官家怎么可能支持信王?五马山表面形势大好一片,实际却是沙滩积木,只要金军和伪齐腾出手来,覆亡只是转手之间”
马彻听后默然无语,自己在薛道源的督促下熟读兵书。虽只是纸上谈兵,可是如此清晰的形势怎会看不出来?薛道源续道:“彻儿,说说你父亲让你去陕西的缘由?”马彻心中虽担心祖父和父亲的安危却更了解二人的脾性,既然决定让自己去陕西就绝不会让自己去河北的。
听了师父的话结合自己知道的天下之势,马彻侃侃道:“金军先灭契丹再占我大宋半壁江山,表面上看来连战连捷、气势汹汹,实际上却已陷入兵力不足的困境,金军占领了大片的疆土,去不懂得经营治理,一味的盘剥抢掠,致使各地烽火遍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虽然女真人个个骁勇善战,却人丁稀少,占领偌大的地盘后不得不在各地分兵驻守,兵力优势大为缩减,因此他们虽能入江南却不能占江南。不过自从他们从黄天荡大败后就改变策略,他们扶持伪齐,依靠伪齐来维持中原、围剿义军。自己却把分散各地的金兵集中起来,兵分进攻川蜀和江淮,并让伪齐布置重兵于荆襄之地,牵制我荆襄之地的数十万大军,使大宋首尾不能兼顾。”
听到这儿,薛道源不禁赞道:“说的不错,金人看似粗鲁莽撞,可是打了这多年的仗还是有能人的,此番布置真是如打蛇一样掐七寸而打首尾,而我大宋虽失荆襄这个七寸,但汉水水道依旧牢牢握住我大宋手中,汉水连接长江,我大宋水军便能方便相互调动支援,而金人放弃在荆襄之地与我大宋决战,而选择川蜀和江淮决战足见其高明。“
马彻点头续道:“川蜀之地虽然地势险要,故李太白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之说,但只要从秦岭打开剑门关的缺口,那么天府之国就彻底一览无余的暴露在金兵的铁蹄下、只要剑门关一破金兵滚滚铁骑可直通嘉陵江,嘉陵江连同长江,兵分有云势高而下一日千里,即便金军水军再不善水战,可天时地利尽在金军手中,我大宋水军恐怕也无可奈何。“
正如薛道源师徒所言大宋如今最危险之地在川蜀,而不在荆襄、更不在江淮,荆襄之地宋军只要控制住长江汉水即可无恙,更加之伪齐军队的战力比起金军那可是天壤之别,更加使得荆襄之地固若金汤。
江淮之地则集中了大宋的大部分精锐禁军,再加江南水网密布极大限制了金骑的机动性,最为重要的是哪里是赵构的驻跸之地,有了父兄的前列,赵构即使在不济也会拼死保全自己。
而川蜀就不同了,地势限制了金军但也限制了宋军、而战乱完全断绝宋军了从荆襄对川蜀的支援,依靠着秦岭和大巴山的庇佑,川蜀之地向来无重兵驻扎,只在川西和吐蕃接壤驻扎着些许军队,防备着吐蕃并镇压着依旧保留奴隶的当地土司,慑于川西土司的残暴即便最大胆的人也不敢抽调此处的军队,因此蛇尾之地的川蜀就成了薛道源师徒心中宋金争锋的生死之地。
想到这里马彻除了佩服父亲和师父的眼光外,更多的是感动,因为比起川蜀河北战事虽小,但地处金军腹心地带,根本得不到朝廷的任何支援,义军中间虽不乏忠君保国之士,但更多的却是强盗地痞组成的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碰上金军的精锐,可以说是以卵击石,因此看似危险的川蜀之地比起河北却安全百倍。
再者马彻的祖父和父亲皆出身于大宋的西军世家在,与驻守陕西的西军旧部皆是同僚,都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依靠父亲的余荫马彻绝对可以很快的融入军旅之中。